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霜初度》ivo

17、第十七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如果蜂蜜是一只会说话有知识的猫咪大概会哀号出这句话，可惜，它不是。
　　时间回溯到半梦半醒的蜂蜜被抱进来的那一刻，迷茫的叫了两声引起注意之后，那两人就把即将离别的痛苦转化成喂猫咪的动力。
　　最近一段时间难得一见的小鱼干，好久没吃到的奶粉，统统都摆在眼前，谁不吃谁傻子啊。
　　但是生性谨慎的蜂蜜还是悄悄观察了苏缃黠的反应，万一看到有点点不对劲，立刻就要变成忠贞好猫，不为美食折腰的勇士，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苏缃黠大魔头一直拿着手机翻来覆去，不知道看些什么，总归不是看它的。
　　蜂蜜放开了心，左边一口，右边一口，转着圈再来一口，真的是不要太开心了。一开心了也想让别人跟着开心开心，蜂蜜主动靠近两个人，把后背给她们摸，两个人果然差点把它给撸秃了，果然人类就是愚蠢，一点都不知道节制两个字怎么写。
　　蜂蜜从两个人手下挣脱出来，甩了甩身子，开始新一轮的被投喂。
　　“苏苏，为什么要把蜂蜜送走啊？”温钰把板凳搬到苏缃黠旁边，看到她正在翻看许珂发送过来的图片。
　　苏缃黠见温钰靠近，摁了下手机开关，把手机放到一边，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因为知道许珂是ｋｒｉｋ，所以决定在搞清楚怎么和他接触之前先切断和他所有联系吧，蜂蜜就是她思绪不清的牺牲物。
　　温钰看她拧眉沉思，又联想了一下今天许珂加苏缃黠的ｑｑ，严重怀疑是许珂把蜂蜜要回去了。
　　“是不是许珂把蜂蜜要走的？”温钰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接问出了口。
　　苏缃黠听见温钰的话，心里很复杂，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这里的，但还是很快否认了。
　　“那是为什么？你每天溜蜂蜜太累了吗？”温钰接着猜测，又补充道：“如果是的话，我也可以帮忙溜的。”
　　“还有我”“我也可以”另外两个人的声音突兀响起。
　　蜂蜜也凑热闹喵了一声。
　　“不是，我就是觉着蜂蜜本来就是许珂的，原本只是因为被发现了才在这里寄养一阵子，早晚要还回去的”苏缃黠用了一个相对简单粗暴的理由。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是实话，也是真的让人难接受，猫除外，蜂蜜见铲屎官动作停了下来，自顾自的把小鱼干叼走，嚼了起来。
　　“也是啊”温钰叹了一口气，也加入了喂食大队。
　　炮火突然密集，蜂蜜应接不暇，不一会儿就饱了，不想再吃了，那三人就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它，蜂蜜用屁股对着他们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没怎么有用，要是别人早就给它抓个落花流水了，这几个还真不行，无奈，只能贡献出自己的身子任他们蹂躏了。
　　．．．
　　看着纷纷扬扬飘洒在地上的毛，感受着身上的动作，蜂蜜怒了，这谁能受得了啊，再这样下去绝对绝对会秃。
　　蹭的一声站起来，趁着三个人惊讶发愣的空隙，两步蹦到苏缃黠腿边，抱着不撒手，等到苏缃黠注意到它之后，就冲着门可了劲的叫。
　　苏缃黠拖着把蜂蜜抱起来，掂量了几下，又把它乱糟糟的毛给捋顺，问：“是要出去吗？”蜂蜜依旧是冲着门叫，苏缃黠把它给抱了出去，果然一到门外就不叫了，再抱回屋子里，又开始冲着门叫。
　　“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吗？”
　　“是啊”
　　“是啊”
　　“那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
　　“我不清楚啊”
