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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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行十人朝雪域迈进，那里的山太高太大，入眼即是白茫茫一片，太白了，白得要吃人……”
零下三十多度，徒步二十公里，到敌方阵营前，所有人嘴皮冻紫，睫毛凝了层冰，匍匐在雪地上警觉敌方的动静。
‘砰’消音后一声枪响，一个高大的中亚男子倒在地面，仅仅激起一些雪屑，安静地像在空中放了个屁，屋里的人毫无察觉。
分析地形后，小张对林逍说：“班长我们几个分头行动，从四周包围他们，你和喇叭从后方行动，其他的人东西南北攻。”
“我觉得不妥，事情没那么简单，小张你先别冲动，我们先按兵不动，从长计议。”
平常出任务一直是林逍带头，他机智、冷静、聪明，队里的人都服他。好不容易自己做一回主，他又来反驳自己。小张心里顿时不快，人前人后都是你强，自己的主场你还要逞能，凭什么听你的。
小张觉得面子受损，当即反驳，“班长，上面吩咐这次任务我带头，你辅助，怎么刚开局你就不配合，你看看周围环境，有一点警惕性没，要我说你就是大惊小怪。不说了，按我刚才说的干。”
分配好任务，大家分开行动，喇叭拍林逍肩说：“班长，别跟小张计较，第一次带头难免心高气傲，但他对班长你绝对没有意见，平时他常在我们面前夸你，我们大家都很佩服你，大家都是兄弟，别放心上。”
林逍能理解，只是心里有点不安，总觉得这像个陷阱，事已至此，只能提醒大家小心提防，多谨慎些。他对喇叭说：“不会，我明白。”
听他语气中无责怪的意思，喇叭放心了，专心前行，提防四周动静。
他们走到后面，屋后是个坡，没有地方可以藏，西藏地区大多是碉房，墙面上有许多凹凸不平的装饰，他们准备借这些爬上二楼解救人质。
正准备攀爬里面响起枪身，小张他们暴露了！林逍更加毫不犹豫，借着几个凸起的砖头，身手敏捷爬上二楼，正欲翻身而进，看见里面有个女人手上的东西，‘滴滴’的声音刺耳，红色的数字即将归零，看着女人惊恐的眼睛，林逍冲喇叭大喊：“快走！”
‘砰’爆炸声响起，火光冲破窗户，弥漫黑烟四起，房子没撑几秒倒塌，林逍和喇叭扑在对面坡上，受了的小伤。
“你没事吧。”
林逍扶起喇叭，他胳膊受伤了，不能动，这些伤对于特种兵家常便饭，他能忍住。他对林逍说：“果然有诈，他们还在里面！我去找他们，你去解决跑了的人。”
不远处有两个互相搀扶的人，一人腿瘸了，一人染了头。黄毛回头发现急速前行的林逍，推开那人就跑。林逍一枪解决瘸腿那人，两枪分别打伤黄毛两条腿，受了一番刑后终于吐出情报下落。
狡猾的家伙，情报分成四份分别埋在他们来时的路上。一枪送他归西后，林逍废了功夫终于找到情报，正在这时，响起一声枪响。
‘砰砰砰’连着响，倒下三人，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人。
林逍大喊着：“喇叭！”
刚才林逍寻找情报，迅雷般的速度了解背后偷袭的人，与此同时，不远处喇叭打死两人，自己腹部中了一枪。
林逍跑过扶住他，防弹衣有好几处弹痕，腹部左侧防弹衣被打穿了，血流不止。林逍拿出随身携带纱布、止血粉，小心翻开衣服，惊呆！
中弹周围形成空腔，也就是一个洞，伤口深不见底，内脏应该损伤，大量的血不断涌出，如果附近有医院也许还来得及抢救，可这里是茫茫雪原啊！林逍迅速撒上止血粉，用了几卷纱布堵住伤口，小心翼翼背起他，先去找个庇护所，再离开。
倒塌的房子有块地方形成三角区，正好能躲进两个人。林逍慎重放下他，天色渐晚，林逍想去找些生火的东西。
走了两步，喇叭叫住他：“班长！”
林逍停下，却没转身，“嗯”
“喇叭他们……没了！”他哽咽道，声音嘶哑地厉害，像是天生哑巴的人开口会第一句话，艰难极了。
林逍淡淡道：“我知道。”声音平若近常，抬脚离开的一步，两行泪下。
篝火渐起，庇护所稍微有了点温度，天黑的彻底，林逍翻看喇叭的伤口，腹部血染大那块结冰了，伤口还在流血。并非没见过生死，倒在他怀里的兄弟不知有多少个，可这次搀扶喇叭的手颤抖不停。
