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渣了偏执霸总》袖扣不缝

28、第 28 章

　　日子从夏天过到了秋天，秋风萧瑟，落叶被风吹起来。快下班的时候赵瑞坐在门口支着下巴看他，脸上挂着宠溺的笑。

　　“然然，别板着脸。”他点了点眉心，示意他把眉头松开。

　　温然略带窘迫地笑了笑，将眉头舒展开。

　　“我最近新写了首歌。”赵瑞道，他按亮身后的帕拉梅拉，“要一起去录音棚听听歌吗？”

　　温然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

　　“以朋友的身份邀约也不行吗？”赵瑞失望地趴在桌上，“那好吧。”

　　他收拾好了东西，嘱咐了几句回家路上小心，然后上了车，车很快启动，就这么一头扎进夜里。温然想，许之炀是不是开这么张扬的车的，他从来都很含蓄，除了曾经在表达对他的爱上。

　　温然往手心里哈了口气，天气转凉了，过不了多久就该到冬天。

　　夏天过去了，秋天也要过去了，那条在夏季尾巴发出的微信至今未能收到回复，预料之中，可心中的失落无可避免。

　　他觉得自己能感受到赵瑞的那种心情，可他并不会因此产生同病相怜的感觉。

　　“明天见~”小宇对他摆摆手，骑上了自己的小电驴。

　　公交车站台前，天已经完全黑了，温然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了十点。车到了，可不知为何，他没有上车，一种不想回家的心情在内心深处扩散，越是冷的夜，越能感觉到孤单。直到公交车驶离，他才缓缓站起身，看向公交站台上的广告牌。

　　[24h水果贩卖铺]

　　广告牌上硬着鲜红欲滴的苹果，看起来很是可口。他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吃过苹果了，虽然这种水果街上到处都是，可问题是他并不会削皮，而他并不喜欢吃带皮的苹果。

　　看到店铺的位置并不远，他决定去逛逛。

　　水果店新开业，除开水果贩卖外，还有水果沙拉和一应延伸产品，成了网红打卡地，尤其是门口现在还有几个小有名气的网红正在拍Vlog,应当是店铺找的推广。

　　他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于是直接进了店里。

　　他记得有人说过，如果买水果的时候不挑一挑，那是没有灵魂的，即便是这家水果店的苹果看起来都长一个样，他还是装模作样地左右看了看。

　　勉勉强强地挑出了一个，就像是在磨时间。

　　这里的水果溢价很高，温然手里虽说有点钱，但他这些日子下来还是习惯了节俭，最终只是挑了两个，尝个鲜。

　　无意中，他看了下苹果的出产地。

　　那个地名他有些熟悉，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许总日理万机，怎么还亲自过来？”
　　“这段时间比较清闲，路过了，就来看看，生意不错。”
　　“是是是，都是您在指点，能不好吗？”

　　温然猛地想起来，这个地名正是许之炀那个老家，他拿着手里的苹果，缓缓地回过头。许之炀今天没有穿西装，一件白色的休闲外套，再搭一条比较修身的深色裤子，这让他少了些平常的锋芒，多了种平易近人。

　　男人站在水果店柔和的灯光下，侧脸轮廓被照得无比清晰，他的眼神不似工作室那般刻板认真，唇角带着不经意的微笑。

　　他的心情很好。

　　温然肯定地想，他的四肢像是被某种无法抗拒的魔法控制了，他压根没在意许之炀还处于与旁人的交谈中，无暇顾及其他。

　　他拿着手里装着两个塑料袋的苹果，一点点往那束柔和的灯光下走去，他的目光被这束光线映照地痴迷又沉浸。

　　他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这段商务交流中。

　　“好久不见。”他抬起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声音里带着颤。

　　许之炀的笑意僵在脸上，微微愣住了。

　　旁人露出点困惑的表情，“您是？”

　　“这是你老家的苹果？”温然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红了，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回忆起他们初见时的模样，许之炀局促地拿出那丑陋不堪的苹果递给他，如献珍宝。

