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0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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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雪辰本能地躲了一下。
赫连辞不满地捏住他的下巴，再次贴近。
柔然湿润的触感很陌生。
殷雪辰有些茫然地想，以前赫连辞也曾欺辱过他，但从未如此温柔过。
这感觉竟然有些新奇，以至于……
殷雪辰没有将赫连辞推开。
微风拂过他的面颊，送来春花的香气。
水声淙淙，小舟在湖心亭旁摇曳。
殷雪辰无端想起梁公公赶到北城，特意带来的口谕。
赫连辞说信他。
无论是出于何种缘由，无论真心与否，殷雪辰在听见口谕的刹那，心跳都是极快的。
那么今日……就算是还了蛮子的信任吧。
他为自己的不躲不避寻到了借口，长长的睫毛蝉翼般轻颤着，很快又开始在心里抱怨赫连辞喝了太多酒，他光是闻着酒味，就有些醉了。
“世子……殿下？”
“世子！”
“殿下，您在哪儿呢？”
…………
风送来了梁公公焦急的呼唤。
内侍监带着举着火把的炽翎卫，沿着湖心寻了过来。
殷雪辰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将小案上的灯盏熄灭，继而用力将赫连辞推倒在屏风后。
他捂着摄政王的嘴，紧张地盯着岸边绵延的火光，心脏砰砰直跳。
“到底去哪儿了啊？”梁公公头疼地催促着炽翎卫，“都散开去寻啊！殿下不见了，世子也不见了，这可……这可怎生是好？”
炽翎卫依言散开，他们手中举着的火把犹如飞星，在春风缠绵中飘摇。
殷雪辰见没有一朵火星飞到湖心来，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赫连辞身上。
“你……”
湿热的触感在掌心弥漫。
殷雪辰先是一愣，继而涨红了脸甩开手，生怕被湖边的炽翎卫听见响动，只能压低声音发脾气：“你做什么呢？”
赫连辞定定地注视着他，眼里有清冷的月光，看上去似乎是酒醒了，又似乎是更醉了。
“殷雪辰？”摄政王哑着嗓子抬起手，犹豫地将掌心贴在他的面颊上。
殷雪辰轻哼一声：“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若是方才看见了我，为何不见我？”
赫连辞不答，又去摸他另一侧脸颊。
“蛮子，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殷雪辰不耐烦地打开脸颊边的手，“你为何不见我？”
这一下打得不轻，赫连辞愣愣地望著自己的手背，语气低沉，竟有些委屈：“是你不想见我。”
“我怎么就……”他张口想反驳，话说一半，又改口，“我就是不想见你！”
赫连辞黯然垂眸。
殷雪辰却又道：“可你以前见我时，何曾在意过我的想法？”
他说到这儿，不由拉下脸：“甚至不惜将我困在皇城中……蛮子，你真是好手段啊！”
“我，只是……”
“罢了，我不想听。”殷雪辰对上赫连辞滚烫的目光，耳根一红，气势汹汹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过去，“你那些龌龊的心思，我才不屑于听！”
他磨着后槽牙，气急败坏：“都是污言秽语！”
赫连辞便乖乖闭上了嘴，失神地搂着殷雪辰的腰，不顾他的挣扎，牢牢地箍着。
殷雪辰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只是他骑在赫连辞的腰间，再被这么一抱，气氛不可避免地旖旎起来。
“蛮子，你到底松不松手？”殷雪辰生怕赫连辞再发疯，双手撑在身侧，红着脸嘀咕，“你……你就不怕炽翎卫瞧见……啊！”
他话说一半，忽地小声惊呼起来：“暗卫呢？”
“不在。”赫连辞在半醉半醒间呢喃，“我不要他们跟着……不要。”
殷雪辰悬起的心落下来，又去扒腰间的手。
“殷雪辰。”
他恨恨地“嗯”了一声：“你又要做什么？”
“殷雪辰。”
“嗯？”
“殷雪辰。”
“……”
殷雪辰被烦得不行，俯身凑过去：“蛮子，有话就说。”
赫连辞却沉默下来，紧抿的唇微微颤抖。
“蛮子？”他似有所感，心下微惊。
一股巨力袭来。
殷雪辰被赫连辞反压在了软垫上。
赫连辞喘着粗气，牙齿仿佛畏寒般打着颤，说出口的话亦是断断续续的：“好久……真的好久。”
“我等了你很久。”
“好久啊……殷雪辰你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你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声嘶力竭的质问抵着殷雪辰的耳朵，字字句句震在心尖上。
“我……我什么时候……咦？”脸颊上有冷意划过，他呆呆地抬手，发现竟是自己的泪。
殷雪辰吃惊地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
那些泪来得没由来，只几行，便消失无踪迹，就好像是被他遗忘的一段记忆，终究是挣扎着浮现在了脑海里。
