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有蔷薇》温柔的彗星

4、第 4 章

　　房间里安静异常，安有时平稳的呼吸声慢慢响了起来，随着稳定的频率，棉质睡衣下的宽阔胸膛有节奏地一起一伏。
　　叶蔷薇看着安有时月色笼罩下的侧脸，依然和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清朗俊雅。

　　第二天早晨，叶蔷薇早早地起床洗漱。她挑了一件白色长袖衬衣和浅蓝色牛仔背带窄身长裙，脚上穿一双干净的白色帆布鞋。
　　自从外公生病以后，她就没有买过新衣服。看了眼衣柜里所剩无几的几件半旧不新的衬衫和裙子，她舒了口气，就关上了柜子门。背上那只米色帆布包，就轻手轻脚地出了寝室。
　　她对这座从九岁就开始居住的城市还是非常熟悉的，曾经也跟着外公参加过很多次或大或小的宴会。假日酒店是这两年刚建起来的，坐落在市中心，因为接近景区，设施优良，价格也是十分昂贵。
　　叶蔷薇是提前了十多分钟到的，本来想在门口再磨蹭一下的，不过梁升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叶小姐。”梁升还是那样，公事公办地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没有其他多余的寒暄就带着叶蔷薇进去了。
　　走到二楼专门提供早餐和点心的小餐厅，梁升对着一个比较隐蔽安静的靠窗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默默离开了。
　　叶蔷薇一边慢慢朝那里走过去，一边带着些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坐着的背影。黑色的头发整齐地在规整的白色衬衣领口上方戛然而止，露出一段比小麦色稍白一些的脖颈。肩膀宽阔，背脊挺直，拿着咖啡杯的手很大，手指骨节鲜明。
　　应该是个非常年轻的男人吧，叶蔷薇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那人的身后。
　　她停了停，默默沉了沉气息，才握着帆布包的肩带走到他面前去。
　　“你好，请问你是安先生么？”
　　那人抬起头来看她，他黑色的额发没有都梳到后面，而是很随意地留在宽阔的额头前。眼睛比一般的男生要大一些，也非常有神采。鼻子又高又直，确实是个很年轻的男人，而且，非常英俊。
　　男人点了点头，眼神指向对面的座位，“请坐。”
　　他的声音也非常清朗，叶蔷薇说了声谢谢后，在对面的沙发上落了座。
　　把帆布包拿下来放在身旁，叶蔷薇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眼睛看向对面的人。
　　他应该是在吃早餐，旁边有一个空了的碟子，没什么残渣，所以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
　　着装和发型一样很随意，白衬衫最顶端的扣子没有扣上，也没有打领带。不过整个人非常清爽利落，胡子刮得非常干净，衣服也穿得整齐。
　　安有时把面前的笔记本合上，但是没有把它从桌上拿开，“要不要点一些东西吃？”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早餐，谢谢。”叶蔷薇微微笑了一下。
　　不管是面相、声音还是言行举止，感觉他是个比较绅士的人，也不是非常蛮横冷酷。但是，他锋利的剑眉和炯炯有神的眼睛都透着一些威严和疏离的感觉，还有他似乎是习惯性紧抿的唇线，更加增添了这种淡漠感。
　　听见叶蔷薇的回答，安有时只是点点头，随即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等对方放下杯子，叶蔷薇才开口，“我想感谢你和梁先生，那天帮了我。”
　　安有时一只手臂和上身平行，自然地耷拉在桌上，另一只手臂伸直撑在旁边的桌沿，眼睛直视着叶蔷薇，“是我让梁升派人注意你，从叶董事长病重开始。”
　　叶蔷薇在桌下的手忍不住捏紧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安有时居然这么直接。
　　“你会过来，对于我的目的应该也不是一无所知，那我就直说了。”安有时从身边拿出一个土黄色的信封放在桌上推给叶蔷薇，“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套公寓，90坪复式，两室一厅，离你的学校五站地铁，你可以随时过去住。还有你四年的学费和住宿费，以及每月三千的生活费，这是你可以得到的东西。”
　　安有时拍了拍信封，“这里面是公寓的钥匙和一张银行卡，如果你答应，现在就可以拿走它们。”
　　叶蔷薇是想到过这个可能性的，毕竟外公去世前，公司已经被收购，连唯一的房子都卖掉了，当时梁升口中的安总，肯定不是冲着叶家的钱来的。
　　不为钱，那就只能是色了，叶蔷薇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安有时话说得非常直接，而且也算是清楚明了的，但叶蔷薇还是再次确认了一下，“意思是，包……养？”
　　“你也可以不答应，我不会勉强你，也不会报复你。”
　　叶蔷薇看了看窗外，秋日的阳光依然有些晃眼，让人误以为是在明媚的春天。只是树上时不时掉下来几片枯黄的落叶，给这份明媚阳光加上了一点悲凉的色调。

