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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芦家渡在扬州北边,原本是大运河边一个渡头。后来往来客商众多,渐渐成了一个小小的市镇。镇上的人多是靠河运谋生,豆老汉就是这芦家渡人,世代以河运撑船为生,是大运河上无数船家中的一个。他在这河上过了四十余年,南北水路走了不知多少遍,这船就是他的家,要让他老人家上岸住个一时半日,倒是晕乎乎不知南北。这天午后,他吃过午饭,闲来无事,咬着一管旱烟,蹲在船头看孙子小豆子嬉水玩耍。正看得高兴,耳边听得马蹄“得得”声响,一辆马车缓缓驶近他的船。等到马车停稳,车帘一掀,跳下一个青年书生。豆老汉定睛一看,这书生身穿一袭湖蓝色长衫,头戴方巾,正中镶嵌一颗龙眼大的明珠,越发衬得他眉清目秀,长身玉立,儒雅中又带着三分潇洒。豆老汉在大运河上活了六十几年,如此精彩人物也是第一次见到,忍不住心中喝了一声彩。
      那书生四下看了一看,走到豆老汉船边,高声问道:“船家,可载客不载?”豆老汉取下烟管,应声道:“不知客官要去哪里?”那书生微微一顿,道:“京城。”豆老汉笑道:“去京城,那可得容老汉半日,预备些东西。”那书生想了一想,道:“好。只是一条,你这船我包下了,中途可不能再上人。”豆老汉道:“成啊。不过这船资……”那书生笑道:“我总不让你吃亏就是,二十两银子可够了?”说罢转身走到马车旁边,掀开车帘,从里面扶出一个女子。这女子似乎身有疾病,在这初夏之日,她全身还裹在一件鹅黄色斗篷之中,只露出一张脸蛋。豆老汉一眼看去,只见她清雅秀丽,风致楚楚,和那书生恰是一对璧人。只是脸色太过苍白,眉宇间尽是弱不胜衣之态。
      豆老汉眉头一皱,问那书生:“这是尊夫人?”那书生点头道:“不错,正是贱内。”豆老汉吐了一口烟圈,缓缓的道:“尊夫人似乎贵体有恙,这河上风大……”那书生不待他说完,立刻接口道:“贱内这病甚是奇怪,我也是急着带她上京寻访名医,才奔波劳顿。虽然河上风大,但水路总比旱路快的多了。老丈放心,你只需照顾好我们夫妻的饮食,其余事情一概不与你相干。”豆老汉想了一想,一拍大腿:“好吧,那就请公子上船吧。”那书生舒了一口气,眉宇间的神情如释重负。小心翼翼的扶着那女子登上跳板,进入船舱。他安顿好妻子后转身出来,给了豆老汉二十两银子。豆老汉叫上孙子,自去扬州城内采买东西。过了半个时辰,祖孙俩回到船上,扬帆启程。
      这船一路北上,两岸风光如画,观之不尽。但那女子似乎病的甚重,始终不出船舱。那书生多半时候也留在舱内照顾她,除了吃饭,极少出舱。豆老汉除了知道这位公子姓杨,其余一概不知。他隐隐觉得这对夫妻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第三日上,豆老汉在沿河一个小码头补买了些蔬菜瓜果,做了午饭,请他们夫妻吃了。到了下半日,那位公子独自走出船舱,问豆老汉还有几日可到京城。豆老汉笑道:“这一路要是顺风,那可快,大概还有半个月吧。”杨公子听豆老汉这么说,眉间掠过一丝喜色。豆老汉见他高兴,敲了敲旱烟管,笑道:“公子这几日照顾夫人也幸苦了,这河上景色蛮好,公子欣赏欣赏,也能开开心胸。”
      杨公子听他这样说,转过身去面朝大河。此时正值夕阳西下,一轮圆圆的红日落在山丘尽头,西边天空中铺满金红色的晚霞,映照半边河面殷红如血,另半边却倒映着河边的重峦叠嶂,墨绿如黑,半空中时时听到归巢鸟雀的鸣叫声。杨公子心中一动,觉得这景象实非吉兆,低头沉吟不语。这时小豆子忽然叫了起来:“爷爷,后面有船跟着咱们。”豆老汉抬头一看,只见后面二十余丈的地方,一艘大帆船乘风疾驶而来,船头的帆上绘着一只青龙,他顿时大惊失色,叫道:“不好,是青龙帮的船!”对小豆子大声喝道:“快划!快划!被他们追上可就完了。”