喇叭唤他，“班长，我，我不想死。”
“不，不会的，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回去。”
喇叭苦笑，听了他的话有几分悲戚和感激，更多是释然。西藏的星空美啊，满天的星辰美的那么耀眼、那么释然，只是一颗也带不走。他咧嘴一笑，“走不了了，不拖累你。班长，你扶我坐起来行吗？”
“好。”
林逍避开他的伤口，小心翼翼扶他坐起来，还是扯到伤口，鲜血哗哗往外流，染红林逍的手。
喇叭艰难从胸口掏出自己的护身符，那年离家，母亲为他去寺庙求的，保佑儿子平安归来，这么多年他一直贴身带着。他递给林逍，“班长，给！”
“林逍看着黄灿灿的荷包，知道意味着什么，坚决不要，“我不要，你拿着，我们一起出去。”
“出不去了！你拿着！”
喇叭挣扎着，强硬塞给他，而后瘫坐在地上，一下一下哈着白气，“班长啊！我这人其实特别怕死，当特种兵待遇好，工、工资高，就一点命别在裤腰带上。咳咳咳！”
喇叭咳出一痰血，他拽着林逍衣袖继续讲，他害怕讲不完永远没机会张口，“那，那个子弹是我的。”
“我知道。”林逍开会时，强调了这件事，他观察所有人，大多面无表情，喇叭也是，只是他无事喜欢敲桌子，那天他敲桌子的频率不对，后来留意他的表情，面色沉郁，心事繁重，插科打诨时有点不自然，林逍猜测是他，一直等他承认。
没想到在这种场景下承认。
“我怕死啊！不拿点东西防着，心不安啊！”喇叭挣扎坐起来，伤势加重。那枚子弹在一次任务中忘了归还，一直以来他小心翼翼从未发现，想着哪一次不注意悄悄放回去。之前千钧一发，性命攸关，他已经装好子弹，结果被队友所救，精神极度紧绷下忘记取回。他无法解释，怎么样都是辩解。
林逍轻柔地安抚他，“好，好，我知道了，你靠着，靠着。”
喇叭的情绪渐渐平稳，他紧紧握住林逍的手与他讲话，“班长，其实我骗你们了，嘿嘿。”
“骗我们什么？”
“我妈没给我说媳妇，还有我没吃过多少四川美食。”
外面飘起雪来，黑暗里雪从苍穹而来，星星点点飘进屋里，刚落地就花了。喇叭的瞳孔在扩散，伤口的血流的少了，身体温度越来越低，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她瘫了，每月还要去村长家给我打电话。跟我说弟弟妹妹最近乖不乖，从来不说她自己。”
喇叭眼眶湿了，“我们家幺儿学习可好了，老师夸他能考北大。北大啊！”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握林逍的手快松开，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北大好啊！我也想去看哈！唉，可惜了！班长，你说人会不会有来世。”
林逍的声音有些颤抖，抓着他要松开的手，“会，会有的。你撑住回去带你去看。”
“好啊，去看，去看……”
喇叭的头偏过去，瘫在林逍身旁，林逍的眼泪夺框而出，泪花在脸上凝成冰，外面是茫茫的雪域。
所有人希望给了他，生命给了他，任务给了他，数以万计压力给了他。很长段时间，他忘记自己是怎么出去的，靠着所剩不多的干粮，靠着完成任务的决心，还是靠着心中最后的信念。只记得离开时茫茫雪域升起一轮红日，血染的希望回归大地，指引前行，饶是多年后亦不可忘那日暖阳。
他最后还是告发朱喇叭藏子弹一事，但人已死，为国捐躯，算是死无对证，该有的荣誉称号都有，至多罚几月工资，此事了解了。衣冢归乡时，林逍塞了一张没有密码的银行卡，那是他一年工资。
除此之外，两个月的心理治疗，没有人能从他嘴里撬出话，即使催眠加心理辅导，他像钢筋铁甲般意志坚定，决不提当时场景，只说所有人是烈士。
任务成功一半，代价是牺牲共和国优秀的战士。上面协商后认为他见证战友死亡，心理受挫，他是战士但已不再适合当特种兵，委婉提出让他回去，他同意了。上一刻为了理想生死不计，下一秒理想坍塌意识不明，回去后他浑浑噩噩度过一段时间，心底苦楚无处宣泄，终日与酒相伴。
强大的内心是好是坏已说不清，两年特种部队生活结束后，回到军校，步步高升。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