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霜初度》ivo

16、第十六章

　　“明天要把蜂蜜送走了”苏缃黠拿起一杯水小小抿了一口，又把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演讲稿上面，已经修改了一上午了，但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什么”伴随着温钰尖锐的叫声还有彭的一声关门的声音。
　　外面两个刚刚吃完饭回来就听到噩耗的两个人深深感觉是门打开方式不对，在门外吼：“苏缃黠，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刚刚说什么？”
　　迟迟没有听到回复的声音，两人不甘心的开门进来，和温钰达成统一战线，声讨苏缃黠，三个人在这里喋喋不休，苏缃黠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低着头等她们冷静下来。
　　温钰最先回过神来，尽管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还是决定冷静一下，好好谈谈。
　　又想想送走蜂蜜她们四个人里肯定是苏苏最舍不得，天天早上带出去，下午带出去，晚上带出去，短短几个星期就把蜂蜜的体重降到了及格线。
　　温钰看苏缃黠脸冷的像结了一层霜，嘴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另外两个人眼眶都说的有点红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帮谁，脑子飞快转动。
　　蜂蜜，对了，温钰赶忙出去把正在外面睡觉的蜂蜜抱了进来，一脸懵的蜂蜜喵喵叫了几声，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也没心情揪着苏缃黠不放了，时间短暂当然要先做最重要的事情。
　　两个人抱着蜂蜜不撒手，四个人没有一个收拾东西的。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许珂宿舍
　　“你说什么？我儿子要回来了”钱深右手敲打着左手，在宿舍里来回踱步，思索该怎么迎接蜂蜜，好吃的？玩具？母猫？不行不行，母猫还是算了，蜂蜜现在还是只纯情小公猫，不能让他这么早受女朋友荼毒。
　　“那我给学长请个假帮蜂蜜搬家”周舟举起一只手，示意自己加入。
　　“我明天下午正好没课，也可以帮忙”赵孟阶看了看贴在桌子上的课程表，确定了自己的行程和蜂蜜搬回来的不冲突，咧着嘴巴笑了笑。
　　许珂看见他们这么积极，自己也有点隐隐期待明天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学姐会突然要把蜂蜜送回来，是因为早上的事情吗？
　　“哎，对了，周舟你英语演讲准备的怎么样了，这都12月了吧，只有一个多月了，要不要我们三个给你当当听众先试试水啊”钱深看了看已经收拾的干净整洁的宿舍，开始关心舍友了。
　　“对啊，怎么样了，从来也没听你主动提起过这事儿，要不是钱深估计我都忘了还有这事儿了”赵孟阶也很好奇害羞的周舟上台会是什么样子，转过头看着他，眼里还闪烁着点小期待。
　　顶着三人探过来的目光，周舟支支吾吾的说：“也，也就那样吧。”
　　“嘿，你这是把我们三个人当家长敷衍了吧，就那样是哪样啊”钱深听见他的回答纠结的浑身都难受，最烦听到就那样吧，凑凑和和类似的词，猜的心里堵着慌。
　　“没事，钱深就是想关心你一下，你学学他这个不要脸的劲，上台也没这么紧张不是，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帮你的，尽管提出来，我觉着我播音系也能给你点小小意见的”赵孟阶摸了摸下巴，调侃钱深。
　　“你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啊，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啊，识货的人都知道这叫阳光，阳光懂不懂啊”钱深插着腰，挺起胸膛用眼斜睨着赵孟阶。
　　“有学长帮忙的”周舟小声说。
　　“哈哈哈，你听到没有，人家根本不惜得你帮，人家有学长，让你自作多情”钱深伸出一只手指着赵孟阶，笑弯了腰，顺势坐在椅子上面，给周舟竖了个拇指。
　　赵孟阶笑了笑：“那我可比不上陈子墨，你这是开局就王者带着你啊，我这小小青铜还是不够格。”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周舟连忙摆手解释。
　　赵孟阶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
　　“许珂，你怎么也不说两句啊，就没什么想给周舟说说的啊”
　　许珂略略思索了一下：“加油”
　　“天啊，你还是青年人吗，你就只想说这个啊？”钱深摆了个要晕过去的姿势，右边胳膊支在桌子上，左边手背扶额，闭着眼睛。