　　生长在土地中的人会对土地产生别样的感情，他们感念于土地的馈赠，而许之炀也感谢那片供养他长大的土地，即便是他如今已经是个风光无限的总裁，但他从来不会羞愧于一个农民儿子的身份，他一直以来都努力地想要改善家乡的环境以及帮助他的乡亲们走出贫困。

　　而今天这个水果店看似普通，但温然知道，这其中蕴含着他的心血与他的淳朴。

　　温然想起那些过去，羞愧于自己曾经的举动，拿着手里的两个苹果，在说下那句好久不见时感到无比的无措。

　　“对不起。”他哽咽着说道。

　　许之炀的眼睛里明显出现了慌乱，他朝着一边的摄像机摆了摆手，先前与他谈话的那个人马上领着摄影师走到一边了。

　　“别拍了别拍了。”

　　“我买了苹果。”温然对他说道。

　　许之炀看了看他手里的塑料袋，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滑动，半晌才说道：“这个苹果很好吃。”

　　温然点点头，“我知道，我吃过。”

　　“不一样，你吃的不是这个品种。”许之炀解释道。

　　周围的人都被迫散去了，温然吸了吸鼻子，“一切都变了，不是吗？”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苹果还是在说他们俩。

　　许之炀没有回答，他抽了条塑料袋，又把温然手里的接过去。水果柜台前，他往袋子里多装了几个果子，轮到另一只口袋时，他拿起一串翠绿色的葡萄。

　　“你最喜欢吃的，葡萄。”

　　那翠绿色的葡萄让温然一下子没绷住，眼泪稀里哗啦地就流了出来。

　　许之炀什么都记得，记得他喜欢吃的，记得一切。他透过模糊的眼睛看到许之炀手腕上的那只机械表，是他卖掉的那一只。

　　他的心就好像有一支小锤子在不断敲打。

　　他再一次说道：“对不起。”

　　许之炀拿起那两只装满了水果的塑料袋，对着店里的人草草说了句什么，然后就领着温然走到店外。

　　他们去了人少的地方。

　　许之炀将水果放在地上，从包里摸出纸巾，一双眉头紧紧皱着。

　　“好了，哭什么？”

　　温然止不住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许之炀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像是在愤怒，擦去那些眼泪的力道一下子变得重了。

　　“然然，够了。”他咬着牙道：“你不要对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任何事情。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弟弟，你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我不想，我不想做你弟弟。”温然止不住地哭，也止不住地摇头。

　　许之炀对他的眼泪毫无办法，他极度无奈地说道：“我想我们应该冷静一段时间。”

　　“可是已经冷静了好久了，我再冷静，你也不会回到我身边，对不对？你明明没有和那个人在一起，可你为什么骗我？你明明就还喜欢我，明明就忘不掉的。”温然用手心抵住眼睛。

　　他觉得自己冲动了。

　　也许许之炀说得对，他们应该冷静，这几个月的时间不够，他们还需要再冷静一段时间。

　　他感到自己的狼狈，也羞于这种狼狈，他转身就想逃。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回去了，我不打扰你了。”

　　“我要说多少遍，不要说对不起！”许之炀突然提高了音量。

　　温然吓了一条，哭声都被他咽进肚子里了，忍不住地打了个哭嗝，许之炀从来没这么吼过他。

　　从来没有。

　　许之炀看着他僵住的背影，顿时也后悔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拿起地上的水果走上前，手覆在温然的肩上。

　　“抱歉，我不该凶你。”

　　他顿了顿，看着前方道：“走吧，一起喝一杯。”

　　这家餐厅在天黑下来后就成了一家清吧，餐厅里响起悠扬的音乐声。许之炀要了瓶价格不菲的香槟，还点了些小吃，服务生用白布包裹香槟，带着气泡的酒水缓缓倒入香槟杯中，温然愣愣地看着酒杯被斟至一半，他发觉自己还在打着哭嗝，一时间心里有些尴尬。

