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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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公脸上浮现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但他及时捂住了嘴，轻手轻脚地将醒酒汤放在榻前。
摄政王殿下需不需要喝醒酒汤，梁公公不知道，但若是现在将人吵醒，那他怕是有喝不完的断头酒了。
清雅的香气在殿内氤氲开来。
殷雪辰咂了咂嘴，眉心微蹙，再次陷入了混沌的梦境。
梦里，他回到了寂静的寝殿。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世子为何还在这里？”女人尖锐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殷雪辰放下手中的酒壶，不耐烦地反问：“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我明明告诉过你，你只是与我有几分相似，才入了摄政王殿下的眼，你……”
“相似？”他自顾自地摸着自己的面颊，粲然一笑，“不，不是因为相似。”
殷雪辰得意道：“那蛮子说了，他心悦之人，一直是我，也只是我。”
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将他吓醒。
殷雪辰呆呆地睁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赫连辞，还有些不满：“我又没骗人，的确是这蛮子亲口说的，他心悦……嗯？”
他话说一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挣扎着起身，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龙榻上，连身上盖着的锦被都与搭在赫连辞身上的，是同一条。
殷雪辰窘迫地咬住下唇，欲盖弥彰地蹬开身上的被子，愤愤地瞪着熟睡的赫连辞，扭头就要往榻下去。
可他还没怎么动，腰间就缠上来两条结实的臂膀。
殷雪辰撞在炽热的胸膛上，感受到了赫连辞呼吸间，胸腔的震动。
赫连辞哑着嗓子问：“昨夜，你是不是……”
“没有！”他急于否认，连问题都没听清，便拼命摇头，“蛮子，你在做梦！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
赫连辞默了会儿，又道：“可……”
“没有可是！”
“但……”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殷雪辰红着脸转身，捂住赫连辞的嘴，气急败坏道，“你怎么还问啊？”
赫连辞反握住他的手，无奈叹息：“我……还什么也没说。”
殷雪辰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反正你这蛮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了，还不如不说！”
赫连辞只得默默咽下到嘴边的话，偷偷将他重新拉到怀中，小心翼翼地搂住。殷雪辰兀自气恼，一时没反应过来，加之殿内过于安静，他气到一半，重新回味起梦里的画面来。
……然后，更生气了。
殷雪辰想不明白，自己如何能在梦里，那般坦然地说出蛮子心悦自己的话。
他面颊发热，耳根也跟着发热，愈发嫌弃起贴着的炽热胸膛来。
“离我远些。”殷雪辰不满地推搡着赫连辞，“你这人真奇怪，怎生热得跟火炉似的？”
赫连辞闷哼着松开胳膊，让他离自己远了些，呼出来的气却更烫了。
殷雪辰只得将被子踢远，用手扇了会儿风，目光在榻前转悠了两圈，最后定在早已冷透的醒酒汤上：“你没喝啊？”
“没醉。”
“嗤。”他冷笑，“还没醉呢，昨日怎么回的寝殿，你知道吗？”
赫连辞眼前一亮：“知道。”
殷雪辰毫无所觉，自顾自地将汤碗端起：“你才不知道呢……梁公公呢？让他将醒酒汤热了，现在喝也是一样的。”
“放着吧。”赫连辞不在乎醒酒汤，只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我真的知道。是你将我送回来的。在湖心亭，你还……”
殷雪辰闻言，手一抖，差点将汤泼洒在龙榻上。
他头皮一紧，四肢都隐隐有些发麻：“没有！”
赫连辞见殷雪辰的反应如此激烈，没办法再说下去，不情不愿地再次闭上了嘴。
殿外的梁公公循声将殿门推开一条缝。
“殿下，世子？”
有外人在，殷雪辰立时像被烫到般，将醒酒汤丢在榻前，狼狈地蹿下榻：“劳烦公公将醒酒汤再热热！”
梁公公犹豫着推开殿门，含胸塌背地凑到龙榻前，将泼泼洒洒没了大半的醒酒汤端起，细声细气地问：“世子可要更衣？”
殷雪辰板着脸颔首。
梁公公又道：“殿下，时辰不早了，该上朝了。”
赫连辞无言起身，望着殷雪辰的背影，目光逐渐晦暗。他暗暗看了梁公公一眼。
梁公公浑身一凛，失手打翻了醒酒汤。
“头疼。”摄政王顺势躺下，“请太医来给本王瞧瞧吧。”
已经走到殿前的殷雪辰不得不转身回来：“你怎么又头疼？”
赫连辞倚在榻前，蹙眉不语。
“又是瞧见我，才觉得头疼？”
赫连辞“痛苦”地喘息。
