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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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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给我烤个茄子。”温然指着烧烤柜里说,他听到身后的男人正在议论他,若是搁到平时,他绝对会厌恶这种带着颜色的议论。
烧烤店的老板李大壮和他年纪差不多大,自己一向光顾这个地方,之前也和许之炀来过几次,李大壮瞅见他是带别的朋友来,拿菜的同时顺口问道:“许总嘞?没和你一起来?”
最近闻扬风头大,一旦认识许之炀的人都会忍不住在他面前谈论这个名字。
温然皱了眉,眼眸低垂,说道:“闹掰了,以后应该都不会一起来了。”
大壮看起来还有点遗憾,叹了口气,见他脸色似乎不太好,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劝他少喝点酒。
“明天还要上班不是?你可早点回去吧,等会你那个傻逼店长又要找你的茬。”
咖啡厅的工作最近不太顺利,刘凯和他的跟班最近是变着法地找他麻烦,自己是一忍再忍,几度有想辞职的想法,可是一想到没有找好下家,房租的事也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办法,他一时还不敢义无反顾地辞职。
想到房租的时候,他脑子里会突然想到那天许之炀给他的钱,心里气自己没有骨气,明明说好了绝不和那个人产生任何金钱联系,这又是怎么了?好歹以前也是个富家少爷,就算现在情况困难,他也绝不愿意像宋舍源那样,为了一点钱去低头哈腰地求别人。
让他降低身份去找许之炀要钱,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看那两条腿,我能玩一年。”
“光是嘴上说有什么用?他看见你和他打招呼,马上就过来了,这不是就是代表着对你有意思吗?”
“四舍五入就是想和你上床,啧啧啧。”
“谁说我只是嘴上说说了?看着!”
凳子被挪开的声音,温然刚准备回座位,肩上就搭过来一只手,烟酒味混杂在一起让他瞬间有点反胃,蹙眉看上去,正是之前打招呼的那个。
长着一双剑眉,带着个黑色耳钉,五官倒是标志,可这个时候,温然就只觉得恶心,他对这种一来就勾肩搭背的行为感到反感。
“做什么?”他冷冷道,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耳钉男笑得露出不算整齐的牙齿,温然立马就想吐了。
“小美人,和朋友吃饭呢?要不要过来拼个桌?”
好歹是在公共场合,而且还带着一个女生,若是把对方惹毛了可能不会有好事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温然就开始埋怨起自己刚刚的傻逼行为了。
“不用,谢谢。”他把男人的手从肩上挪下去。
刚往前走了两步,耳钉男又跟了过来,“别这么狠心嘛,我看你们像是不开心呢,要不要哥哥听你讲讲心里话?”
他把手机拿出来,微眯着眼睛说:“先加个微信?”
说着说着,他的手就放在了温然的腰上,温然立马推开他,咬着牙说:“不用了,我并不想和酒鬼做朋友。”
说完,他加快脚步逃回了座位。
耳钉男那一桌传来唏嘘的声音,一声声的倒彩声让耳钉男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往地上吐了滩口水,嘁了一声说:“装什么装?对我不感兴趣也敢过来?老子就不信今晚上睡不到你。”
他揉了把裤|裆,看着温然的背影笑得有些恶心。
温然按按太阳穴,似乎有点头痛。刘巧担心地看过来,“然然,你没事吧?那个男人怎么回事啊,真没礼貌,看起来长得还算不错,没想到是这种人。”
温然总觉得被耳钉男碰过的地方有点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人侵犯了,他心里想,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件衣服给扔掉,那些烟臭味实在是败坏心情。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他其实很讨厌别人碰他,尤其是陌生人,更尤其是这种对他有恶心想法的陌生人。一种很奇怪的心思在心中蔓延开,他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唯一让人碰过的,就只有许之炀了。
男人指尖的薄茧在他大腿上滑过的感觉在此时被放大了,许之炀的呼吸声在耳边变成了侵扰他心弦的幻听,他用力甩甩头,想把这些回忆从脑海里赶紧剔除出去。
突然间,刘巧惊叫了一声,“你来干什么?我们要走了!”
