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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病倒 ...

  •   光绪二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今日两宫由西安回銮,载沣身穿朝服正准备前去太庙,他有意瞒我却未曾想我早在下人口中听到了这件事,我待他出门后揭开面纱悄悄换上男装,不顾脸上印疤,瞒着府上所有人溜出王府。
      大街上人潮聚集于大道两侧,所有的百姓都前来目睹这一生也未有机会见上一回面的皇上,我唯有混在人群中随他们一块等待着。城门外满是身穿朝服的大臣排列接驾,我远远望去只见一人长得和三叔颇为相似,我原想上前看个清楚,却怎知一阵躁动后我反被人群狠狠的给淹没了,随着人流我也不知被推往了何处,待我能站好之时,三叔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我也不知是否看错,毕竟这么些年三叔也已上了岁数,若是告假未出席这场接驾也属正常,也不知长善大人可有在退伍里?我如今这副模样若是让他们见着我可还会认得?我长叹了口气,仿佛一切不过一转眼的瞬间,怎么却是过了这么些年了。
      喧闹的人群很是让我不适,我担心犯了喘病,便退到了最靠近城墙的那一线,也幸得众人皆无暇理会我,否者怕是会吓坏一些人。等了许久终见领队的将士们缓缓带队过来,队伍有些长我张望了许久也未见尾端,就连轿子也未见半台,只是百姓未曾见过这般阵仗误以为眼前的就是载湉的随侍,纷纷跪下大喊万岁,我立在那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懂得呆看着身边的人,心里想告知他们事实的感觉异常强烈,可我心知一开口定会引来大猜测,便只好跟着众人一块跪下免得显得突兀。
      跪了好一会,终于看见载湉的轿子迎面而来,轿子前进的速度并不快,此时只恨上天为什么不刮起大风将轿子的垂帘吹起,好让我看看如今的他可有变得消瘦,可有为了我变得哀伤万分,我的视线注视这轿子的窗口再也没有离开过,只可惜直到轿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时我依旧没能等到垂帘揭开的瞬间,我。。。始终没有见上他一面。
      泪水不自觉的在眼眶里打转,心里的难过加剧最后竟是连寒冷的冬季也无法将我的泪水冻结,我还是不可控的落下了眼泪。身边呼喊的声量没有改变,而我却没了继续留下的心念,悄悄抹掉眼泪站起身离开了。
      我独自回到醇亲王府未免引起他人的关注,我用了后门直接回到了屋里。幸得出门前我命碧玉去教导新进的丫头无需伺候我,否者此刻她见我这般落泪定会转头告诉载沣,到时我还真不知道要寻个什么借口回应他,若实话实说我担心他又会为此而惩戒碧玉他们没有照看好我,还让我独自外出,我可不愿看见这一幕。
      余生的铃铛声声作响,我一看它在我脚边,也不知它究竟是如何进来的。将它抱起看了看它身上的铃铛,之前戴上载沣给它的项圈后,他将铃铛取走说是得找个工匠将铃铛拴在银牌上,可我见这么些日子也没给它重新系上便以为他事忙忘了,原来他是命人造了一对更为精致的铃铛,声音比原先的那对更为清脆,余生快步走动时甚是悦耳,昨夜里也没见它戴着,兴许是他出门前方给它戴上的,我着急着外出也没多加留意。我顺势捞起它的银牌,上面刻的是余生的名字,背面更是刻上了醇亲王府。他这般爱护它可是因为我?若是如此我真不知日后该如何报答他才是。
      泪水再度不受控制,我不敢放声大哭就怕惊动了府里的人更担心被载沣知道。
      哭累了我便趴在床上睡上一觉企图遗忘心里的这份感伤。
      申时刚过,一早起来的我不知是否受了凉,觉得身上多处酸痛难耐,便懒得下床,直到门外传来碧玉和声音,我方从床上坐起身来。

      “主子,您可醒了?”

      她隔着门问。
      我答:“醒了。怎么了?”
      她道:“王爷回来了,问您可要一同用膳。”
      我道:“你回话说我待会过去。”
      她静了半秒道:“王爷在门外候着呢!”