　　温钰走到苏缃黠旁边，想摸摸蜂蜜，吓得蜂蜜直往苏缃黠怀里钻，还发出凄厉的叫声。
　　没摸到的温钰尴尬的把悬在空中的手往旁边移了移，拍拍苏缃黠的肩膀：“带它出去走走吧”说完之后，温钰整个人失去了高光，变得灰蒙蒙的，鬼魂一样飘回座位。
　　剩下两个人也歇了靠近的心，各自调转了脚的朝向，一个去了厕所，一个去了阳台。
　　“你带它出去还是坐坐吧”这都最后一天了，苏缃黠还不对蜂蜜好点啊，温钰幽怨的声音从角落里面传来。
　　“去操场坐坐也可以”苏缃黠想了一下，今天就不减肥了，但是消消食还是有必要的。
　　苏缃黠穿好衣服，摸了摸蜂蜜圆圆的肚子，帮它揉了揉，蜂蜜舒服的哼哼着。
　　这次苏缃黠没有让蜂蜜跟在自己后面走，而是坐在早晨许珂坐的地方，让蜂蜜自己玩。
　　早早升起的月亮与迟迟不肯沉下的太阳共占同一片天空，一边绮丽一边幽深，身后是来夜跑的人放出的动感音乐，偶尔也有刚到的人的交谈声，鼻尖是弥散在空气里的清淡茶花香。
　　苏缃黠把手撑在后面，闭上眼睛仰起头用力吸了几口气，冰冷的气息顺着鼻腔往身体里面涌去，把烦躁的心情也给平息了下来。
　　钱深把许珂赶出宿舍外让他去买点东西庆祝一下蜂蜜回归，还特意嘱咐从南门过，说是南门这附近有一家卖烤鸭的特别好吃，定位也发给他了。
　　站在门外的许珂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门带起一阵风，把他还未说出口的话一并隔绝了出去，在原地站了几秒钟之后，认命的下了楼，把导航打开，戴着耳机随着提示音往烤鸭店走去。
　　路过操场，听见一声猫叫，许珂转头看过去，是蜂蜜正对着他叫，扫视一圈之后看到了端坐在花坛旁边的苏缃黠。穿着灰色大衣，白色内搭，围着黑色的围巾，比以前给人的感觉还要冷。
　　突然想到临出门前钱深那句；“惊喜总在你想不到的地方”原本以为是敷衍，现在想想，这个不会是他知道的吧。
　　“前方直行200米后右转”许珂没理会往苏缃黠那边走过去“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导航提示音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响起，许珂伸手扯掉耳机。
　　早在听到猫叫的时候苏缃黠就注意到许珂了，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红，半高领的红色毛衣一直盖到大腿，下半身穿着休闲西裤，复古的白色运动鞋，有点愕然，她还以为许珂只会穿黑白灰这三个色，最多在加个深蓝。
　　“苏学姐”许珂来到苏缃黠旁边站定。
　　被他这么一喊苏缃黠下意识抬头向上看，撞进一双深棕色的眼睛，许珂右眼在光的照射下能清晰看见瞳孔的纹路，苏缃黠把眼睛移开，回过了神，低下头拿出手机看着屏幕淡淡问道：“你也是下来散步的吗？”
　　“不是，钱深让我下来买烤鸭”许珂把脚边的蜂蜜抱在怀里，用手指轻轻点它的鼻子，蜂蜜伸着爪子打掉那只在脸上作恶的爪子，连打了两个喷嚏。
　　□□来了提示，温钰让她帮忙带只烤鸭上去，苏缃黠想顺着网线锤爆温钰的头。她怀疑温钰在她身上装了监视器，而且还怎么尴尬怎么来的那种。
　　许珂把蜂蜜放下，准备和苏缃黠道别
　　“你一个人吗？”许珂告别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苏缃黠的问题打断了。
　　听到问句许珂手一颤，把缠在手上的耳机线从手机那边拽掉了。
　　“您已偏离路线，正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突兀的声音又打断了许珂想要回答的话，无奈只能先把手机关上。
　　“一起吧，温钰也让我帮忙带烤鸭上去，正好我也认识路。”苏缃黠听到导航提示音猜测他是一个人出来的。
　　“好”许珂把耳机线缠在手机上，装进兜里，又重新把蜂蜜抱了起来。
　　两个人并肩走朝门外面走，夕阳从右边照过来，在左边留下一道长长的剪影。
　　华灯初上，校门外车站有一群人等着公交车，准备出去吃一顿好的，也有的嫌车挤，伸长胳膊拦出租车的，还有各种卖小吃的小摊贩，用扩音器叫卖着：“饺子五块钱十个。”“寿司五块钱一盒。”“煎饼果子又香又脆，加鸡蛋六块，不加鸡蛋五块。”香气混杂在一起，勾的在一旁等车的同学频频往这边看，既害怕挤上车没座位，又压制不住肚子里的馋虫，只能过过眼瘾。
