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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56 ...


  •   羽二和羽□□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殷雪辰阴沉着脸质问:“他是赫连辞派来监视我的?”

      羽三闻言,当即跪在地上:“世子,殿下只是担心您。”
      羽二也忙不迭地附和:“十三虽然看起来心智不全,但确实暗卫中的佼佼者,连我……连我都打不过他。世子,殿下是好心啊!”

      殷雪辰问完,也有些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激动,恨恨地扭开头:“罢了。”
      他没了看鸽子的心,回到屋里,摔上了房门。

      “瞧你干得好事!”羽二见状,恨铁不成钢地拍着羽十三的脑袋,“让你胡说八道。惹世子生气是小事,要是让世子误会了殿下的苦心,你就等着回去挨鞭子吧!”
      羽十三弯腰抱起肥硕的鸽子,茫然地眨着眼睛:“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

      “好了。”羽三将羽二拉到身后,烦闷道,“你现在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羽二撇撇嘴:“没用是没用,可世子那里,咱们要如何解释?”
      羽三沉吟片刻,轻声道:“这不是你能管的事,咱们好好保护世子即可。”

      沉默的信鸽似有所感,抬起翅膀,轻轻拍了拍一直在转圈圈的另一只鸽子的脑袋。

      “咕?”

      “咕。”

      *

      春来化雪,有了充足的粮草,北城的日子好过起来。

      鞑靼却糟了大祸。
      融化的雪水冲垮了不少帐篷,据说,连王帐都要被淹了。

      荣国公大喜,亲率亲兵五千,夜袭鞑靼营帐,直逼得鞑子后退数十里,估摸着,那些嚣张的鞑子,几个月内都不敢再在北城下叫嚣了。

      没了鞑子的侵扰,殷雪辰便没有继续呆在北境的理由。
      暗示意味明显的圣旨也从盛京,一封接着一封传来。
      殷雪辰懒得理会,可身边还有几个恨不能将密信贴在他眼前的暗卫。

      他烦不胜烦,终是在四月末同荣国公辞行。

      殷旭愁容满面:“我儿是该回去……可那封有你一般字迹的书信,总归是个祸患。”

      “阿爹,儿子会亲自查清的。”

      “你如何能查?”殷旭忧心忡忡,“你只需记牢,要你性命的,不仅仅是鞑子,还有朝中之人,切莫掉以轻心!”
      殷雪辰浑身一凛,沉声应允:“儿子明白。”

      殷旭还欲再叮嘱些什么,但见他神情紧绷,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罢了罢了,路上小心便是。”殷旭摆了摆手,目送殷雪辰远去,终究是没忍住,轻轻叹了口气。

      殷雪辰当天就踏上了回盛京的旅程。
      他带着几个暗卫与吵着闹着不肯再呆在北城的阿霜,走官道,急急赶了快一周,方才风尘仆仆地来到盛京城下。

      “世子,属下等先行进宫。”羽三领着羽二和羽十三行礼,“先行一步。”

      殷雪辰疲惫颔首。

      “世子,咱们回荣国公府吗?”在他身旁的阿霜等暗卫离去,疲惫地揉着眼睛,望着巍峨的盛京城墙,咂舌不已,“几年未归,盛京城好像变了样呢。”
      “陛下圣明庇佑,自然会变样。”殷雪辰哑着嗓子轻哼,用脚跟踢了踢二月的马腹,“咱们先不回荣国公府。”
      他举目远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寻,片刻,眼前一亮:“裴兄!”

      行色匆匆赶来的,不是裴之远,又是谁?

      裴之远见了殷雪辰,似是不敢置信,又似是懊恼:“好你个小世子,没头没脑地让信鸽给我送信,说快到盛京了。要不是那鸽子来得勤快,信上又言之凿凿,我还真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呢!”

