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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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队会议室。
山本总队长气愤地用拐棍在地上捶了几下，义正严词地发表他那些什么“死神的荣耀”“正义之路”之类的老话。
至于底下的队长们的表现则五花八门。
更木剑八照样翘掉了会议；京乐春水没有露出平常那种轻松的笑容，其余各队队长也都在各自思考着什么。
浦原喜助僵硬地站在自己的席位上，心中千头万绪无比纠结。如果西园寺辰真的虚化，用“那个”或许还可以救他，但是之后呢？突破死神与虚的界限之人，无论在哪里都会被视为异类，更糟糕的是万一被四十六局发现，绝对更不会放过那孩子……
“抓捕罪人西园寺辰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山本老头洪亮的声音震醒了神游四海的浦原。
“喂喂……”老头子的发言突然被人打断。
京乐春水扶了扶自己的斗笠，状似轻松地将众人扫视一遍：“我说山本总队长……还没弄清楚情况就给那孩子定罪不太好吧。再说，以他的实力，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杀害数名包括席官在内的老队员。”
平子真子歪着脑袋看了浦原喜助一眼，睁着死鱼眼说：“我也不认为那小子有这种能耐。而且啊，让死神变成虚这样的事情，就是技术开发局也办不到吧？”
浦原一凛，微微低头整理了一下思路：“我比较倾向于，袭击八番队小分队的虚本身是破面或接近破面。在历史上也确实存在被破面吞噬后形态变为虚的死神。”
“暂且不说西园寺辰是否有罪……我们验尸的结果显示，牺牲的六位队员体内残留的灵压来自同一头虚。而河村四席却是被乱刀杀死的，刀伤跟各位队员的斩魄刀形吻合。按照这个结果来推断，恐怕他们遇到的虚，拥有操纵的能力。如果那个孩子也被虚操纵，那么……”卯之花烈微微皱起眉头，露出担忧的神情。
众位队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任由可能被虚操纵的死神在流魂街、甚至是净灵廷活动，不吝于在身边放了个定时炸弹，危险性很大。
“恩……”山本老头沉吟一会儿：“我下令：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前往协助隐秘机动的追捕行动；技术开发局也应派出人员前去查看。如果情况失控……就地处决。”
春水和浦原的眼神同时黯了黯：“是。”
用缚道制止住西园寺辰行动的刑军们逐渐显得有些吃力。虚化过程中死神的力量近于暴走，幸而鬼道众及时赶到，压制变得容易了很多。
即便如此，已经学会始解的西园寺辰相当于拥有了副队长级别的实力，其虚化力量也非常惊人。
他拿着自己始解的刀——火焰系斩魄刀红莲——无差别四处乱砍，伴随着强大的虚化灵压，众人不得不与他保持相当距离。这使得抓捕行动难以继续进行。
由司令四枫院夜一亲自带领的刑军分队终于赶到附近。
与此同时，能够感应到另有几个队长副队长级别的灵压也在迅速接近。
听到前方再熟悉不过的虚吼，夜一与陆小路都深深皱起眉头，心逐渐沉下去。看来情况已经恶化到最糟糕的地步了。
“……鬼道众和隐秘机动都来了啊。”夜一凌厉地盯着前方，心中有压不尽的火气：“看来中央四十六局已经完全知道现在的局面了。”
“春水和莉莎也来了……看来我们连私下动手脚的机会也没有了吧。”陆小路的语气听起来已经毫无情绪波动。
夜一抬手示意众部下在离事发地点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然后一把扯下身上的队长羽织，露出里面的无袖紧身制服。
“其余人退下，碎蜂你跟着来。”丢下这一句，四枫院两姐妹的身影同时消失。碎蜂一愣，旋即快速跟上。
几个起落，已经可以清楚看到西园寺辰——或者说几乎是虚在林间反复挣扎的身影。二人对视几秒，目光黯然。
夜一将队长羽织扔给陆小路：“外围交给我……真一，你一个人能应付吧？”
“……啊。”随意披上羽织，陆小路的右手慢慢凝聚出一只高密度灵压球，以惊人的速度扑向那个她看着长大的少年。
一阵爆炸。
捆缚着西园寺辰的铁链悉数断裂，鬼道众与刑军们抬起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半空一掠而过。
“是夜一大人吗？！”
被陆小路一记痛击揍到半空，虚化的西园寺辰发出一声怒吼，巨大的右爪与左手的斩魄刀同时劈来。
与洛捷尔德那样的虚圈强者屡屡切磋，这等程度的虚化死神并不对她构成威胁。轻松架住西园寺辰的爪子，一个旋身踢掉他的斩魄刀，然后一脚踹在他扭曲的脸上。
“连我都不认得了？”陆小路的声音无比平静，然而若是熟悉的人一定能听出平静背后的熊熊怒火：“你还要稀里糊涂多久，难道想让阿都也看到你这个样子吗！给我克制一点！”
嗅到异常熟悉的灵压，听到至亲的名字，西园寺辰突然抱住脑袋痛苦的嘶吼了几下，眼眶里的黑暗气息褪去些许。
狂奔的力量在体内肆虐，身体因无法承受而爆出数蓬血花。
“啊啊啊——杀！杀我！！”最后一丝理智让西园寺辰作出了决定。他不愿意不名誉地死在隐秘机动手里。但如果是老板娘的话……
这个景象刺痛了陆小路。眼前仿佛又出现在虚圈黑暗的树洞里，那个手把手教会她使用灵压日夜陪伴在她身旁的男人浑身浴血虚弱地笑着说“小路，你找到我了”那一幕。
不顾危险，她瞬身移动到西园寺辰背后，一手卡住他的脖子一手插入他的魄睡，将自己的灵压提升到最大程度，源源不断输入他的身体。
死神的虚化她并非一无所知。打破两种对立力量的界限乍听非常惊人，然而非完全虚化的死神若及时将最纯正的死神力量注入其体内，或许可以克制虚化。