　　买烤鸭的地方里校门也不算很远，出了门过一条马路，左拐走个两三分钟然后右拐在走五分钟，在右拐两三分钟就到了市场，市场刚进门就是买烤鸭的，牌子上写着２０一只，不单卖，他们走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只孤零零的架在那里。
　　烤的焦黄发亮的外皮，鸭身流畅的线条，时而不时有噼里啪啦的声音，飘散的香气，已经几乎是明晃晃的勾引了。
　　店主是一个长得挺清瘦的中年男性，手上戴着透明手套，上面已经油光发亮的了，旁边一把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的重刀放在大概十厘米厚的案板上，案板中间都凹了下去，满是痕迹，底部似乎有发霉的痕迹向上蔓延。
　　老板神色温和看着这两个一言不语的年轻人，一口浓厚的乡音：“情侣出来的呀，这就最后一只了，好吃得很，再不买一会儿就没有了呀。”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偏过头去，同步反驳：“不是情侣”
　　老板愣了愣，了然的笑笑：“那我给你们分成两个盒子装吧。”
　　三人谈话的空挡，来了个中年妇女，穿着黑色羽绒服，黑色打底裤，两只手都拎满了菜，刚进菜场就开始说：“老板，来只烤鸭”
　　老板歉意的笑笑说：“都被这俩小同学预定了。”
　　中年妇女一脸遗憾的问：“你俩处对象呢吧？能不能分一半给我啊？不是我说，这家烤鸭真得香，我这提前从单位里边跑出来就是为了看能买着不。”
　　苏缃黠，许珂抽了抽嘴角心里默默反驳，不是情侣。
　　“哎呀，大姐，人家个不是情侣，就是同学哎”店老板‘贴心’的解除了两个人困窘的地步。
　　“真是，看恁这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帅，小姑娘长得也恁标志，穿的也忒配了，还以为是一对呢。”妇女似乎是想伸手打打自己的嘴，又因为手里的重物坠着，抬到一半又放下去了。
　　“老板，给这个阿姨分一半吧，剩下的那半也分成两个盒子装，您看行吗？”苏缃黠微微笑着开口询问。
　　“行，我这就给你们装”老板麻利的把鸭子从透明烤箱里面取出来，香气瞬间浓郁了好几个度，蜂蜜鼻子一动一动的，头也跟着往前探。
　　剁散了鸭子之后，把一半排排好放进打包盒里，挤得满满当当的，拿出一个红色大袋子装上之后又扔了包鸭汁进去，递给妇女，妇女连忙伸手接过递了二十块钱过去，跟老板说：“这鸭子钱我来付，就当是谢谢这两个小同学了。”
　　“阿姨”“不用”苏缃黠和许珂声音同时响起。
　　“没事没事，阿姨现在心情好，而且阿姨现在工作也挣钱，不差这一点。”妇女笑容满面的接过鸭子，到门口去推自己的小电驴。
　　“哈哈哈”老板笑了笑，给他俩分好袋子，各自装了一包鸭汁进去。
　　“同学吃了好吃下次再来啊。”老板挥挥手给他们告别。
　　“好”这是许珂的声音。
　　“谢谢老板”这是苏缃黠的声音。
　　“喵喵喵喵喵”这是蜂蜜的声音。
　　卖完了最后一只烤鸭的老板关了烤箱，往这一套上面盖了一层白布，又在白布上面加了一层塑料布，拿脚边的石头压在边角处，把小推车用一条粗铁链锁在市场支柱上面，脱掉衣服哼着小曲看了看远处的苏缃黠和许珂：“现在年轻人真的害羞，搞对象就搞对象吗，有啥见不得人的，哎，回家找老婆去咯。”想当年自己可就是靠着这个烤鸭圈到一个老婆，那天天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有个老婆。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默契的避开刚刚尴尬的话题，只是脸都微红，幸好这会儿天又暗了一些，更何况两个人也都做贼心虚似的不敢朝对方看上一眼，还不自觉又拉开了点距离，烤鸭在苏缃黠手上，蜂蜜在许珂怀里，眼瞅着烤鸭距自已越来越远，蜂蜜只能无语凝噎，哭问苍天何故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