      “现在吗?”我惊问

      “是的。主子。”她答。

      我赶紧站起身稍作了整理往外走去。门一开他确实立在那,碧玉给我请了安便匆匆退下了。
      我走到他面前问:“何时回来的?”
      他笑道:“半个时辰前。碧玉说你睡下了便不好过来打扰。”
      我道:“觉得有些疲倦,想说歇息一下可一睡就懒得起来的。”
      他又问:“可是身子不舒适?你脸色有些苍白。”
      我强忍不适笑道:“兴许是受了点寒,待会喝些热汤便好了。”
      他有些着急道:“还是唤大夫过来吧!”

      “无妨,真的。”我道。

      他笑道:“行!就依你吧!晚膳已备好。”

      “那走吧!”我先他一步,随后他也快步跟上了。

      席间,我和他并没有过多的谈话,除了他的嘘寒问暖外也确实寻不得其他的话题,兴许我们心里都在为太后回銮的事觉得烦心。载沣担忧的莫过于是不知我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责怪他,又或是他那门推不掉的亲事已无借口再继续拖延了,甚至是朝堂上那些我早已不想过问的事。而我担忧的除了是载湉是否又被囚于瀛台内和他的身子的状况外最让我不知所措的是贞顺门旁的那口井,鹃儿还泡在那里头呢!也不知太后会如何处置,总不能就这么搁着不管吧!可若是让人捞上了来这会不会就这么被揭穿了?若是真是如此太后可会就此罢休?那载沣可怎么办?会不会连累更多的人?
      想到这里我连用膳的心思都没了,搁下筷子我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个几回以平和我内心的焦虑。

      “怎么了?”他忽问。

      我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没什么胃口。”
      他问:“可是这菜肴你不喜欢。”
      我又摇摇头道:“是喜欢的。”

      “那是怎么回事?”他搁下筷子接着道:“可是身子难受?”

      我再摇摇头:“兴许午时吃得太多,还未觉得饿吧!”
      他柔声道:“那待会我命人给你备些糕点,搁在你屋里夜里若是饿了也至于无填肚之物,可好?”
      我点点头应了一声,就随着他吧!免得他一惊一乍的又给我唤来大夫。
      我陪着他待他用完晚膳。
      沉默。

      “蓉嘉。”他忽然唤了我道:“若是一日宫里的人回来了,你会如何?”

      我深吸了口气道:“宫里的人和事已和我没什么关系了,珍妃已经死了,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了。回来与不回来并不影响任何事。”
      他笑了笑道:“我以为你会想着回宫。”
      我道:“或许当年我未心心念念想着进宫,便不会遭受这般待遇,更不会牵连其他人为我受苦甚至丢了性命。”

      “你还在为鹃儿的事难过?”

      我摇摇头:“不止是鹃儿,当年替我办事的太监高万枝也替我死了。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绝不能让任何人代我顶罪,可我还是食言了。我牺牲了鹃儿,连累了兄长和弟弟被降职,所幸府里上下和姐姐都安好。”
      他问:“你当初怎会贩卖官职?”
      我叹笑道:“皇上想推翻太后的垂帘听政,可惜后党的人数众多,在朝堂上压根就起不了作用,他的一句话永远都得不到大臣的认可,即便那是对天下颇有贡献的谋略,看那百日维新你也心知肚明。如果你见过他遭受打压以后的神情,就会明白那时候的他心里究竟有多苦,担心着大清的安危,忧心着百姓的生活甚至连夜里都得不到安稳。我当时一心只想着帮他,可思来想去也唯有这么做才能加快帝党的人数,同时为他筹取些银两,却未曾想整个大清能买得起官职的富家子弟全是无才之人!压根就没能为朝廷效力,时间久了便掩盖不住,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叹息问:“你这般帮他,他可知道?”
      我点点头,些许忍不住泪水:“他知道的。我为他做的任何都会先告知他,虽说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他定会同意,可他毕竟是皇上这是我对他的尊敬绝不能逾越。”
      他静了一会又道:“后宫是不得参政的,他这么做确实能见他对你的疼爱。”
      我忍住泪笑了笑:“鼎鼎大名的珍主子不是光绪帝最爱的妃子吗?整个大清无人不知,你还质疑他不成?”
      他点点头随着我笑了。
      我道:“我只担心太后发现井下的人不是我。”