      这几日,殷雪辰旅途中闲来无聊,变着法子折腾暗卫们的信鸽。
      他没有谁好写信,便给裴之远传递些无痛不痒的消息,再抄录三份,分别绑在三只鸽子的爪子上。

      还别说,羽十三的鸽子胖归胖,飞得倒是快,每回都第一个声势浩大地砸在他的面前。再然后,便是羽三的鸽子。
      羽三的鸽子稳稳地落下,还能抽空替羽十三的鸽子梳理羽毛。

      至于羽二的鸽子……
      能安稳回到殷雪辰面前,就着实不容易了。

      殷雪辰念及此,唇角不由带了几分笑意:“新得了几只信鸽,使着玩玩。”

      “下次可得提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我识得你的字迹,说不准,都将鸽子射下来,煮了吃了!”裴之远也跟着他一起笑起来,“我的骑射功夫,可不比你差。”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不领教领教,岂不是对不起裴兄吹的牛?”殷雪辰边说,边抬起胳膊,作势要去抢夺裴之远背上背的长弓。

      裴之远自然配合着他的动作,假意躲避。

      二人胡闹间,阿霜一点一点蹙起眉:“世子。”
      他出声道:“世子旅途劳顿,今日清晨还咳嗽了几声,怕是要得风寒,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

      “这就是你先前捡来的侍从?”裴之远循声回头,打量着阿霜,嘴角缓缓按了下来,“可曾查过底细?”

      “我本罪臣之子,大人若是怀疑,自去查阅往年卷宗。”阿霜不卑不亢地行礼,“但阿霜对世子的衷心,日月可鉴!”

      “裴兄,你多虑了。”殷雪辰见裴之远的神情愈发凝重,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我喊你出来,是想要你陪我去喝一杯的,你若是不愿,改日再约便是。”

      “谁说我不愿?”裴之远闻言,立刻将阿霜抛在脑后,上下打量起他来。

      方才着急寒暄,竟然没能察觉出殷雪辰眼底的疲惫。
      向来光鲜亮丽,连上战场前都要将银甲擦拭数遍的小世子身上,少见得有了几分风尘仆仆的气息。

      裴之远心里一软,轻声提议:“我瞧你这样,也没法子直接喝酒,先找间上房,清洗清洗才是。”
      殷雪辰正有此意,当即随着裴之远往客栈去了。

      与此同时,暗卫也回到了宫中。

      赫连辞这日一直心神不宁,早起时,还不甚打碎了梁公公递到面前的茶盏。

      梁公公巧言令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赫连辞蹙眉低语:“他们……是不是要到盛京了?”

      “殿下别急,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梁公公垂眸,小心翼翼地捡起茶盏的碎片,不用赫连辞明说,自是知道“他们”指的是谁,也更知道,赫连辞关心的其实只有一个“他”罢了,“从北境回来,路途遥远,殿下耐心等等,世子就快到盛京城了。”

      “我是盼着他回来,他却不知要作何想法。”赫连辞自嘲地笑笑,“怕是恨不能一辈子待在北境那种苦寒之地,永生不与我想见吧?”
      梁公公连忙摆手:“殿下怎么会这么想呢?世子无端被疑,是殿下出面平息了流言……世子这么着急赶回来,必定是来谢恩的!”

      “谢恩?”赫连辞嗤了声,“他这样的性子,哪里会谢恩?”
      摄政王冷峻的眉眼稍稍柔和了些许。

      殷雪辰从不是曲意逢迎之辈,亦厌弃繁文缛节。
      他做的,从来都是自己想做的事,得的也是应得的恩赏。

      至于流言蜚语……
      清者自清,他才不稀罕解释。

      “世子就算不谢恩,也必定是感念殿下信任的。”梁公公不知赫连辞心中顾虑,笑着说了几句,见候在殿外的内侍监探头探脑,心里不由一喜,“殿下,几位暗卫大人回来了。”

      赫连辞霍然抬眸。

      “主上,属下等护送世子回京,特来复命。”幽暗的烛火里,暗卫悄无声息地跪成一排。

      “殷雪辰呢?”赫连辞见只有他们三人,刚亮起的眸子一点一点暗下去,“怎么没有随着你们一同进宫?”
      眼见摄政王即将发怒,羽三不急不缓地解释:“回主上的话,世子一路风餐露宿,回到盛京城,已是疲惫不堪,先一步回府沐浴更衣了。想来明日一早,世子必定会回进宫面见殿下。”

      赫连辞神色稍霁,捏着眉心,道:“既然如此,你们也退下吧。”

      “殿下,您瞧,奴才说什么来着?世子明日就会进宫来谢恩的。”梁公公适时地插话,“您就别担心了。这几日,您挂念着世子,已经有好几日没睡好觉了。”

      “如此下去,连太医院的太医都得怪罪奴才,说是奴才没能照顾好您呢。”

      赫连辞眉心微拧,冷冷地瞥了梁公公一眼。
      梁公公的舌头瞬间打了个结,将剩下的劝慰吞下去,转而小心翼翼地问:“殿下可是要安歇了?”