“走?”耳钉男戏谑的声音响起,他自顾自地把手放在了温然的腿上。
胃里翻江倒海,温然一下子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腿上的那只手,强忍着要吐出来的心情。
“手,放开。”他眼睛红着,一字一顿地盯着耳钉男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男人嗔笑,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痕,“宝贝要走哪里去?要不跟我一起去酒吧玩一会儿?”
话音刚落,温然拿起桌上的铁盘一下盖在了男人头上,砰的一声,男人脸上全是沾了辣椒的葱花。
“我他妈叫你放开,你听不懂吗?!”
“然然!然然好了!我们走就是!”刘巧见事不妙,急急忙忙拉着温然就要走。
靠近菜柜的那一桌男人爆笑起来,这激怒了耳钉男。
“妈的骚货,穿着这么短的裤子不就是出来勾引男人的吗?”耳钉男暴怒,一把拽住温然的胳膊,手在他腿上揉了一把,“他妈的你装什么纯情!扭着屁股过来找我的不是你吗!”
温然一脚踹他肚子上,将男人踢倒在地,而腿上被揉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浑身都颤抖起来,心里在这一刻不断叫着许之炀的名字。
被踢倒的男人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翻身爬起来,掐住了温然的脖子,大骂道:“你敢打我!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场面一片混乱,其他吃饭的那几桌不愿被战火牵连,急急忙忙站起来就躲开到其他地方去了。李大壮这时候跑出来,但这二人已经扭打在一团,两个人都红了眼谁劝都没用。
“完了完了。”大壮跑回店里,拿了手机开始报警。
温然被掐住脖子,脸上涨红,他在打架这方面绝对不是行家,长这么大从没跟别人动过手,受到酒精影响,他现在只能用四肢无力来形容,就连耳钉男要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他也没有更多的力气来反抗了。
这时候,一个男人冲了过来,操起桌上的啤酒瓶,一下子猛打在了耳钉男的后背上。
“我操了,你他妈什么玩意!敢动我兄弟!”宋舍源将无力的温然搀扶住,见刘巧站在一边,也难得计较为什么班长会在这个地方,忙让她把温然照顾好。
“温然!怎么回事儿!”宋舍源举着啤酒瓶挡在他身前,怒不可遏地问道。
温然此时说不出话来,被刘巧搀扶在一旁,眼角是因为窒息流下的泪。
而这时候,耳钉男那一桌见这边来了帮手,全都冲了过来准备打架,宋舍源嘴角抽搐,骂了不少脏话,将耳钉男一脚踹翻,又将啤酒瓶砰的一声在桌上摔碎,举着碎瓶子对准那群人吼道:“谁今天他妈敢过来,老子让他在医院半个月下不了床!”
“来啊!”他踩在耳钉男脸上,浑像个不怕死的小混混,简直与他那一身西装革履毫不匹配。
耳钉男躺在地上,他的鼻子流出血来,对着一群兄弟喊道:“你们愣着干什么!上啊!”
温然缓过劲,也操着啤酒瓶冲了上来,见耳钉男还敢口出狂言,怒气上头,对着他猛踹了几脚。
对面的人仗着人多,也不怂,一个个不是拿凳子就是拿酒瓶的,整个烧烤店全部沦为了战场,直到乌拉乌拉的警笛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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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打架事件不是小事,两边的人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进警局,宋舍源赶紧拉着温然把啤酒瓶丢了,而对面那一桌男人也拉起耳钉男拔腿就跑。
“大壮!钱明天来还给你!还有那个班长!改天再谈!千万别和警察说我们跑哪了!”