      “泡了一年了,即使打捞上来也未必能认得出来。何况,依太后的作风他既然欲置你于死地,又怎么让你入殓除非她哪一日真的发觉自个良心不安了才会如此吧!”他道。

      我记得珍妃是有陵寝的,那就是宫里确实有打捞尸首,只是会是衣冠冢吗?之前在网络上看见盗珍妃的事件好似是误解吧!被盗的其实是瑾妃墓,所以也没人知道珍妃墓下究竟有没有遗骸,记忆里好似也没有宫女代珍妃死的传闻,那应该是没被发现才是,至于打没打捞就只能期望如载沣所说般泡在水里的时间太长认不出面孔来了,按照常理也理应如此才是。
      我不好回应他什么,唯有附和他的看法,也好让自己安心下来。至于能不能再见载湉一面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就当是我如今的一个心愿,虽然这个心愿甚是奢侈。

      夜里,我在睡梦中惊醒,除了是因为心里的担忧演化成恶梦外最主要的还是身上每一处关节都酸痛难耐,渐渐的冒起冷汗,我捂了捂额头确实有些微微发热,可却未有感觉到寒冷。掀开被子我欲下床喝点白水,可一起身便感到异常乏力眼前更是一片晕眩,仿佛身处地震区般难以站稳,我赶紧扶着床沿坐下,喘了几口气再缓了许久方好转一些,我试着再站起身,可一会便又头昏眼花我赶紧向前抓住了其他的东西,缓慢的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些水喝下。我摸了摸背,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沾湿了一大块,想换身衣裳又实在难以起身,我只好趴在桌上稍作歇息,之后便昏昏睡去般没了印象。
      待我从难受中醒来之时已是身躺在了床上,载沣站在一旁一脸担忧,而他身边坐着的便是常来给我看诊的大夫。我正想看清楚些可疲倦的眼皮却不听使唤的合上,论我如何用力也睁不开眼睛。

      “蓉嘉~蓉嘉~”

      我可隐约的听见载沣在唤我的声音,可我就是无法睁开眼睛。

      “蓉嘉~”

      声音依旧在我耳边响起。一阵温热忽印在我唇上,我瞬间清醒不少总算能睁开眼睛。原来是载沣一手搂着我一手正用汤匙喂我喝药,立在他身边的是端着汤药的碧玉。
      她一见我醒来便急着喊道:“主子醒了。”
      载沣看了我一眼轻声道:“先把汤药喝了。”
      我轻应了一声,汤药是苦是甜我压根就尝不出来,喝了没几口我又觉得疲倦非常,仿佛唯有让自己沉睡方为解决之法,兴许下一秒我便昏昏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身上又湿了一片,接着便是有人擦拭着我的身子,我欲睁眼依旧抵不过那股倦意。水珠落入盆中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貌似有人在我身边正扭干毛巾,之后那声清脆的铃铛声入耳,看来余生也在,幸得还能隐约的听见些许声音,否者身边发生何时我压根就不会知道。

      “给格格换身衣裳。”

      那是载沣的声音,之后门被关上再来就是好几人将我扶坐起,换掉了我身上的衣裳。

      “告知王爷,主子已更衣。”

      “是,姐姐。”

      这是碧玉的声音其余的我没什么印象,兴许是前阵子刚入府的丫头吧!之后我又好似没了印象。

      昏沉中身感闷热,细细感觉下才发现身上又被冷汗沾湿,我微微睁开眼睛疲倦已明显改善,我看了看四周确定是在我的屋里,身边仅有碧玉一人覆躺睡着。

      “碧玉~”

      我见嘴里有些苦涩便唤了她。她随即起身。

      “主子您可醒了,可有哪不舒适?”

      “没事。”我答接着道:“给我些水。”

      她匆忙倒水又朝门外喊着让人赶紧通知载沣,我虽不解她为何这等反应但想起先前他亲自喂我用药也可知他究竟有多着急。
      我喝了些水,精神又更好了些。细看下才记得我到城外时已快过春,可屋里却连一丝春节的挂物也没有。
      我问:“我是不是病了许久?”
      她点头道:“您都病了一个月了。”
      我又问:“今日是何日?”
      她道:“已是二月十六日。”

      “这么久了?!”我问。载沣定为我慌了,我再问:“王爷呢?”

      “恭亲王来访,王爷正接见。碧玉已让人传话了。”

      “恭亲王来访定有要事,让人别传了。”我道。

      我让碧玉再给我倒杯水,又换了身衣裳,吃点清淡小粥总算舒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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