……骨质从西园寺辰脸上慢慢褪去。陆小路松了一口气，准备继续提升灵压，不料腹部传来尖锐的剧痛。
“呃……”她低下头，看见西园寺辰虚化的右爪刺入了自己的小腹。“还是不行吗……阿辰少年，别这么没出息。像个男人一样跟那东西战斗！把它赶出去！我会帮你的……你也不喜欢这种死法吧？”
温热的鲜血顺着爪子流到西园寺辰的手臂，陆小路有些体力不支。杀了他很容易，可事到临头她还是下不了手。
继续提升灵压，她没有察觉从耳洞里传来的高热。
西园寺辰缓缓举起斩魄刀。
陆小路瞪圆了双眼。
“吼——”
“哈——”
此刻京乐春水和浦原喜助正带着各自的副队，被夜一拦在树林外围。
“抱歉呐春水，从这里开始麻烦你们不要再插手。”
“……那个是老板娘吧。夜一，这可不行，西园寺辰是我的部下。”春水严肃地望着她。
“西园寺辰已经完全虚化……你要以队长身份亲手‘处决’他吗？还是说你希望由我这个‘刑军总括军团长’来动手？”
“……”众人陷入沉默，唯有日世里一头雾水。
她晃着两条马尾辫不爽地瞪着夜一：“喂，那个老板娘是什么东西？我可不管，技术开发局是来调查……”
“日世里。”浦原喜助伸出一只手拦在她面前示意她住口。
日世里看着莫名其妙认真起来的浦原，更加不解了。
“干干净净地死在自己所尊敬的人手中，而不是作为罪人被处决……这是必死之人的最后心愿了。春水，你觉得如何？”
夜一步步紧逼。
“……”春水扶着斗笠边缘，动动嘴唇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半空爆发出耀眼的火红色光芒。
众人震惊的齐齐仰首。
那是最最纯正的死神之力，迄今为止只有总队长才拥有那么纯正的死神灵压！
即便同为贵族血统，这种纯正的程度连夜一也无法达到——并非指强度，而是纯度！
陆小路忍着腹部的剧痛，用尽全力向西园寺辰输送灵压，在即将失去力气之前，她的红色耳钉中猛然爆出强大的灵压——那是，洛捷尔德死后留下的半块红色晶石所制造的耳钉……
来不及惊讶，因为西园寺辰原本即将落到她身上的刀，竟在半空转向插入了自己的胸膛！在同一瞬间，那纯净得毫无杂质的死神之力也全数流入他体内。
暴走停止。
少年身上的死霸装破破烂烂，眼里也失去了生气，从半空坠落。
陆小路捂住腹部的伤口，落到西园寺辰身边。
“老板娘……我赢了，那东西从我身体里滚出去了……咳咳……”阿辰少年带着孩子般讨好的微笑望着她，咳出两口血。
“……别说话。”陆小路垂下眼帘，伸手按住他的胸口，那里还在汩汩冒出鲜血。
“阿、阿都她知不知道？”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还在学校里照常上课……你放心好了。”
“是……是么……那就好……”西园寺辰看着天空，眼中突然涌出泪水：“呐老板娘……我一直想重振家族，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我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别哭。你今天所做的已经值得称赞了。”陆小路的声音很低沉。
尽管听到这些安慰，他还是不停地流眼泪。这加速了死亡的来临。
“阿都就……拜托您了……”
陆小路木然地看着他闭上双眼。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用敬语。
察觉到一切的众人飞快赶来，只来得及看到这一幕。
春水压着斗笠挡住自己的眼睛。莉莎蹙起眉头。
浦原喜助内疚得无以复加。日世里呆呆地站着。
夜一背靠在一棵树上，踢了踢脚下的落叶。
……周围一片死寂。
关于此次八番队侦查分队虚化事件的调查结果，并没让中央四十六局满意。但他们也无法从报告中找出任何破绽。
技术开发局与四番队联合验尸的结果显示西园寺辰体内没有任何虚的灵压，由此得出这位年轻的死神是光荣战死的结论。三位队长言辞一致，三位副队长复议，鬼道众与刑军表示没有异议后就一直保持沉默，毕竟那天的真相他们也不十分清楚。
四十六局企图找替罪羊的打算彻底泡汤。
西园寺辰的斩魄刀被他唯一的亲人——西园寺都继承。
悼念会上，西园寺都安静地跪坐在一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色丧服显得她有些苍白。她始终不曾痛哭失声，也没有目光呆滞。
四枫院家主夜一亲自写下悼词并从过去西园寺一族属地中划出一块作为坟地。
志波海燕神色肃穆地向西园寺都行一礼，想说的话和安慰的言辞都出不了口，最终只说了一句：“……请节哀。”
阿都还以一礼。
葬礼并不算冷清，因为死者在生前人缘还算不错。
八番队来了不少人，同时失去那么多同伴让他们都很难过。副队长矢胴丸莉莎跑来给他烧了一本色情杂志，说那家伙活到现在还没接触过成人世界，就让他在那边看看。
陆小路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想，死神本来就是已死之人，若是死去的灵魂再次死掉，还能到哪边呢？
阿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并没有发出责难。她只是清清淡淡地说，老板娘我已经确定被分到十三番队，以后不再回来住了。
“好。祝贺你。入队以后万事小心。”
“感谢您多年来的照顾。”少女，或者现在已经可以称之为女人了，恭敬地向她行礼，然后退出房间。
陆小路想，这孩子或许不会原谅自己。不会记恨，却也不会原谅。
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上面的血，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然而净灵廷动荡之秋，仅仅开了个头。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