　　“陈子墨有经验，也很厉害，周舟愿意的话能从他那里学到很多东西的”许珂解释了两句，赵孟阶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ｍａｍａ．．．．．．”
　　“学长来电话了，要练习了，我先走了啊”周舟扬了扬手机，拿上钥匙开门出去了。
　　“不是我说，就是女朋友电话我都不能接这么快，周舟真是太乖了”钱深啧啧两声，感慨两句。
　　许珂意味深长看了钱深一眼，又往门口带了一眼，转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
　　“怎么着，单身狗不配假设吗？”钱深眉头挑成一个八字，大有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撸起袖子去干架的势头。
　　“我在你楼下，快点下来吧”陈子墨在楼下面对着周舟宿舍楼门口的方向，他还想再劝一劝周舟。
　　听到陈子墨的声音，周舟脚下一顿，接着飞快往楼下面跑过去，原本一分钟的楼程硬生生缩短一半，路上还差点撞到人。
　　陈子墨今天穿的不像以往那么正式，白色宽松的卫衣做内衬，外面是一条长度到膝盖的黑色风衣，下身一条藏青色牛仔裤衬的两条腿又细又直，左手手腕上的表被光一照，形成一个光点再表盘边缘，右手正拿着手机，整个人站的笔直，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周舟刚出门就看到了陈子墨，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些，陈子墨也看到他了，伸出手机挥了挥，这么幼稚的动作和他实在是太有违和感了，周舟这么想，还挺可爱的。
　　“你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陈子墨被他的笑搞得莫名其妙。
　　“没，我就是想到一个笑话，对了，学长怎么今天来这等我了。”每次都是这个借口的周舟有点怕被拆穿的恐惧，连忙转移话题。
　　“哦”陈子墨显然没有怀疑或者说对笑话没有兴趣。
　　在脑海里回想一下刚刚临时百度的怎样说服别人接受自己观点，第一条是：分解对方信念组成部分，用细化方案去代替每一个小片段。
　　“关于你之前说的上台会紧张，会怕表现不好给团队拖后腿，这个其实不用过虑，之前一直让你帮忙纠正其他人的音准，一方面是你有能力去完成这件事情，但是这个比赛结果如何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你们在互相认识的这一段时间里给彼此带来成长，其实某种意义上比第一名还要重要。”
　　第二条是将对方信念转化成另一个目标。
　　“你有没有发现平常无论对着我还是剩下的同学你都能说的很流畅，在演讲场上也不过是多了几个人，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你可以把其他人当做整容之后的我或其他你认识的让你安心的同学，或者干脆就当做是对我一个人演讲也可以，到时候我也会去的。”
　　周舟：“．．．．．．”
　　第三条是给对方的信念找一个反例。
　　这个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不愿意上台有什么反例可以讲，陈子墨决定先跳到下一条。
　　第四条是３ｆ技巧，感受，感觉和发现
　　“我也能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我第一次上台的时候也感觉特别的紧张，尤其是看见在前面演讲的人都游刃有余，铿锵有力，整个手心里面都是汗水，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上台之后腿挡在台子后面，止不住的颤抖，下台的时候还是同手同脚的。”这么揭自己的短，饶是陈子墨这么淡定还是有了点脸红。
　　第五条是语气比内容更重要。
　　“我不是第一次带着演讲的了，但是你是我第一个主动找的人，也是真心想让你去尝试一下，可能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收获，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意见。”说完之后陈子墨定定看着周舟的脸。
　　“好，我会试试，尽量不辜负学长厚望”踌躇片刻，周舟不知道自己是被话打动了还是被说话的人打动了，但是他现在想试一试。
　　“嗯”陈子墨面上不显，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既不能强迫周舟上台演讲，又不甘心放弃说服，如果这次不行下次再找别的方法可能就更难了。
　　“你和其他人侧重点不一样，演讲内容口音对你来说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那重点就放在形态，语气抑扬顿挫，这些可以加以勾画的细节上面了。”陈子墨一边说一边疯狂在心里模拟可能出现的问题，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次还是你先帮他们先纠正口音，你的事情让我先回去想想”
