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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劫后余生 ...

  •   水里的冰冷由指尖传入五脏六腑,我开始觉得有些难受,那口气也快用尽了。有人常说人在历经生死之际就好似跑马灯般的不断在眼前重播着自己的过往,我想应该快了,是否看完所有的情节便是我彻底离开大清的仪式,那我得用心看才不负我这么些年在大清的力争上游。。。
      脚上忽然出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仿佛什么东西正将我往上拉,只是我已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去探个究竟,只能顺着这些外来的力量任其控制,呼出最后一口憋着的气后,我已有些失去意识。

      “主子!主子!”

      “珍妃!”

      两个声音不停交错传入我耳里,我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有人拍打着我,而唤我的人是一男一女,至于是何人我并未听出来。直到身子感觉回温了些许我方有些许力气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已经看不清究竟是何人。

      “主子您醒了!”

      我闻声望去,看了好一会才知道喊我的人是鹃儿,另一人则是那个少年醇亲王载沣。
      我喘着大气问:“怎。。。么。。。”每说一个字我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要爆炸一样,用力的吸进一口气可一个字刚说出口便又没了气,我就这般来来回回的深呼吸了好几回方平稳下来,幸好没因此引起喘病来。

      “怎么回事?”

      我好不容易把这句话说好。
      载沣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件披风披到我肩上边道:“我来救你了,得赶紧离开这莫要被人发现了。”
      说罢他拉起我试着将我背起,我忽然想到他们这一救我若是被太后发现怕是又被我连累了,载沣是皇亲国戚太后也未将他视为眼中钉应该是不成太大的问题,可鹃儿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不是什么八旗子弟的后代,更没有任何功勋可以保她,若是落入太后手中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我赶紧拉着载沣道:“不行!若太后发现我不在井里,怕是要牵连其他人的,尤其是鹃儿,太后定会知道是她通风报信让人来救我的,那她定会遭殃。”
      载沣停下了手上的所有动作,静看了鹃儿一眼又深吸了口气道:“待出了宫再说,现在可拖不得时间。”
      我喘着气道:“鹃儿,你随本宫一起走吧!”
      她红了红眼眶朝我点了头。
      载沣扶起我,正要往前走时,鹃儿忽然跪地一叩,我正要扶起她可未待我碰及她的手她忽然一个起身,脱了外衣纵身往井里一跳,我想拽她却已来不及了。

      “鹃儿!”我朝井口喊了好几声,抓着他道:“醇亲王,你快救她!”

      他犹豫了一会正要出手却忽闻急促的脚步声,我们看了一眼不远处,只见几位侍卫正往这过来,虽离得还有些远但要从井里捞出个人来确实过于紧迫。我不自主的望了他,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惊慌,仿佛再慢半秒我和他都将死在这井边一般,他二话不说拽着我边走边道:“来不及了,得赶紧离开。”
      我愣了愣,心想我现在离开,那井下的鹃儿可就救不回来了,她应该是不识水性的,再慢个一秒兴许人就没了。

      “快呀!”

      我没有回答他,只知道此时此刻我的身子早已由不得我自己操控。耳里忽然传来一阵声音接着便是难以忍耐的疼痛,随后我已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身子一阵发软早已不受自己控制的往下倒。
      眼前一片漆黑,但隐约的记得我倒下以前是载沣将我抱起的接着便是一阵颠簸之后又是一无所知,直到我从迷糊中醒来,才惊觉我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欲起身却又敌不过身上的虚弱感,手未撑起自己便又倒下,几次来回以后我彻底没了起来的欲望,兴许是空腹得太久,没了力气吧!不一会便乏得我在不知不觉中睡下了。

      不知又睡了多久一声叹息让我从梦中醒来,待我睁开眼睛一瞥才知道身边呆坐的是载沣。他似乎对我忽然醒来感到有些惊讶,见他愣了好一会,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我。。。”脑里一片空白一时真不知自己究竟想说什么,只好随意问:“醇亲王怎么会在这里?”

      他忽然回神道:“这里是醇亲王府。”
      这回轮我发愣,我怎么会在这呢?不是应该在北三所吗?北三所。。。对!太后传召我呢!让我。。。鹃儿!

