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双修法则》慕十文

3、机关宅子之跳墙救狗

　　下一个是在高阁之内，这里是行龙陆的南部，魔息充裕之地。这新出生，约莫是哪家小霸王家的公子。我看了看自己，暗骂一声，来时的道袍这时跟着来取舍了。
　　在行龙陆里穿着一身人间修仙的道袍。
　　还真是活久了，胆大了。
　　我捏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想这儿的魔修多是些粗布麻衣，感叹了一声世道不古，又极为不情愿地添了些风尘。
　　我斟酌了些措辞，想去扣门。
　　这门前倒是冷落，竟连侍卫也没有，想来或许是魔修的规矩，不承想靠近一步伸手，掌心便在那门前割下道道血痕。
　　机关阵！
　　只是一瞬闪过，想来那些被剥去的记忆里，我当是见识过的。
　　几乎在手见血的同一刻，门前枯叶飘过的景象便瞬息一变，变成了血迹斑驳骸骨铺就的道路。那府门上关卡密布，多是大的齿轮和链条，旁的围墙上便是尖刀和密布的魔息，偶有几个长些的铁刀还插着渗血的头颅。
　　这些铁刀不是最要紧的，那些头颅显然是后来放上去，估计是起警示作用。面庞发紫，应该是中了魔息中的毒术。那些机关奇巧是次要，而御毒行防才是首要的。
　　但这般把所有手段亮出来……真不知是要夸一句还是要说蠢了。
　　魔息之毒从前有接触，要避去周身所有灵识才可抵御，便是无听无说无感无看无闻。在全闭的情况下同时察觉到所有机关，乍听不可能，但是对于熟悉机关的人来说却是轻车熟路。齿轮虽是锁在门前，但链条之间不可避免的有空隙，只要在每大轮转一次，牵动三小轮闭合中的第二轮，轮间会出现一瞬的空隙，过了空隙，便能过门。
　　魔修钻研不是这一门道，这家主人倒也特殊。
　　虽记得不多，但这种大宗的锁门器械，不会造得过于精巧细致。我闭了灵识，轻车熟路地进了机关内。
　　门上魔息也依然厚重，只是多了几分蛮横，对于寻常魔修，怕是费尽心思也撼不得分毫。
　　没事，寻常路走不了，还能上刀山。
　　墙体厚实，但是法力深厚的人，便是年与这种平日郎当样的也是可过的。
　　我既是始祖，怎可窝窝囊囊偷爬墙。便散出炼化的魔息，将气提了一成，脚下一轻，便渡了过去。
　　院内毒气片刻尽消，我刚通了灵识，便听得身后一身熟悉的闷哼。
　　……这下真的有些烦了。
　　我尽量压低声音和升起的怒气，转头道：“你这狗儿怎么这么烦……”
　　这磨人的小孩捂了臂膀从墙头栽下来，砸在了我身前。
　　他能通过机关，我还是有些意外的。虽说可能是跟着我来的，但常人要看出其中门道来，还是需费些功夫。他应当是闭了灵识，只是没趟过这道刀山。
　　看上去伤得不重，只是这刀子有毒，起了麻痹作用。主人家听到动静也该来了，想必之前那些刀上头颅，应是从那些中毒昏迷的好汉身上砍下来的。
　　我走进，他尚有意识，手紧紧抠入地上的石砖，十指都渗出了血来。
　　我蹲下瞅了瞅，这小孩同那些睡地上的应是一处来的，衣衫褴褛，唯有一双眼睛生得澄明透亮，乌发散在头上，满身血污，竟还能追他至此。
　　根骨倒是不差。
　　“欠了你的。”我叹息一声将他抗在肩上，就听得身旁噼里啪啦掉了一堆暗箭之类的铁具。他狠狠地颤抖了一下，我边隐秘避开前来巡视的人流边小声道：“救你一命，往后各不相欠，别死缠着。”
　　想想至今还不知道我或者原身欠了他什么，真是又一桩赔本买卖。
　　他好像知道我要救他，便乖乖不动，但眼神依然冷得令人心凉。
　　“诶，你叫什么”我蹲在草丛里，嘴上叼了一根，仔细打量四周。
　　他没答话，我也没打算让他答：“狗儿，叫狗儿，牙口奇好，回回只咬。”
　　他的眼神我懂，若是他能动，一定会不顾一切与我拼命。
　　差不多转了一圈将这地方摸清楚，这相当于人间的大宅，各种厢房一应俱全，想来主人定当势力不小。
　　这宅子有些特别，进来时是冉日初升，宅里却是星月相映，灯火通明。
　　我要找的是婴儿初生之处，想来是主人家的卧房。我扛着一个人，多有不便，便将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乖乖安顿到了一处隐蔽的草丛里，施了一层禁咒拦着：“我顺道去看看有没有解药，你自己小心呆着，别乱动啊狗儿。”
