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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天命难违 ...

  •   光绪二十三年,冬末,再过几日便是立春马上便要迎来光绪二十四年。宫里一切如常,皇后依旧如此让我生厌,朝堂上帝党和后党之间的战争依旧火花四溅,硝烟弥漫。这是我见过神算子以后第二次过冬季,按照他说言一切的一切都必须随心却又不可随心,我无法准确知道哪个才是珍妃娘娘自己的决定而不是简蓉蓉的,纠结了许久我唯有事事照着皇上的旨意去做,他让我传话也好寻人也罢,只要我听令行事那自然的便不是我所做的决定。
      只是近来心里总是闹得慌,原想寻个时间和他诉说可回回到了养心殿却只能见他埋着头又是批褶子又是调动人手的,忙得不可开交,我担心扰了他的思路也就只好作罢了!只是我未想过这一忍却让我丢失了和他说话谈心的机会。
      光绪二十四年八月,皇上苦心多年的变法宣告失败,这是我原本就大致知道的事,我从未告知他,除了是我自己不甚了解当中细节外更多的是因为我不能也不可以随心所欲的为珍妃作出任何决定。
      有些无奈,可我又能如何?!
      那日一早,皇上接获来报说是太后已在启程回宫的路上,皇上本以为太后忽然从颐和园归来只是为了惩戒皇上与他抗衡,他担心我会被连累便试着将我送出宫,却未曾想刚到宫门太后已经回来了,他假意道是为了迎接太后,但太后似乎并没有相信他的话,我们被迫折返。
      回到寝宫,我早已与皇上分开,独自待在我从未到过的隔间,我并不清楚这是何处总之见那陈设便可知不是什么好地方。等些许时辰方来了几个人说是太后下了旨意让我在北三所禁足,我也不知他口中的北三所是何处,反正太后的命令谁也没那胆子不遵从便随他们走了。只是到了那里他们剥去我外衣,摘了我的旗头只留下一个极素的发髻,就连头上镶着些许珠宝的簪子也不得留着,我见他们这般举动心里便清楚太后的旨意绝不是让我禁足而已,直到我被无礼的推往一个简陋至极的小房间内,又闻着铁链上锁的声音我才想起史书中珍妃就是被囚于北三所的,之后又会怎么样呢?我忽然一阵耳鸣,心脏跳动得厉害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待我回过神来,只听见门外看守的奴才说皇上被囚禁于瀛台若无太后的口谕不得外出!我回头看看自己不也被关到了北三所,一切都和历史课本上看到一样,这种结果真的是正确的吗?
      自那日起我的日子开始变得有些狼狈不堪,先不提在外看守的宫女太监对我的态度究竟有多恶劣,光是生存的基本条件也足够让我发疯,宫女送来的每一顿膳食还不及宫里的厨余,一身脏兮兮的衣裳穿了一日又一日,我甚至无法判断究竟过了多少时日才送来一套干净的衣裳让我换上,就更别提是梳洗了,反正只要我还活着压根就不会有人在乎。
      兴许是环境和个人卫生不佳的原由我脸上莫名其妙的长满了脓疮,奇痒无比,起初我只是稍微抓了抓便可止住搔痒,我便不以为意直到手掌抚摸脸上后感觉浮起了无数的颗粒感我才惊觉是长了东西,可屋里连半个破碎的镜子也没有我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即便喊了人也无人回应,我也只好忍着脸上的痒直到略感疼痛也依旧无人加以理会。
      这兴许就是幽禁吧!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唯一可以依靠终究还是只有自己。
      失落,叹息。
      我无从得知皇上和景仁宫里的每一个人的现况,直到鹃儿假借送餐探视我,总算见到了我能信任之人,可我却觉得她有意隐瞒我后宫的所有事情,包括姐姐如今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我唯有让她暗地里找个人试着给皇上送个口信,让他知道我的境地他才好做决策,但我心里清楚这个口信是绝对送不出去的,太后如今又怎会让我的人靠近瀛台半步更别说是入到里头传话,但即使只能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我也不能就此坐以待毙。可等了许久鹃儿却未曾再现身,我猜定是被太后知道她悄悄来这探视我方被人禁了足又或是早已被惩戒丢了性命,否则以她的性子又怎会不千方百计的过来告知我皇上的情况。
      忧虑的心让我坐立难安,深怕鹃儿为了我这个主子丢了性命,就如之前高万枝那般被我牵连,若真是如此我这一辈子都会不安的,另一让我感到忧心的便是皇上的身子,他本就体弱加上之前欲与太后抗衡将精力全搁在那上头,不吃不喝的身子早已有些受不了了,如今计划因袁世凯的背叛而宣告失败他定是无法承受这般的打击,加之被囚瀛台身不由己,丢失的权位在未来究竟可有机会再起,他怕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了,身心灵上无一随自身所愿,换作是我兴许早已在到瀛台囚禁前就已然崩溃,也不知太后可有念在多年的亲情上让太医为他做个会诊,想想就恐这已是奢侈,唯盼他一切安然无恙。