　　“有小刀吗？”许之炀问道。

　　服务生随后拿上来一柄小小的水果刀，被清洗过后的苹果和葡萄上了桌，想起来香甜可口，许之炀坐在他对面，慢悠悠地为苹果削皮。

　　褪去鲜红的表层，苹果露出雪白的果肉，他削成小块，放到了温然的面前。

　　“尝一尝。”许之炀道。

　　温然便拿起叉子吃了一块，他觉得，很甜，不是每个苹果都可以这么甜的。

　　“我雇了人去老家，买了几块地，种的是收益比较高的品种。那地方穷得要命，我找人修了路，现在才好运输。”许之炀像是碎碎念，一直说着这些年做的事。

　　这些事，早在他们还搅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温然对此一向漠不关心。

　　他其实……一直觉得许之炀的出身非常地不堪。

　　“农村嘛，好处就是空气质量高，人烟稀少，清晨能听到响亮的鸡鸣，小时候我也一直想要逃出去，现在忙起来，却又想要回去，可惜没这个时间了。”

　　香槟酒的气泡上涌，在表面破裂。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太过商业化的经营模式。”温然说道，他心里，许之炀对于家乡的感情是淳朴的，好像水果就是应该被小车推着在街上卖。就连电子秤都是一种亵渎，得要老式的杠杆秤。

　　如今的经营模式丝毫也不淳朴，带着金钱的铜臭味。

　　“人不能与时代对抗的。”许之炀十指交握两只大拇指反复地交叠。

　　“就像钱不能与市场对抗，我以前的确不喜欢网红这样的推广模式，但是这是时代的必然趋势，我想让家乡变得更好一点，也想让村里那些叔叔婶婶有点积蓄。有时候理想与现实是冲突的，人总要脚踏实地，看清现状，知道取舍，不能一味地盲目付出，做一个实干家，而不是慈善家。我能做的，就是打开销路，确保每一个苹果担的起它的价值”

　　他叉起一块果肉。

　　“它有品质，有卖相，营养价值高，因此它值这么多钱。”

　　温然听得有些懵了，他不知道许之炀口中这些话，究竟是在说苹果，还是说感情。

　　或许，他在说苹果，也在说感情。

　　关于一个苹果的话题不会太多，可若是掺杂了其他东西，他们一晚上都讲不完。

　　温然像是被许之炀的认真带地沉浸了下去，他头一回认认真真去听许之炀述说他的理想，也听他去说这些年做的事，温然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会觉得无趣，现在，他觉得许之炀说的每一个字都值得他的耳朵去珍惜。

　　今晚好像真的就只关于一个苹果，而无关于感情了。

　　当那瓶香槟喝完的时候，温然的脸上起了一层红晕。

　　“许之炀，如果有机会，你会带我去看一看吗？看你种的树，你修的路，还有……你家乡的那些人。”

　　许之炀笑了笑，“或许吧，不过那地方依旧还是很贫困的。你知道，农村的缺点远远比它的优点多太多，然然不会喜欢的。”

　　温然沮丧下去，小声地说道：“可是，我都找不到你的缺点。”

　　“我的缺点有很多不是吗？”许之炀突然冷了下来，他的眼里映着昏暗的灯光，“然然以前，替我找到了好多。”

　　温然打了个哆嗦。

　　他刚想解释，可解释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他知道，现在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是无济于事的，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你看，分开之后，我们各自都好了许多，不是吗？”许之炀说道。

　　温然的眼睛又红了，他极不情愿的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许之炀说要送他回家。

　　“不用了。”温然在路上拦了一辆车，许之炀绅士地为他打开车门，并且告诉了司机目的地，临了还不忘嘱咐温然回家给他报平安。

　　“一路小心。”

　　温然降下车窗，“下个礼拜，还能再见一面吗？”

　　许之炀露出点苦恼的表情。

　　温然的心沉了下去。

　　“下下礼拜吧，下个星期有个峰会，我要出差。”许之炀笑道。

　　温然的眼睛立刻亮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