　　他本来也只能垂眸乖乖听着，直到最后一句突然攒了力气抬眼瞪我，我已经习惯，不以为然地拔了根野草让他嚼着玩，成功地换回他在手指上狠狠的一口。
　　小白眼狼。
　　这宅子修得弯弯绕绕，一个主卧隔了几个亭台的路，我隐了身形，听见远处细细的啼哭。
　　不错，大喜过望，我干脆使了瞬移到那燃灯的主卧前，厢房里映着两个人影，坐下的定然是那夫人，站着的看气度是主人家。
　　历劫之人仙界会施下印记，对命格起到一定的护佑作用。这样入世，也不会让凡界翻起过大风浪。
　　若是有这个印记，我一定能感知到。
　　但是没有。
　　我只感受到了夜风寒凉刺骨。
　　那孩儿是定位的最后一个，本不该如此。历劫大多数都是自孩童始，若是长一些岁数，强行夺舍会对仙人灵识造成很大损伤，且不可避免地会带上些记忆，这样最是容易出乱。
　　我定了定神，打算再探，却发现那孩儿的声息变得若有若无。
　　刻意闭匿，当是发现有人来了。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推门进去时，一侍卫模样的人匆匆来禀报，说发现闯入者在草丛，打伤了几个侍卫后被关住了。
　　真不乖。
　　主人家说的是随后来，我便化形藏匿在那群侍卫里跟了过去。诚然本神并不爱多管闲事，但本神也有十成的把握那狗儿会把本神给汪出来。
　　经过另一间屋子，是与前面卧室连着，里面也燃着灯，似乎有两个人影。
　　我没有仔细看，想着不过又一对是男女，便紧紧跟着那群睁眼瞎的侍卫。
　　那是一个简陋的地下密室，满地的白骨，一些还带着些血肉。一旁搁着些刑具，显然是伺候那些不长眼的闯入者的。
　　本是留着一个用刑的下人，我不便出头，等一人顶上后又从队伍中退了回来。
　　“我来就好。大哥。”仙界要是知道他们的始祖神在行龙陆叫一个下人大哥，估摸四海都要颤一颤。
　　那人狐疑地打量了一会，我只得编道：“小的自来时，一直未有机会讨好主子。大哥若是肯让这一回，往后有事小的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
　　当然是唬着玩的，过了这茬就丢你去刀山火海。
　　那人显然对这一番恭维很是满意，冲我点了点头，便追着之前那支队列去了。我看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狗儿，皱了皱眉：“早让你乖乖呆着就没事了，守在圈里要你一层皮了吗”
　　他听到声音，头还是往下垂着，没有应答，倒显得乖了许多。
　　我给他解了镣铐，这人约莫只有百年修为，魔气熹微，之前中毒，这番皮肉之苦定是要生生受下来，现在估计碰到哪一处都是疼的，反正扛是不能了，这一扛人也扛没了。我将他拢进怀中，匿了声息又悄悄潜了出去。
　　这狗儿受了伤还不安分，拼命挣扎。魔息最是霸道蛮横，偏偏没有疗伤之术，我拿出之前顺来的一瓶药膏，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就着月光将一些狭长狰狞的伤口先上了药。
　　“若不是有刀，现在就把你从墙上扔出去。”我将那药瓶随手一扔，给他下了个劲道十足的昏睡咒，他不甘地挣扎了两下，小腿一蹬安分了。
　　这样将人救出去，主人也应当发现了，这地方无论如何不应当多留。我抱起他，捏了咒逾墙过了。
　　外头方才日上三竿，前后算算，比宅内时间要少了许多。
　　这应当是咒术一种，虽表面上割裂时空，可以滞缓时间，但相对里面真实存在的人动作也会慢上许多，方才那一列队侍卫脚步虚浮，应当是另一个咒术捏出的幻影。也无怪乎他们动静这么大，也等不到主人家来了。
　　“不同天”，那家主人怕是走到三个春秋，也到不了那个小密室。
　　但这种咒术自身损耗极大，算是在直接用修为支撑，当这光阴尽逝之时，即是施咒之人命尽之时。
　　能在这个纷乱之地有这样一个咒术围出一方安宁，也是稀奇了。
　　这行龙陆的炼药者多是那些得势之人专门培养，否则在这片人人只求自保的土地是不会有闲暇去炼药的。魔修向来直接，伤了吊着，死了干净，活着的就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