      又不知过了多少个时日,身上的衣裳似乎开始抵挡不住些许寒冷,虽不及寒风透骨这般难受,但外头大风一起由门缝窜入之时我总是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冷颤我猜这天应是快入冬了!就可惜屋里没有窗户压根就分不清时间更看不见外头的景象,只能凭借身体的本能感应去猜。
      『也不知他如今可安好?』
      我坐在床边在心里不禁念叨起来。若真到了冬季可有人服侍好他,就担忧他和我没什么两样,囚禁在这种不见天日的鸟地方里。
      兴许是太后的心肠还未到我想的这般狠毒,那解开铁链子的声音终于在我耳边响起,这还真是久违,我究竟是处在多么糟糕的境界才会对这个毫不起眼的声音寄予再度听见的期盼。
      我盯着那扇门期待着它的打开,而贪念却让我在心里祈祷着迎面的人会是他!
      门『咔』的一声巨响后缓缓开启,瞬间映入眼帘的除了那极度刺眼的光线外并无其他。我不自主的闭上眼睛稍作缓和但试着再睁眼却只觉得异常难受,仿佛眼睛里抹了辣椒水一般疼得眼眶直泛泪。我用手掌捂了捂眼睛,可未待我觉得好转时门已被关上了。
      我睁开眼睛,立在我眼前的竟是鹃儿,她脸上是带着伤的。经我追问才知她确实受了重罚,前几日方能下床。这回过来是姐姐买通了看门的侍卫和太后的眼线方让她顺利过来,因为身上还带伤姐姐仅让她带了些许衣裳和干粮来,只是日后怕是不能再悄悄过来,她便自作主张的将皇上之前赠于我的同心铃铛和手镯带来,如此我也可一解思念皇上之苦,我从未想过鹃儿竟这帮细心,还有这种时候姐姐反而担心起我来,甚至找来太医为我诊脉,还以为她此生都不会再理会我了,就希望这回不会再度将她给牵连了。只是太医诊断的结果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若是身在原本的时代兴许我还能处之泰然,可天花这种病在大清是唯有等死才算解脱的病,可我脑海里却清楚的记得之前在整理资料时曾经看过大清康熙皇帝是得过天花且康复的,就是不知他是怎么治好的,可我现在身在这鸟地方,要什么没什么的即使可以痊愈我想也已断了所有治愈的机会,太后不再理会我又怎会让太医为我开药!
      如此我这一拖便好似永无止境般的难受。
      光绪二十五年夏,宫内兴许一切如旧,鹃儿如我预期般的未有再来,我再度失去了打探任何实情的机会。皇上处境如何?他他拉府里上下如何?那群所谓的帝党成员如何?我宫里的奴才们如何?太后如何?姐姐如何?甚至是背叛皇上的袁世凯又如何?我一概不知却总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不时期待着门打开的那个瞬间我定要放手一搏试着冲出去,然后一路往前不停的跑,直到见到他为止。
      期盼一天天落空,我究竟是该坚持还是放弃,成了我每日思考的问题,直到炎热难熬的夏季渐渐失去它的温度转而变凉,我知道秋季来了,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总是感到慌张,仿佛一件重大的事即将发生。
      我再度陷入沉思。
      此时此刻,最恨的就是我这颗什么也想不起来的脑袋。当初就忘了问一问神算子这该如何解?又是为何出现这种问题?难不成。。。
      我叹了口气,懒得做这般无谓的揣测,兴许是心里不好受,兴许是这日益虚弱的身子让我养成了惰性吧!我是连坐着都开始觉得费劲,成日躺在床上熬过一日便是一日。
      直到某一日,太后忽然让人传召我到颐和轩,内心的不安感仿佛就快涌出心脏般,迎着久违的阳光,忐忑的低着头跪到她面前,她一开口便是句句刺耳的话,我心知她的用意便懒得去细听,总之不回嘴已是我对她最大的礼让了。