　　“好”周舟走在陈子墨旁边，踢开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小石子咕噜咕噜的滚到花坛旁边，撞到了白色瓷砖，停了下来。
　　“到了”陈子墨看了看远处正在练习的人。
　　“嗯”周舟也抬头看了一眼，有几个人正跳起来和他招手，周舟也抬起手挥了挥，除了他以外纠正发音的都很凶，也就造成了那些人一看见他就跟饿狼见到肉一样，比喻可能不是很恰当。
　　“那我，先过去了啊”根本不能直视陈子墨的周舟只能低着头告别。
　　“好，明天见”陈子墨转身离开，周舟的视线跟在他的脚后跟，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远，直到走出视线范围。
　　周舟也转了过去，朝着正在和他招手的同学走过去。
　　陈子墨回到宿舍，于弘文正在查资料，看到陈子墨回来这么快有点惊讶。
　　“子墨，小学弟同意了？”于弘文知道陈子墨是去干什么的，只是他不清楚陈子墨为什么对那个学弟格外上心，他也见过那个学弟，看起来挺腼腆的，大大的黑框眼镜占了将近一半的脸，刘海又占了额头到上眼镜框的空间，不怎么喜欢说话，也不怎么喜欢和人对视，十次看他有八次都是低着头看着地，还有两次是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也没什么特殊的，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嗯”陈子墨看着书架上排的整整齐齐的一沓报纸，周舟写的文章就投递在这里，很多他都做了重点批注。
　　“那你现在回来干嘛？不帮着老师训练吗？”于弘文把眼镜拿下来，伸手捏了捏鼻梁，看向陈子墨。
　　“我先做个计划”陈子墨打开Ｗｏｒｄ准备给周舟做个计划。
　　“只为他一个人做计划？”
　　“嗯”双手在键盘上翻飞，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于弘文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种事发生在别的任何人身上，他都会觉着那个人是个关爱学弟学妹的温柔学长或学姐，放在陈子墨身上，他只觉得陈子墨被人下了降头。
　　“你认真的？”
　　“怎么了？”陈子墨转过身来有点奇怪的看着于弘文。
　　于弘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就是以前也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有点好奇。”
　　陈子墨又转过身去开始在电脑上打字。
　　“他值得。”周舟应该去更多的尝试一些新的东西，他当时说的比赛结果不是最重要，其实只是对周舟一人来讲，经验比取得的成就更重要。对其他人来讲这次演讲还是取得名次会更好，对学校更是如此。
　　于弘文觉着这天没法聊下去了，重又把眼镜架在鼻梁上面，在论文的海洋里面遨游。
　　“周舟，你可算来了，你要再不来就只能看见我们这一地遗体了”还没刚刚走到地方就听见一群人哭诉。
　　“老师太残忍了，太凶了”
　　“就是就是，只告诉我们这个地方不对，那个地方不对，但是就是不说为什么不对，怎么才对，你再读再不对他就骂你蠢。”
　　．．．．．．
　　一群人叽里呱啦的说，周舟的话语声完全被淹没了，除了他自己只有空气知道他说了什么。
　　“都给我闭嘴”抱怨声太大引起了正在喝水的老师的愤怒，他大吼一声，远处觅食的麻雀一下撞到树上，晃了晃，连忙飞走了。
　　大家都像鹌鹑一样立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不敢反驳一句，更准确些应该是不敢明面上反驳，至于在心里估计老师已经享受完ＶＩＰ被骂服务了。
　　看到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周舟把他们的录音仔仔细细听过，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用笔记下有哪些地方不大对或是不太完美，然后再给他们一个个慢慢讲，面对同龄人没了拘谨，有什么不会的也敢于当面直接问出来，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大家都很有收获，在临近结束的时候老师又过来听了听，欣慰的点点头，拍了拍周舟的膀：“很厉害嘛。”
　　“谢谢”周舟礼貌道谢，往旁边挪了挪。
　　“你们其他人也要努力，这些都是对你们将来有用的”又是一大堆鸡汤和大道理，大家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能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小小幅度翻一下白眼，在心里默默吐槽：‘他来了，他又来了，有完没完了啊’
　　持续了将近十分钟，老师才停止说教，喝了口水，润完了嗓子让他们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