      “鹃儿呢?”我有些着急问他。

      他顿了半秒道:“来不及将她救回。”
      我瞬间红了眼眶,方才的紧张全在这瞬间烟消云散。鹃儿还是为了我牺牲了!就像高万枝那般被我牵连让我给拖累了!她竟然代我葬身井底了!
      落泪不止竟无意湿了衣襟,我确实难掩伤痛顾不得身份在他面前放声而哭,若不是为了担心被屋外的人听见我定会崩溃大喊!

      “这是鹃儿在你落井之时交给我的。”

      他拿了个锦囊交到我手上。
      我接过手缓缓打开,里面是皇上赠我的同心铃铛和手镯,唯独少了那块玉。我握在手心里又是一阵伤感涌上心头。

      “皇上随太后离京了,瑾妃娘娘也同行。”他道。

      我忍着泪朝他点点头:“我知道,太后不过是借机除掉我,姐姐如今和皇后的关系甚好,她又怎会不保她!我只是没想过这。。。”我又一愣,珍妃是落井而死的,可我如今又好端端的在这!那之前神算子说的不就。。。我是改变历史了吗?这可怎么办?

      “怎么了?”

      他的声音将我拉了回来。
      我道:“王爷救了我,可会为此招来祸事?我如今身在你府里万一被人发现那。。。那我可不就连累了王爷!”

      “我。。。未上报此事。除了鹃儿没人知道了。”

      “你府上的人呢?他们怎会不知?”

      “我。。。安排妥当了,别担忧。只是你兴许得换个身份。”

      我点点头道:“我知道。”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也确实无需他多做什么解释,只是这身份该如何是好?幸好眼下太后不在宫里,外头又是乱糟糟的没人有多余的精力去做猜想,比起鹃儿,我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少我如今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我未传召太医只是请了民间的大夫,他说无恙,可若有不适定要明说。”

      我点点头作为回应。
      他接着问:“可有需要的东西?我差人去准备准备。”
      我摇摇头道:“应该没有吧!待在那惯了应该也没什么需要的了。若真有,我兴许想要些香烛冥钱好祭拜鹃儿。”话到这我的眼眶又再度红了。

      “好。我知道了。这就去命人准备。”

      他立起身便往门外走。我对着屋里的每一件家具顿时有些疑惑,我不禁问自己我确实没有死吗?确实是被救出宫了吗?如今确实是在醇亲王府里吗?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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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着几次恶梦,我在醇亲王府里总算稍些适应,第一次离开这个厢房到屋外走动走动,也因为身子强壮了不少他总算愿意冒险带我到宫里取回皇上赠我的玉佩,之前一时与他赌气后我便藏在景仁宫偏院一个柱子下的小缝内,这件事没有人知道所以鹃儿便未将这块玉佩与同心铃铛一块给我,当初还心念着出去以后再把玉佩拿下,怎知就这么被太后赐死,幸好活了下来否则那块玉佩就唯有等有缘人才能找到了。
      载沣也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衣裳将我装扮成太监带着我入宫,虽然还是得躲躲藏藏的避开那些外国士兵但毕竟太监并非是他们攻击的对象,只要没有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都算得上是安全的,也许是那些人压根就没有在意过宫里的人而是对宫内的珍宝更为重视。
      一路上我没有太注意身边的环境,只知道注视着载沣的背影紧跟着他走,因为我实在不知怎么了,对宫里那大红色的围墙产生了不安感,尤其是靠近每一个宫殿之时更是心慌的让我不知所措,我如今只想拿回我的东西,洋人拿走了什么,欺凌了什么人,做得任何事我都管不了了。
      好不容易穿过重重走廊,进了景仁宫我二话不说钻进了颇为凌乱的偏殿,随手拉了一个硬物便往柱子下塞着小缝的木块移走,捞起玉佩我一把拽在怀里又跟着载沣溜了出去,幸好一路并未遇见洋人士兵,最后还是顺利的出了紫禁城,悬着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那恐惧感总算缓和了许多。
      回到了醇亲王府里我方将玉佩搁到那个锦囊内,他给我的东西终于筹齐了,见它安好无损也算是安慰了自己。此后我在心里他不再是皇上而是属于我一人的载湉。
      出宫后的第一件要事我算是完成了,第二件便是祭拜鹃儿的事。可不知为何他先前答应了让人给我准备拜祭的物品,却又迟迟未有完成,待他向我提及此事时早已过了鹃儿的二七,说实话我心里是有些不悦的,自然不是他迟了而是我一提及他便一直闪躲着我,好似不太愿意的样子。直到他带我到了一处较为荒野的地方才知道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命人做好鹃儿的衣冠冢,也因鹃儿只是景仁宫里小小的一位奴才,并不容易寻得她往日所穿之贴身衣物,之后又为寻找地方拖着拖着便拖到了今日。
      我感激载沣做的这一切,鹃儿牺牲自己将我救起,能还她一个衣冠冢对她而言也算是还她一个葬礼了,虽然她依旧泡在贞顺门旁的井里并非尸骨不全,但日后大家也只记得那是光绪帝的珍妃不会有人立个她的牌位来拜祭她,这可是会成为孤魂野鬼的,现在有了香火她也算有自己的门户了。载沣更是安排好附近的人家在清明和中元节甚至是生忌等日子都前来拜祭,如此我便无需前来曝露了身份,甚至命那户人家以义女的身份收养鹃儿,墓碑上虽无刻上她的本姓,但保留了鹃儿俩字,我相信她一定不会怪罪的。
      我从未想过这般年纪的他竟如此心细,处处想得如此周到,成熟的作风让我想起了载湉,也不知他如今是否已得知我落井的消息,见我不在西行的队伍当中怕是心里也多少有个底吧!即便太后不告知他,他也会问姐姐的,心里忽然一沉希望他不会责怪自己。
      风儿掠过脸颊,我才回过神来。我是面对着鹃儿的坟头发愣的所以我的神情载沣没有察觉异常。
      我给鹃儿上了香让她遗忘今生的委屈将来定要投个好人家,不要再当丫环伺候别人了,若有缘在我原本的那个时代我希望她依旧在我的身边。
      天色忽然变得阴暗我猜是鹃儿听到了我的话,回应着我来生再续的约定。

