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鹿》热绯

4、第 4 章

　　两周后我收到实习公司邮件，我需要独立拍摄一支短片MV寄过去，主题是当代大学生的爱情。
　　我把场地定在校园内，由影视系学生饰演男女主角，配角则通过校园网站进行公开票选，其中男二和女二的竞争力最大。
　　毕竟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将来想进入演艺圈的人都巴不得能提前进入大众视野，收获一定的关注度，早早拥有更多更好的资源。
　　而我们导演和编导便是他们在毕业前最需要好好巴结的人。
　　指不定参演了哪个导演的作品，就能令他们出人头地呢。自然男二和女二也是影视系学生争抢的角色，他们不在乎戏份多少，只要够出彩配角也能压主角一头。
　　所以一听到哪位导演要开机，影视系都会掀起热潮，纷纷投入选角大军熬夜背台词，希望自己能被幸运选中。
　　虽说我准备的是实习公司的MV，但毕竟是大制作公司，即便是实习生拍摄的，照样具备成为本公司参赛作品的资格，如果进入前三还可以获得奖杯，评定为优秀导演，一旦实习期满则可成为正式导演，可以自己选剧本，还拥有属于自己的拍摄队伍。
　　剧本一发出去，果然有很多人来面试。
　　他们一个个上来演，又一个个安静地下台，不一会儿，舞台上已经换了好几批人了。
　　虽然配角戏份不多，但是他们的情感关乎整个剧情的走向，这些同学对剧本的解读表面化，人物内心独白几乎全被他们自动屏蔽了。再加上某些人演技生涩，让我们台下的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先休息一会儿吧，去后台那瓶水润润嗓子。”我站起身，把手中厚厚的剧本扔在旁边座椅上。
　　舞台剧室内环境幽暗，昏黄的灯光照着，使人情绪格外压抑。
　　我灌了一大口水。
　　冰凉的水缓解了身体上的燥热，却没有散去我内心的烦躁。
　　有皮鞋在地毯上踩踏的声音，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知道有人正朝我走过来。我扭头看到高雾向这边走过来，见我看向他，于是冲我挥了挥手中的相机。
　　他落座我旁边，打了个招呼就对着舞台举起相机想要拍照。
　　我提醒他，“现在拍定选照还太早，忙活了一个早上，一个配角人选都没选定呢。”
　　“哼，谁说我要拍定选照了？我是来给美女们拍照的。”
　　我伸手挡住他的镜头，故意不让他拍。
　　玩闹一阵子后，高雾突然问我：“徐夷，再次成为导演的感觉怎么样？”
　　“有点复杂。”
　　“我能理解你。刚刚我在后台看了很久，其实每个舞台上都会出现一千个哈姆雷特，我觉得你不应该特意去选离你最近的哈姆雷特。”
　　“没有。”
　　高雾：“别狡辩了，你在感情上也是这样。”
　　我不太懂他怎么突然又说到我的感情问题，但是我这个人一向不太喜欢别人过多干涉我的感情领域，高雾明明知道，却依然在每次见面的时候拿我的感情说事。
　　我知道这是因为他看不惯我的感情论，或者说他讨厌我对爱情的冷漠。
　　他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一张张放大，定格在人们脸上，同一组照片里至少能找出两三张令他满意的照片。
　　“世上没有完美爱情，更找不出你想要的爱情影子，其实你心里明白这一点，所以即便分手你也不会难过不是吗？”
　　我感觉此时嗓子有些痒，很想抽一根烟，但还是忍住了。
　　可能是觉得到了该戒烟的时候了。
　　最近抽烟的次数开始减少，反而更想念烈酒的滋味，看来我的人生中还是需要保留一份刺激啊。
　　我自嘲地笑着。
　　沉声说道：“如果真的完美，又怎会充满瑕疵呢？”
　　高雾手上顿了顿，少顷，他眨了眨眼，对我说：“能让人们脸上充满各种动人表情的原因，不正是因为看见了爱情的瑕疵吗？”
　　“……”
　　啧啧，这个家伙的嘴巴可真厉害。
　　“你难道不希望这种表情也出现在自己另一半的脸上吗？”他把相机举到我面前。
　　那是很幸福的笑容，容易让人想到热恋中的情侣。
　　不过我脑海中浮现出的是贝缪斯的脸。
　　相似的笑容，却给我不一样的感觉。
　　直到眼前光亮移开，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走神了。
　　真该死，居然又想到贝缪斯了。
　　还好这里的环境掩饰了我的神情，连高雾也没发现我方才走神的事。
　　我低头翻着手里的剧本，纸张翻得哗哗作响，却看不进去一个字。
　　这一刻，我觉得请高雾担任摄影师的决定实在太蠢了，果然他一出现就会让我陷入低气压状态。
　　压抑了好一会儿，我问他：“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高雾嘴角的笑容微微有些凝固。
　　他睫毛轻微颤动几下，偏头看着我，“我知道你的一千个哈姆雷特里没有我，但是我想知道是否有一个哈姆雷特走进了你的心。”
　　“也许吧。”
　　他苦笑片刻，“那就好，这样说不定我又能看见曾经那个温柔的你了。”
　　我以为他在挖苦我，毕竟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温柔的人，更无法想象自己温柔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方便透露那个人是谁吗？”
　　“呵，滚一边去！”
　　“哎哟，跟朋友还这么见外啊！该不会你认为我还对你有非分之想吧？”他勒住我的脖子，不断用头撞击过来。
　　我一个爆栗敲下去，“笨蛋，我开玩笑的，你还真信啊？！”
　　“啊，好兄弟，为了彻底让我死心，你就告诉我吧！”
　　他越说越大声，吓得我一个激灵，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生怕我们的话传进旁人的耳朵里。这段时间关于我的绯闻够多了，我不想校园内再传出有关我的其他绯闻了。
　　这一次我很庆幸我和高雾能冰释前嫌，重新回到最初的位置上。
　　友达以上的感情终归不适合我们。
　　从友情走到爱情，再从爱情回到友情，四年的兜兜转转让我们更加认清了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