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有蔷薇》温柔的彗星

5、第 5 章

　　天快亮的时候，叶蔷薇才终于不知不觉地睡过去，只是这一觉却越睡越沉，以至于醒来的时候，阳光铺满了整个房间，明亮温暖。
　　这个公寓是她大四的时候，安有时买下的，和在H市的那间复式对换了一下。那时候H市已经筹备完毕两年前申请到的世界文化博览会，加上一大批的拆迁计划，房价被炒得相当夸张。安有时看中机会，出手了他在H市的几处房产，狠狠赚了一笔。

　　“要实习的话，可以到安源来，这里要发展起来还要个三五年，机会并不多。”安有时捏着一只细长的玻璃杯坐在沙发上，依旧表情淡淡，面目温和，像杯子里的翠绿茶叶一样。
　　那是叶蔷薇大四的第二个学期初，刚刚找好了实习单位的时候，安有时正好提到要出手她住的那间公寓，她就顺水推舟地，斟酌着词句提出想离开的事。
　　没想到安有时连表情都没怎么变化，没有听说叶蔷薇打算离开而生气，也没有怀疑她的离开是因为他要卖掉这间公寓，而是语气平淡地提出了这个建议。
　　安有时伸手把玻璃杯放在面前的玻璃茶几上，重新靠回沙发里，手放在交叠起来的长腿上，“我把这间公寓卖掉，在S市重新给你买一套，大概在二环的位置上。”
　　叶蔷薇看着安有时，他永远是这幅理智温和的模样，和她分析利弊，好像一切都是为她着想，虽然他说的似乎也没有错。S市发展多年，有自由贸易区，海运空运都非常发达，世界五百强都在那里有分公司和办事处，经贸领域完全不输B市。哪怕H市渐渐发达起来，短期内也无法与它相提并论的，比如房价就相差甚远。
　　“你的学校和专业只是普通的二本，在本市找工作的话，实习期封顶4K左右，除掉房租、伙食、交通，很可能入不敷出。你到安源来做前台，活不累，你也可以对现在的社会和自己的未来有个规划。每个月4.5K的工资，我每个月再补贴给你一万，你也不用付房租。而且……”安有时把另一只手搁到沙发扶手上，继续循循善诱，“大公司的实习机会一般是不对外招聘的，你自己找的那家公司太小，事情又杂人员又乱，收入还低，何必浪费时间去做廉价劳动力呢。就算你之后要离开安源，有大公司的就职经历，对你会有很多好处的。”
　　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安有时只是比较客观地把利害关系摆在她面前，没有威逼只用利诱，叶蔷薇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对此，安有时没有丝毫意外，叶蔷薇是聪明人，还是个过惯了好日子的聪明人，她吃不了苦，也不适合吃苦，她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你有未婚妻，我想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这是一直萦绕在叶蔷薇心里的疙瘩，她以前不敢说也不能说，但是如果真的要去安源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又尴尬又危险，感觉会不会被打。
　　“任琳华不单单是安有时的未婚妻，她的身份是安家未来的女主人。”这是叶蔷薇第一次从安有时口中听到任琳华的名字。
　　也就是说，只有安有时顺利从安老爷子手里接过权柄，他和任琳华的婚姻关系才成立。但如果安家的其他人接手了这个位置，任琳华就会嫁给那个人。任琳华，只能嫁给安家的下一任家主，她是下一任家主的未婚妻。
　　这些事情叶蔷薇自然是懂的，但心里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了，有便宜就占，想那么多干嘛。”安有时把叶蔷薇拉到自己腿上，“我让梁升安排好再通知你，嗯？”他抬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里的愉悦一闪而过。
　　送走安有时，叶蔷薇给何咏菲打了个电话。此时的她正一边和一个有妇之夫谈恋爱，一边准备考南航的空姐。当然，这时候还没人知道，那位风度翩翩的大叔有家室。
　　“我说那人也够抠的凹，现在一个月从三千涨到了一万，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啊。”何咏菲的声音清亮又鄙夷。
　　“还行吧，平时他也送一些东西的。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变态是吧，这么想想就觉得也还行。”叶蔷薇一直很善于安慰自己，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
　　安有时给人的感觉就非常温和有礼，虽然话少，但也不会有冰冷的感觉。而且他本身就两三个月才能来一次，也不是每次来都会要她，就算是情到浓时也很有分寸，绝对不会乱来。
　　“那个……”何咏菲忽然停下了吐槽，语气也认真起来，“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叶蔷薇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何咏菲过于了解她，也不介意她的沉默，而是慢慢分析起来，“你看凹，他和你确立了关系之后没有马上动你，而是在三个月之后，而且听你的描述，更像是激情犯罪。要是你那天早就洗漱好了，他可能会继续保持这种状态。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还以为他不行或者是个基佬。”
　　“诶你别笑，真的，他那么抠的资本家，居然舍得花了钱只和你看电影逛超市吃饭，现在又给了你这个就职机会。嗯……总之你小心吧，不是要利用你就是爱上你了。”