宋舍源搀扶着温然往路口跑去,夏日夜晚的风呼啦啦地刮在脸上,两个人一路狂奔,直到钻进一个小巷,温然无力地坐在阶梯上,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宋舍源在巷口张望了很久,直到发现警察没有跟过来,这才罢休。插着腰走到温然面前,看着一向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男人此时满身都是灰尘和酒污,他翻了个白眼,挨着温然坐下,也没管对方是不是讨厌烟味了,点燃一根烟,对着天上长呼一口。
“行啊,温然,学会打架了。”他轻笑。
巷子口有汽车和摩托车的声音响起,这地方原来会有小吃的叫卖声,此时已值深夜,已然变得安静下来了。
破旧的壁灯让小巷陷入昏暗,疯狂的蝉鸣声不绝于耳。
一只野猫的叫声从巷子深处传来,温然把头埋进膝窝。
“你怎么来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借着昏暗的灯光,宋舍源看到他脖子上被人掐出的红痕,心里不免泛起心疼来,温然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居然是一群臭流氓把他给打了,他忍不住拨开温然的衣领,仔细看了看那红痕。
暗骂了一句脏话,他说道:“我怎么来了?还不是大壮给我说你在这里,我原本是来问你事的。”
温然平复下来的心此时又波涛汹涌,不安感充斥进来,让他用受了伤的手捏紧了心口的位置,此时,被人捏过的皮肤像是针刺般的疼。他养的娇弱,估摸着腿上明天会有淤痕,而脖子上就更惨了。
“什么时候分手的?”
心上像是被人重重敲了一锤,喉咙疼得连话也说不出来,无边无际的难过和委屈让他几乎想要哭出声来。
看嘛,离了许之炀就坏事连篇了不是吗?
可是这些坏事不就是许之炀造成的吗?要不是因为他和自己分手,要不是因为他不肯再关心自己,要不是因为自己心里想着要把他给放下了,不然怎么可能招惹到那么一群垃圾。
是不该想许之炀的。
不应该为了他难过的。
好奇怪啊。
明明一直说不要他的是自己才对,明明一直觉得离了他没什么大不了的,明明自命不凡,觉得许之炀不过就是他温家养出来的一个想扔就扔想玩就玩的玩具而已。
对啊,许之炀凭什么离开自己?凭什么不关心自己?要不是爸妈,这个男人现在应该在农村里种地,不管自己怎么对他,他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对自己不闻不问。
“上个星期。”温然沙哑着说道:“是他先不要我的。”
宋舍源被这句话逗笑了,咽了咽口水,又翻了个白眼,“温然,你说这句话良心不会痛吗?”
“你知不知道,老子今天还傻逼兮兮地去找他拍杂志,那家杂志社现在可是抬价了啊,给到二十万了,我原本想着拿到钱,咱们一人一半。现在呢,好了呀,你们分手了,许之炀最先就不想去搞那个破采访,现在就更不愿意了。还以为用你的名头去说,他铁定会答应,今天他妈的真的是丢死人了。”
宋舍源把烟按熄,气愤地踹了一脚烟蒂,过了很久,他似乎又平静了一点。
“今天他和我舅舅吃饭,把我带去了。你知道我搞得那家奢侈品店眼看着就要倒闭了,我舅舅看我和他关系不错,现在已经愿意去我家帮我说好话,让我家多给我点钱。怎么说呢,温然,我被他收买了,我和他是一条战线上的,你不要怪我责备你,你和他这段感情,就是你做的不对。”
宋舍源打开手机,在上面噼里啪啦按了一通,见温然不说话,他叹了口气。
“我们是兄弟,原本你和他的感情不是我可以评价的。反正你也不喜欢他对不对,现在好了,分手了,你俩各自安好,我觉得也挺不错的。免得许之炀一直照顾你的心情,让你忘乎所以了,让你觉得自己还是以前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温然,你长点心吧,以后的路你要怎么走,好好考虑一下。”
他拍拍温然的肩,“你的安全港没有了,振作起来,好好得跟我一起赚钱,感情什么的都放后面再说吧,你先把自己搞好,活出个人样来,别再自暴自弃地糟蹋自己的人生了,可以吗?”
活出个人样来?温然有点不明白,难道自己现在没有活出个人样吗?
什么叫做糟蹋自己的人生,难道自己一直在糟蹋自己的人生吗?