殷雪辰不由凑过去，手指轻轻按在赫连辞紧蹙的眉心，有规律地揉捏：“蛮子，昨夜你喝多了，不说也就罢了。现下你我皆清醒，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赫连辞眼里闪过一道慌乱。
“你若不说，那我就出宫去了。”殷雪辰见状，干脆利落地收回手，“反正你的头疼因我而起，若我不在，你也不会这么疼了。”
“不！”
眼见殷雪辰当真起身，赫连辞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留下。”
“那说吧。”目的达成，殷雪辰施施然坐在榻前，“为什么见我就头疼？”
赫连辞的胸腔剧烈地起伏了几下，连抓着殷雪辰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他像是中了箭，正亲手将锋利的箭矢从伤口拔出，吐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的尾音。
“殷雪辰，你可信……前世之说？”
“什么？”殷雪辰没想到赫连辞会有如此一问，当即嗤之以鼻，“黄粱一梦，庄周梦蝶罢了。蛮子，你们胡人，还信鬼神？”
赫连辞一哂：“你说信，便信吧。”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前世就与我相识。”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蛮子，你觉得我会信吗？”
赫连辞垂眸低语：“自是不信，只是前世因，今生果，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怎么又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殷雪辰权当赫连辞用鬼神之说搪塞自己，心烦不已，“不想说便不说，何苦用这些话来糊弄我？”
“我……”
“罢了。”他腾地起身，见梁公公还侍奉在一旁，略有些生气道，“怎么还不去叫太医？”
梁公公忙不迭地应道：“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出寝殿。
殷雪辰心里有气，不愿再看赫连辞，跟着内侍监走到殿外，忍不住唤：“羽二！”
他心知这些炽翎卫回到盛京城，就会回到摄政王身边，重新当起暗卫，形影不离地守护在皇城中，便又唤了声：“羽二！”
羽二屁滚尿流地从屋檐上滚下来：“世子爷，您找我？”
“陪我喝酒。”殷雪辰挑眉，“敢不敢来？”
羽二没心没肺地笑：“这有什么不敢的？”
他高高兴兴地跟在殷雪辰身后：“世子，您不知道，属下可怀念和您一起喝酒的日子了，要不是羽三拦着，我早带着酒去找您了！”
殷雪辰敷衍地“嗯”了两声。
羽二又道：“只是属下不知今日世子为何一大早就想喝酒？”
“想喝酒就是想喝酒，哪儿来这么多废话？”他带着羽二离开皇城，寻了之前的酒馆，要来那日未喝完的酒，“不醉不归！”
羽二瞪圆了眼睛，望着一坛又一坛烈酒，胃忽而有些疼：“世子……世子，属下突然想起……”
“你今日不当差。”殷雪辰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借口，“我出宫前，特意问了梁公公。”
羽二一噎，片刻，眼珠子转了转：“世子，若是羽三知道我在这儿喝酒……”
“羽三也不当值，去陛下那儿复命了。”殷雪辰无情地将酒坛砸在桌上，“喝不喝？”
羽二硬着头皮接过：“喝……属下……喝！”
半个时辰过后。
羽二满面通红地趴在桌上，哭嚎着扯住殷雪辰的衣袖：“世子啊，属下……属下心里苦啊！”
“……”
羽二悲伤得不能自已：“属下……属下在宫里，时常被……被羽三欺负，连……连新到炽翎卫的新人……也……也不拿属下当回事，属下……属下心里苦！”
“……”
“世子，您是不知道，那些人……嗝！”羽二打了个酒嗝，昏昏沉沉地扶额，“那些人……都想去殿下面前表现……哈！”
“……也不想想看，摄政王殿下……会……会记得他们的名字吗？殿下……殿下心里只有您啊！”
殷雪辰闻言，眼皮子狂跳：“谁？”
羽二醉醺醺地盯着他，半晌，嘿嘿傻笑：“当然是世子……世子爷啦。”
“你们殿下是何时认识我的，又是何时去的北境？”殷雪辰也有了三分醉意，但眼神却比羽二清明不少，“我甚少回盛京城，在宫变之前，更是从未见过赫连辞。他心里怎会有我？”
这问题难倒了羽二。
羽二愁眉苦脸地摆手：“属下……属下不知啊！”
“那你为何说他心中有我？”
“属下……属下只知道，摄政王殿下有很多……很多世子的画像。”羽二又打了个酒嗝，晕乎乎地打起摆子。
“画像？”殷雪辰没想到喝了这么多酒，就换来一个啼笑皆非的答案，没好气地将酒盏丢在桌上，自言自语，“看了几幅画像就满脑子龌龊心思，蛮子真是不可理喻。”
羽二点头附和：“是……是啊，不可理喻！几年前，殿下还……还让我们拿着画像，寻和世子长相相符之人呢！”
殷雪辰失笑：“寻来做什么？”
羽二没心没肺地咧嘴笑：“杀掉啊。”
他差点呛住，神情微变：“什么？！”
“杀无赦。”羽二托着下巴，笑嘻嘻地答，“殿下说了，同样一张脸，生在世子身上，最好看。”
“……旁人，嗝，看着……嗝，看着都令人作呕，不配活在世上，还不如……还不死了呢！”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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