转头对杨公子道:“杨公子,快进舱躲一躲,咱们被青龙帮盯上了!”杨公子双眉一挑,问道:“青龙帮是什么人?”豆老汉见他在这情势万分危急的时候还有闲心追问这些,不禁哭笑不得。他回头一看,只见那艘大船借着风势,行驶如电,不过一盏茶便能追上自己的小船,索性也站起身来,对杨公子道:“青龙帮是有名的水匪,这青龙滩一带的水路都是他们的场子。商船过往此处,都要去他那里拜码头,否则轻则货物被劫,重则性命不保。只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居然盯上了咱们。”杨公子听豆老汉这么一说,扭头看着那艘大船,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大船乘风破浪,来得好快,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小船跟前,两名身穿短打的汉子立在船头大叫:“老汉,快快把你船上的客人交出来,大爷们饶你不死。否则,休怪刀剑无情!”豆老汉浑身一颤,尚未来得及答话,却听那大船上有人笑道:“不得无礼,看唐突了贵客。”那两名汉子立刻转身,躬身道:“帮主。”只见一人从大船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豆老汉和杨公子面前。他满面笑容,冲杨公子一拱手:“在下谭兴宗,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杨公子并不答话,只是上下打量着谭兴宗,只见他面色白净,一袭长衫,看上去颇有几分读书人的儒雅之态。
      豆老汉见杨公子只顾冷眼打量谭兴宗,生怕这赫赫有名的运河一霸生气,连忙上前赔笑说:“谭帮主,这位是小老儿的船客,姓杨。杨夫人身子染病,杨公子急着带她上京寻访名义。”谭兴宗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此事杨公子可是有欠思量,既然夫人贵体违和,如何能奔波劳累?我看杨公子器宇不凡,倒想和公子交个朋友。不如请公子和夫人都移居到我的水寨中,我派人上京,将公子要寻访的名医请来,免了夫人的奔波之苦,可好?”杨公子听了谭兴宗这番话,凝目望着水面。这时日头已经有一半落入山下,河面上的余晖只留下一丝浅浅的倒影,岸边的青山黛影却愈发深邃,在这初夏时日,竟然显出一派深秋萧然肃杀景象的来。
      他看了片刻,突然笑道:“有青龙帮护卫着,倒也不错。”谭兴宗面露喜色,道:“如此说来,请公子……”话音未落,杨公子右手五指并拢,犹如蛇头一昂,径取他咽喉。谭兴宗不防杨公子突然发难,匆忙之中左手一抬,护住咽喉,脚下急退两步。杨公子一击不中,手型变为鹤嘴,酌向谭兴宗左肩肩贞穴,谭兴宗见他变招奇快,且出人意料,大吃一惊,右手横切,去撞杨公子曲池穴。杨公子左手挥出,以小擒拿手拿他手腕。眨眼之间,杨公子连出八招,如兔起鹞落、星飞电闪,迅捷无论。谭兴宗见招拆招,虽然勉强抵挡住,却已经被逼的喘不过气来。杨公子看准谭兴宗换气的间隙,身形一晃,已经转到他身后。谭兴宗不料他轻功如此了得,脚下刚刚一动,就感到背心大椎穴和腰上脊中穴微微一麻,显然已被杨公子制住。他知道此时只要敌人内劲一吐,自己五脏六腑立刻会被震成重伤,当下长叹一声,颓然道:“原来杨公子身负绝技,谭谋今日走了眼了。”杨公子冷笑道:“你何止走眼?既然已经过招,居然还认不出我是谁?”谭兴宗听他这么说,心中大感奇怪,他将刚刚两人交手的的八招反复回想了几遍,猛然变色,失声惊呼:“蛇鹤八式!你……你是……卫青阳卫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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