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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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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诉着,我没有得到你的爱。并非是你不爱我了,而是我反复无常的态度使你觉得身心俱疲,可我无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我常常想起,你曾经是我的,曾经。]
舞台剧的灯光暗淡下去,穿着古希腊服饰的演员坐在桌边,他的手指反复触碰着茶杯的外沿,他终于下定决定端起杯子,就像刚磨出来的咖啡粉,被水洗礼过后生成它最原始的苦味,那浓茶亦苦。
温然放在扶把上的手被赵瑞轻轻握住,对方像是察觉出了他的颤抖,也看到他被舞台灯光照亮的泪。
剧场内的安静使他无法说出宽慰的语言,而温然也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来克制自己。
[你为我种下的茶树依旧茂密生长,我的爱如同它一样,在你走后肆意茂盛,可不是你泡的茶,总是差些味道,我终于明白,是因为我缺失了你的爱。]
[你说我无法像爱自己一样爱你,事实或许如此,可我发现,你走后,我连自己都觉得厌恶,原来所有的美好都是因为你。]
他慢慢地,一点点地将手抽出来,轻轻捂住了眼睛,小声地啜泣。赵瑞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看着舞台上的演员,心想自己应当是选错了剧,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使得身旁的人如此难过不堪。
世间的爱情,有的是当局者迷,有的是冷暖自知。温然是前者,许之炀是后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瑞知道,从始至终,温然的心里就只有许之炀一个人,任凭曾经那些追求他的人拥有怎样的财力,又或是拥有如何优越的皮囊,无论他们是否真的有许之炀好,在温然的心里,那些人都比不上许之炀。
只是,他不肯承认。
他顽固而偏执地肆意挥霍许之炀的爱,从未想过这种爱也有尽头。他被宠溺骄纵的性格导致他无法认清自己的心,等到终于认清的时候,许之炀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他茫然无措地面对这个爱人消失的世界,不停地在不断上升的海水中挣扎扑腾,一直到他在濒死的世界中看到那个人的影子,他才终于肯打开心里的锁,痛苦地接受了这份被他锁在深处的真心。
而许之炀,他从来都是理智冷静的,好坏得失他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他就是冷暖自知,那些自己遭受的苦难并非是他不了解,而是他愿意接受温然在他心上一次次地刻下刀痕。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有无法忍受的那一天。
舞台剧散场,温然发了疯似的奔向卫生间,他看到自己哭的红肿的眼睛,也知道背后不会再有许之炀来替他拭泪。
赵瑞没有拦住他,或许是在伸出手的那一刻犹豫了,他明白自己无法做到许之炀那样毫无保留地付出,也无法接受自己所爱的人永远不爱他。
一捧凉水扑到脸上,温然抬起头,狼狈地吸了吸鼻子,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嘲讽般的笑意。
直到他透过镜子再次看到先前的那两个身影,李眠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而他的手腕上还绑着那条许之炀送的手链。
温然在那一刻觉得脑中有一条神经被崩断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是许之炀?为什么许之炀就不能拥有一段简单的爱情呢?他一定要,一定要反反复复地受苦吗?在自己身上是,在另一个人身上也是。
明明,明明自己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有了新的人,可这个人凭什么又要让许之炀难过啊!
宋舍源在看到温然向李眠扑去的时候惊了一跳,他往前去拉的时候差点没连自己也给绊一跤,当他看到温然一把将李眠和另一个男人推开的时候,他还是立刻决定给文毅打了个电话。
“他是谁?”温然死死揪住李眠的衣领,眼睛是被凉水激出来的红,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滴,“你都有了许之炀了,你为什么还要和别的男人这么暧昧!”
李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一字一顿道:“关、你、屁、事!”
“许之炀不够好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就你身边这个,他哪一点比得上许之炀!你疯了吗!”温然歇斯底里道。
李眠一只手握住温然的手腕,另一只手啪地一声打在了温然的脸上。
耳鸣声轰然响起,他难以置信感受到脸上的火辣。从小到大,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打他,父母没有,老师没有,任何人都没有,这个人凭什么?!
“他是我哥!”李眠吼道。
温然懵了,他的手松了松,无措地看向身后的男人,这才意识到两人的确有些相似度。他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就在他匆忙地想逃开现场的时候,李眠突然靠近他,几乎是哑声道:“全世界,最没有资格说些那些话的就是你温然了。你觉得自己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来捍卫别人对许之炀的忠贞?你要是当真对他如此情深义重,他又怎么会到了不得不放手的地步!”
他指着温然的鼻子,“婊|子,你他妈真的贱。霸占了那个男人的心,你觉得谁能真正地闯进去?!”
短暂地惊讶过后,温然颤颤巍巍地问:“什么、什么意思?”
他将露出的手腕上带着那条手链,“我告诉你吧,许之炀从来就没对任何人示好过。这条手链,是当时闻扬送给每一个演讲期间的工作人员的!”
“那你?”温然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李眠昂着下巴,用极度蔑视的眼神看着他,“我从来没和他在一起过,是我骗你的,许之炀骗你的。他甚至为了避嫌,将我调去了别的部门,就算是在公司,我也见不了他几次。从头到尾,许之炀一直是单身,他的心里还装着你。温然,你高不高兴?”
温然僵在原地,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许之炀还爱他。
那颗心狭小到,在已经装下一个人后便再也装不下另一个人了。
问他高不高兴?他不知道。他甚至感受到了另一种痛苦,就好像明明知道那个人依旧爱着自己,可不管自己如何地示好妥协,他们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他就是觉得,回不去以前了。
温然感受到了另一种绝望,他蹲在地上,感受到李眠从他身边离开,又感受到宋舍源向他靠近。宋舍源看到他脸上的伤,嘴里停不下来的咒骂,他还看到赵瑞站在不远处,对着他露出悲伤至极的表情。
“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温然抓住宋舍源的手。
宋舍源停下来咒骂,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口,最后只说了句,“很多。”
·
“昨天你没来。”李眠将辞职信放到了许之炀的桌上。
许之炀支着下巴,冷冷地看了一眼。
“他被我打了。”李眠扯了扯笑,“我以为你会马上找上门,怎么,你觉得对不起我了?”
“辞职交到人事去,就算你今天不主动交,我也会叫你走的。”许之炀按下秘书铃,“还有,你在公司的时候我并没有亏待过你,所以不存在会有什么愧疚感。”
文毅敲了两下门,随后走了进来,看到李眠的时候他的脸上写着厌烦。
“抱歉许总,我以为你会想见他。”
“下次不要随随便便放别人进我的办公室,这个月奖金扣一半。”许之炀道。
文毅不敢争辩,只能道了声好。
“毕业的时候不用往闻扬投简历了,我这人公事公办,你去别的地方,我不会为难你,走吧。”
李眠拿起辞职信,往后退了两步,随后又道:“他都知道了,既然已经辞职,我想我就不用拘束。许之炀,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其实我很不愿意看到你和温然重新搅到一起,他配不上你,这世界上比他好的人一抓一大把,算我求你,你不要重蹈覆辙。”
办公室的门关上。
许之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看到屏幕上温然发来的消息。
[可以见一面吗?]
手指反反复复地放在键盘上,随后端起桌上的一杯苦咖啡,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