　　周五的下午是没有课的，叶蔷薇一个人坐在湖边，还是昨天的那张木质长椅子。她看着浮在湖面上的落叶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拿出手机给小咏打了电话。
　　小咏全名叫何咏菲，是叶蔷薇回中国的第一个朋友，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个学校，现在也在H市的大学读书，学播音主持，叶蔷薇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
　　电话接通后，叶蔷薇的心却忽然迅速地平静下来，甚至还恶作剧般先说了一句，“小咏，我要给有钱人当情妇去了。”
　　“嗯？”对方只是疑惑，并没有表现出过分地震惊。
　　叶蔷薇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我答应了。”
　　“哦……”何咏菲应该是在消化这件事情，过了会儿她问道：“他年纪大么？长得怎么样？”
　　“比我大六岁，长得，还可以。”
　　“他结婚了么？”
　　“没有，但是有未婚妻。”
　　“嗯……”何咏菲沉吟了一会儿。
　　秋天的风不锋利也不冷冽，但哪怕是地处南方的H市也感觉很干燥，带着淡漠冷清的味道。叶蔷薇觉得，有点像安有时给她的感觉。
　　“你要保护好自己。”何咏菲最后留下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安有时的公司在S市，H市这里有茶园和工厂，只是一个办事处，所以他不常来。
　　那个周末，叶蔷薇拿了一些不怎么用得到和不适合放在寝室的东西去了安有时的公寓，比如寄放在小咏那里的书和原来家里的一些杂物，还有外公的遗物。当然，她事先发短信得到过安有时的许可。
　　叶蔷薇从来不打电话给安有时，有事都是发短信。相反，安有时倒是会每隔几天打个电话给她，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问问她正在做什么，有没有去公寓，课业忙不忙之类的。叶蔷薇有时候觉得，他们两个人有点像正常的情侣。
　　而同寝室的室友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们见到过叶蔷薇和安有时讲电话，虽然语气不亲密，不过一听就能知道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也看到过偶尔的周末，叶蔷薇出去逛街或者看电影，她们自然想到是去约会。还有叶蔷薇时不时能收到一些礼物，都是些名牌的鞋包服饰和化妆护肤品
　　一开始如果只是调侃和猜测，那么在见到安有时的那一刻，就都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实。
　　那是在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之后，期末考试前的复习周，叶蔷薇得了肠胃炎，安有时打来的电话碰巧被某个室友接到，第二天下午，安有时就出现在了医院里。
　　“你就是薇薇的男朋友吧，她在里面休息。”室友A指了指病房里面，轻声说。
　　“情况怎么样？”安有时点了点头，随即问道。
　　“已经没事了，输了液也开了药，好好静养就好了。好在是复习周不用上课，和辅导员请过假就可以了。”室友B解释。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帮忙照顾她。”安有时依旧保持了一贯的得体礼貌。
　　送走了两个室友，安有时又去找了一趟医生才走进病房，叶蔷薇已经醒了。
　　安有时一边给梁升打电话，让他上来去办理相关的手续和缴费，一边把身上的黑色羊绒大衣脱下来，往床尾一扔。
　　等梁升过来，拿着单据离开病房，叶蔷薇才对安有时抱歉地笑笑，“抱歉，麻烦你亲自过来来一趟。”
　　安有时的表情依然是淡漠疏离的，没有因为特意过来一趟而懊恼烦躁，也没有对叶蔷薇表现出特别的关心和焦急，“明天上午出院以后先回公寓，我让郑阿姨过来照顾你，反正在哪里复习都是一样的。”
　　“好。”叶蔷薇轻轻应了一声，两个人就不再说话了 。
　　安有时话不多，平常的表情也都没什么变化，除了那一次。
　　那天安有时说要晚点过来，叶蔷薇就一个人在公寓里，磨磨蹭蹭地看书、吃饭、洗澡，没想到他到公寓的时候，她正悠闲地围着一块浴巾吹头发。
　　她能清楚地看见，他眼里迅速燃起的火焰。他拉着她温暖馨香的身体，急促强势的吻肆意侵略着她，他的身体和眼神都异常滚烫热烈，和平时温润疏离的模样判若两人。

　　叶蔷薇又睡不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次和安有时温存之后的同床而眠，她都异常清醒，甚至是可以慢慢忽略身体极度疲惫的那种清醒。
　　幸好明天是周六，叶蔷薇这样想。她没有动，也没有闭上眼睛，而是静静地感受着黑夜里时间静默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