可惜，他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你是不是还要走？”赫连辞一点一点俯身，面色微微狰狞，额角青筋毕露，但他的怒火却没有对殷雪辰发泄，而是对自己，“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留下来？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多看我一眼？！”
“我把心给你，我把命给你……”赫连辞边说，边捉住殷雪辰的手，用力按在心口，“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殷雪辰猛地睁大了眼睛。
“呵……呵呵！”可下一瞬，赫连辞又怪笑起来，“但你不要，对不对？你不要！无论是我的心，我的命，还是我手中的权势，你都不想要，对吧？”
赫连辞的手转移到了殷雪辰的颈间。
他眼底疯狂的爱意转变为了刻骨的恨：“你为什么不想要？”
“……我不要你信我，也不要你心悦于我，只要你多看我一眼……只一眼！你为何都不肯……都不肯看我？！”
陷入疯魔的摄政王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但他掐着殷雪辰脖子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用力。
殷雪辰已然陷入了震惊。
那些在湖边搜寻的炽翎卫也循声寻了过来。
但是他无暇顾及旁人。
殷雪辰呵退了炽翎卫，犹豫着抬手，轻轻握住赫连辞不断颤抖的手腕：“蛮子，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殷雪辰自问没有失过忆，在宫变前，也未见过赫连辞。
可不断出现在脑海中的诡异画面和赫连辞的反应，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又或者是……
怪力乱神之说，殷雪辰从来不信，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信也得信。
“你与我……”醉醺醺的赫连辞似哭似笑地望着他，“你与我之间能有什么？无非是恨罢了。”
“殷雪辰，你恨我。”
“你恨我啊！”
“我是厌恶你，却也不恨。”眼见赫连辞又要崩溃，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哄骗，“真的不恨。你先告诉我，咱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许是那句“不恨”说到了赫连辞的心坎上，那双绿色的眼睛里逐渐弥漫起清明的光。
“殷雪辰？”
“嗯，是我。”殷雪辰用力握住赫连辞的手腕。
赫连辞的嘴唇蠕动了几句，吐出几个字：“是你，一直是你。”
“嗯？”他蹙眉。
“我心悦之人，一直是你。”
赫连辞言罢，忽地失去全身的力气，瘫倒在了殷雪辰的身上。
殷雪辰目瞪口呆，先是被那句突如其来的话惊得头皮都要炸起来了，后又被彻底醉倒的赫连辞气到失语。
真真是烦人！
气咻咻的小世子连拖带拽地将摄政王丢上小舟，不许炽翎卫帮忙，硬是一个人将赫连辞折腾回了寝殿，狠狠地砸在榻上。
遥遥跟上来的梁公公急得跳脚：“轻些……世子轻些！”
“怕什么？”殷雪辰冷笑，一边掸手，一边调侃，“都醉成软脚虾了，你还指望他从榻上跳起来不成？”
“殿下心里苦，才喝成这样的。”梁公公忍不住为赫连辞辩解，“世子，您可别火上浇油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已至此，梁公公也不得不说实话了：“不该瞒着世子的。其实，殿下听闻您回盛京后，立刻出宫去寻了您，结果……”
内侍监打量着他的神情，犹犹豫豫道，“结果听到世子说，不信……咳咳，老奴失言。”
殷雪辰已有猜测，听了梁公公的话，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有些局促地眨了眨眼：“他真的听见了？”
梁公公沉痛颔首：“殿下真的听见了。”
不止听见，还发了脾气，喝起了闷酒。
其实梁公公觉得，摄政王殿下既然在意世子，就该冲进去，当面和世子将话讲清楚，一个人买醉又有什么用呢？
若是世子今夜不进宫，这酒，不就白喝了，这醉，也白醉了啊！
念及此，梁公公颇有些欣慰：“还好世子连夜入了宫，要不然，殿下明日还不知道要怎么发脾气呢！”
殷雪辰想象了一下赫连辞独自站在房门外，听他说话时，气得面色铁青的模样，不知为何，满心欢喜，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真的发脾气了？”
“回世子的话，殿下真的发脾气了。”梁公公小声答，“但是殿下没有迁怒奴才们，而是和自己发脾气呢。”
“真是个蛮子。”他“啧”了一声，“行了，时辰不早了，你叫人煮些醒酒汤来吧。”
梁公公沉吟片刻，点头应允：“老奴这就去熬醒酒汤，至于殿下这里……还劳烦世子照应着。”
“嗯。”殷雪辰像是忘了殿外还有无数内侍监，就算赫连辞需要人照顾，也轮不到他堂堂荣国公府世子来照应。
梁公公也像是忘了这一茬，带着一众内侍监离开寝殿，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碗醒酒汤。
而那答应了要照顾摄政王的小世子，已然趴在榻前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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