宋舍源站起来,冲他勾了勾手。
“走了温然,我把你送回去,等下我还要去酒吧街谈生意,我可没空照顾你的心情。”
温然抬起头,用一种茫然不知所措地眼神看向他,这个朋友在他眼中一直都是满身铜臭味,让他看不起的,可这时候,他好像除了这个朋友,就真的没有别的了。
“源儿,你也会像许之炀一样……不要我了吗?”
宋舍源捏了捏眉心,在温然发心敲了一下,无比无奈地说:“我们是兄弟,不存在要不要的,好吗?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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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妈的晦气,警察走了吗?”耳钉男问道,他在地上吐了口血水,满脸肿胀。
刘巧为了不让警察追温然,指着这群人的方向告诉了警察,这让他们兜兜转转了好久才免遭逮捕。
耳钉男的朋友看了看四周,确认已经安全过后招呼着同伴走了。
“真他妈的晦气死!老子以后绝对要找人在烧烤店堵他,见那两个人一次打一次,老子就不信睡不到他,妈的。等我下次见到他,一个麻药布过去就给他弄酒店里,咱们一个一个地睡。”
“那个臭婊|子,明明是他自己先犯贱的,居然还装他妈的清高,要不要脸?”
一行人往巷子外走,这地方没有监控,他们几个平常打架打惯了,这也算是他们的老巢之一,是个绝对适合干仗的地方。
几个人商量着,下次一定要把温然给弄到这个里来,不把他弄得半死不活绝对不甘心。
巷口的灯忽闪了一下,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突然笼罩在他们的前后,几个人僵着头往后看去,发现好几个大汉堵住了去路,而正前方,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慢慢地朝他们走过来。
那个男人的影子被昏暗的灯光拉地老长,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虫恶鬼,黑色让他陷入进黑暗里,带着口罩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老板,就是他们。”后面的大汉说,“最前面带耳钉是带头的。”
男人点点头,用极度冷冽的嗓音说道:“好,办事吧。”
一声过后,几个大汉泰山压顶一般将几个人制服在地上,顿时巷子里一阵鬼哭狼嚎。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老子告诉你,老子在这一片可是混的,你要是敢……”耳钉男话没说完,就被一脚揣在了腿上,行云流水的动作让他被死死按在墙面。
强烈的压抑感让他绝对面前的这个人绝对不好惹,更何况,他若是反抗,还有那几个大汉给顶着。
“说说,你刚刚想对他做什么?”男人踩住他的后心,嗓音像是黑夜那般暗哑。
耳钉男开始发抖,“谁?!”
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以为这是温然找来的人,立马说:“大爷,大爷放过我,我以后绝对不敢招惹他,我今天是猪油蒙了心,看走了眼……”
不等他说完,他被提起头发一下撞到了墙上,一时间头晕目眩。
“哪只手?”
“什么啊?!”耳钉男哭着说。
“我问你,是用哪只手碰的他?!”男人的声音不容置喙,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能够让人陷入深深地恐惧当中。
发自灵魂的臣服让他颤颤地举起了右手,男人往旁边伸出手,大汉递给他一根棒球棍。这让耳钉男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根棒球棍一棍子就砸在了他的手上,只听得到骨头的断裂声,仿佛丧钟在耳边啼鸣,就在他马上就要嚎叫出声的时候,嘴巴被人用布给堵上了,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晕厥过去。
“给你们那一片渣滓说清楚了,那个,是我的人。”
棒球棍被扔在地上,几个大汉负责处理后续,男人走出巷口,在拐角处进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许总,已经处理好了,宋舍源那边在照顾温先生。”文毅从司机位转过头来说。
许之炀取下口罩,望着漆黑的夜色,他让文毅开车,风呼呼的从窗外刮进来,他的手直到现在还在颤抖。
“他的手要是一个月能好,你就不用干了。”
文毅苦着脸应下来,按下耳麦说了一句话。
“许总,您放心,一个月以内,他绝对连医院的大门都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