      “洋人就要打进城里来了。。。”我一愣,是呀!洋人打进城!八国联军我之前怎么没记起来?!

      “万一受到侮辱,那就丢尽了皇家的脸,也对不起列祖列宗,你应当明白。”

      “奴才明白。”我答。

      “你年轻,容易惹事!带着你走不方便。”

      我叹了口气道:“太后可以暂避,可皇上应当坐镇京师,维持大局!”

      “死到临头,还敢胡言!”

      我心里一阵慌张,珍妃是不是在这个时候。。。死的?!

      “奴才没有应死的罪!奴才要见皇上!奴才要见皇上!”

      “不管你有罪无罪都得死!皇上也救不了你!”

      我跪求学着皇上以往对她的称呼喊:“皇爸爸您饶了奴才吧!奴才要见皇上!您让奴才见皇上吧!皇爸爸。。。”
      她推开我喊了声:“来人!”之后便是崔玉贵和王德环走了进来一把将我揪起往外拖去,我一急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如之前计划般的不停向前跑,却还是被侍卫给拦下了,未待我调整好呼吸,崔玉贵已在不远处追了过来,他大胆的训示了我几句不久便是王德环弯着腰缓缓的牵着太后过来。

      “珍妃!”

      太后大声的喊了我,那样子早已失去了她之前的端庄。
      我问:“奴才今日是非死不可吗?”

      “崔玉贵,赐。”

      太后冷冷的望了我一眼,那神情就像是看不起我这个对手加之事实也证明了她的胜利,那股骄傲不屑和憎恨参杂了几许的痛快,让我不寒而栗,我从未想过我在她眼里竟是如此的碍眼!这怕是也为她那宝贝侄女出出气吧!姐姐性子向来温和绝不会和任何人争些什么,我若就此消失在这紫禁城中,那受益的只会是她叶赫那拉家!这算盘打得可真好!

      “珍主子,您可别难为奴才!”

      崔玉贵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包东西,我没有细看那究竟是什么,说穿了也是心里担心得慌没了那心思,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我身边的井口已让我想起珍妃究竟是怎么死的。清代唯一一个落井而死的妃子不就是珍妃吗?入宫之时我已知道了我的下场,只是尽心竭力试着去改变些什么这么些年,我居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既然神算子说不能改变历史,那我如今落井便是必然的,并不违背天命。只是真正的珍妃究竟是被太后下令而被人扔入井底溺毙的还是我只是在重复她之前所做的决定?我心里默默的希望是后者,如此才不负她一代贞烈的名声,既然珍妃是我的前生,我也理当为她为自己维护这份贞烈!我不害怕只是担心皇上知道以后能承受得住失去挚爱的伤痛吗?心里无法割舍的也只有他了!

      “珍主子请吧!”

      我对着他笑道:“崔玉贵!本宫要生要死都轮不到你这个狗奴才动手。”我推开崔玉贵直往井口奔去。

      “皇上!您的恩情我来世再还!”

      我用尽全力朝天喊了一句,就奢望着能有一阵风将我的话全数带到,好让他在瀛台可以听见我最后的道别,这一跃将断去我和他之间所以的联系!
      话一说完,我毫无顾忌的往井口一跳,不过半秒我以感觉全身冰冷,我睁开眼睛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见,但我确定我已身在水中,也许是原来的我就识得水性所以在落井前就已经不自主的憋了一大口气。我未有试着挣扎,只是闭上眼睛等待着失去意识的那个瞬间。原来赴死之心却未让我绝望,只是在心里期许着我的离开可以换取他的自由,可我心里清楚那压根就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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