　　厚重的实木大门关上的声音把叶蔷薇的思绪拉了回来。抬眼看着这个米色调的偌大卧室，还有外面整个精装修的180平公寓，巨大的落地窗让整个房子明亮宽阔，开放式厨房连着优雅的餐厅，客厅、书房、大阳台、健身房都宽敞崭新，确实比原来那套复式公寓好很多。
　　抱着被子在床上发呆的叶蔷薇又来回滚了几圈，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墨绿色的大盒子，上面几个□□烫金的字母，一种静谧感油然而生。
　　她愣了愣，随即挪过去打开，里面是一双白色绒布包裹的高跟鞋。
　　鞋面是深绿浅绿的方格用白色的横线和竖线隔开，排列并不规则，两只鞋子也不一样，边缘处还有一圈细巧的白色花边，五公分的细跟和微尖的鞋头，设计优雅又不失时尚。
　　叶蔷薇有些惊艳，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她把鞋子放在床边，两只细白的脚轻轻伸进鞋子里，小羊皮的质地柔软舒适。
　　她拉着睡裤低着头走到落地镜前，前前后后看了几圈。M&Q的设计一直以怪异时尚著称，就像这双鞋子，两只都不一样，但是却藏着一种静谧舒适的厚重感。
　　“喜欢么？”安有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靠在衣帽间对面的墙上看着叶蔷薇。
　　叶蔷薇笑嘻嘻的走过去，伸手环住安有时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碰，“嗯，谢谢呀。”
　　安有时每次出差都会给叶蔷薇带礼物，有时候是洗护和化妆用品，有时候是鞋包或者衣服，不过从来没送给珠宝。以前在H市读大学的时候，因为他不常去，礼物都是直接寄到学校的。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安有时抬手抚上叶蔷薇柔嫩的脸颊，带着些粗茧的大拇指轻柔地一下一下摩擦着，完美的唇线愉悦地上扬。
　　他送过很多东西给叶蔷薇，渐渐发现，她对鞋子和包有着不太一般的偏爱。这次去B市谈合作的时候，正好赶上M&Q的新品发布会，他看了些那边工作人员拿来的设计图，选了一双这个鞋子，让梁升去订下来了。
　　叶蔷薇本来就高挑，穿着高跟鞋和安有时差的就不多了。她环着他的脖子虚挂在他身上，拿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瞧着他，样子像极了委屈巴巴猫咪，“昨天晚上，不算么？”
　　安有时笑意更浓，揉了揉她的发顶，故意正经道：“想什么呢，去给我下碗面，我快饿死了。”
　　“好呀。”叶蔷薇又亲了亲他的脸颊就跑开了，过了会儿又走回来一边仔细把鞋子收好一边讨价还价，“那你能不能帮我浇浇花。”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我连鱼都喂过了。”安有时有些无奈地推着叶蔷薇的肩膀往外走。
　　她洗漱完就去了厨房，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从冰箱里拿出小鱼干和虾干，抓了一些放进盛了水的小炖锅里，又陆续切了一些葱姜蒜放进去让它们慢慢炖出汤来。
　　因为安有时祖籍在徽城，喜欢吃辣椒，所以炖汤间隙她熟练地处理了一些辣椒，拌上葱花和牛肉酱做了一碗辣椒酱。
　　刚才来敲门的应该是安有时叫的超市送菜，他最不喜欢去超市和一大堆人挤来挤去，又麻烦又浪费时间。
　　叶蔷薇从一大堆食材里头挑了一根胡萝卜，一把芦笋和三个鸡蛋。把蔬菜切成均匀的丝状，分别放在锅里炒熟，放在一旁备用。又在碗里打了鸡蛋，做了两张薄薄的蛋饼也切成丝。
　　面条在水里煮熟以后，叶蔷薇把它分成一大一小的两碗，淋上刚才炖的高汤，再把胡萝卜丝、芦笋和蛋皮依次放进去就大功告成了。
　　她把两碗面和辣椒酱摆好，又拿了些刚才送来的朝鲜泡菜摆盘完成才叫安有时，“来吃面了。”
　　看见她又在精心地摆盘摆桌，安有时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她却很愿意花大把的时间去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过了十点的关系，叶蔷薇帕拉了两口面条就有些饱腹感，肚子里涨涨的。看着安有时又往他自己的碗里舀了两勺辣椒酱搅开，哗啦啦吃得特别香，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