      七七四十九日已过,我扔掉了特意为鹃儿穿上的白袍,当初为不让王府里人猜疑,载沣便按我的意思给我弄了套这样的衣裳,不知情者看上去不过就是样式有些过素,背地里总有小厮觉得我不懂得打扮,至于笑没笑我是没留个心思去看。这会换上其他颜色的衣裳,精气神也开始变的好些,兴许是彻底告别鹃儿,放下了人也就开心一些了。
      不过这些日子载沣倒是找了不少的大夫给我诊脉,而我面对大夫的日子便是由这里开始的,日复一日的总是有大夫带着他的口谕陆续上门,最后得知的结果竟是我染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天花,兴许是宫里的太医诊错、兴许是宫里那屋不见天日太医也没能看清楚,又兴许是有人让他这么说的,如今也无从可查,姐姐不在宫里,鹃儿又没了,那位太医我确实也没见过,到太医院去也不太可能找得出记录来,为此只好这般不了了之。至于是什么病他也说不上来。既然不是天花我和载沣都松了一口气,毕竟这病在大清无药可医更是会传染给其他人,但我依旧没有将脸上的面纱撤走,这如今也是我安全感的来源之一。
      我就这样在醇亲王府住下,他给我找了几个丫头,最后还是他安排碧玉给我当贴身丫环,她说碧玉年纪虽小但胜在机灵懂事,偶尔还能说些段子逗笑大家,我见她长得乖巧说话又甚是流利最主要是她身上有鹃儿当年的影子,我便顺了载沣的意思,让她留在东厢房,说是让她来服侍我倒不如说是由她来陪伴我过日子的。
      之后他便开始唤我蓉嘉,起初也确实有些不太习惯,可喊了好几日后不知不觉也开始回应起他来。想想更是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当初初遇他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名字,是我的名字再加上妹妹的名字合并起来的,却未曾想他就这般记下了,如今还真意外让我给用上了,不过如此也好我可以无时无刻的提醒自己是简蓉蓉不是清代的翁毓默更不是什么珍妃什么他他拉科斯特巴尔,我就是我即便是我的前生也无法取代。
      我搁下手中的药酒,这一路走来确实不太容易,之后又会发生何事?而我何时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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