      “不。”赫连辞打量着天色,果断起身,“他不来见本王有何妨?本王亲自去见他。”
      言罢,丢下愁容满面的内侍监,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寝殿。

      “这……公公怎么不劝劝?”梁公公身后的内侍监见状,忍不住嘀咕,“这都什么时辰了?殿下出宫,怕是会惊动陛下的。”
      梁公公抱着拂尘,冷哼摇头:“你这么有本事,你倒是去劝啊!……世子回盛京,殿下是必然要见的,咱们当奴才的,不能体会主子的心情也就罢了,若是上杆子去找不痛快,不就成了糊涂东西了吗?你是比别人多一条命,还是觉得摄政王殿下待你青睐有加,不会砍了你的脑袋啊?”

      那内侍监被梁公公训斥得讪讪不语,垂着脑袋退到了一旁。

      “唉,世子也真是的。”梁公公骂完,又忍不住犯起嘀咕,“既然已经回到盛京城内了,为何不先见见殿下呢?”

      ——“为何不先进宫见见摄政王殿下呢?”

      几乎同样的问题,问出口的却是裴之远。

      水雾缭绕。
      殷雪辰着单衣趴在池水边,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潮气遍布的眼睛里先是空洞了一瞬,继而慢慢凝聚出零星的光。
      他望着趴在池子另一侧的裴之远,不满道:“裴兄,我好不容易有半刻的安歇,你提那劳什子人做什么?”

      “世子。”侍奉在池边的阿霜待殷雪辰说完,殷勤地递上干净的帕子,“可需要阿霜为您擦背?”

      “等等吧。”他懒得动弹,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你去替我寻些吃食……晚间就吃了几口干粮,泡久了有些晕。”
      阿霜连忙应是:“世子别急,我这就去找。”

      裴之远看着阿霜的背影,不自觉地眯起眼睛:“我方才想了想,几年前在北境时,你身边好像是有个受伤的孩子,可就是阿霜?”

      “许是吧。”殷雪辰记不大清了,“怎么,有何不妥?”

      “倒也没什么。”裴之远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他白得似雪的肩背上,面颊倏地涨红,“就是……就是觉得眼熟。”
      “哈,阿霜本就是盛京城中人,若不是家道中落,也不会流落到北境去。”

      “你还是要多小心。”裴之远看不惯他大大咧咧的态度,耐着性子叮嘱,“前些时日的流言蜚语,还不够你警醒吗?”
      殷雪辰果真听得头疼,捂着耳朵抱怨:“黄城里的蛮子都没信,你又同我说什么?”

      裴之远着急道:“我信你,摄政王……似乎也信你,可朝中百官,天下万民,他们不一定信你!”

      “文武百官不信就不信了。”殷雪辰不以为意,“百姓……我守卫北境多年,他们为何不信我?”

      裴之远气结:“世子啊世子,你怎生如此天真!”
      裴之远每每被殷雪辰噎得说不出话,便会称呼他为“世子”。

      殷雪辰稍稍清醒了些,知道裴之远是为自己好,连忙打起精神,抱着湿漉漉的拳头道谢:“裴兄所言,发人深省,我明日就去向赫连辞好好解释。”
      他说完,不觉牙酸,暗暗嗤了声。

      裴之远循声挑眉:“怎么,你要用这幅态度去见摄政王?”

      “是又如何?”

      “世子,你也不想想,摄政王为何要派暗卫随你同去北境?那是不信任你,乃至对整个荣国公府都不信任的表现。你若现在还不好好解释,日后……日后怕是……”

      太过晦气的猜测,裴之远不愿说,只用一双灼灼的眸,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殷雪辰。

      殷雪辰无意识地抿紧了唇,喃喃:“这话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轻重。”

      “……朝中众臣的信任,我不在乎,至于那蛮子……”他嗤笑摇头,“他既不信我,我又何尝信任过他?”

      浓重的雾气在殷雪辰鸦羽般的睫毛上凝结成了细小的水珠。
      一门之隔外,阿霜手捧甜点,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
      他身后,是跪了一地的侍从与内侍监。

      梁公公苦着一张脸,小口小口地吸气,气若游丝地唤了声:“殿下……”

      赫连辞一手半举,悬在门前,迟迟未落。

      梁公公只得再唤:“殿下?”

      只见摄政王身形微微摇晃,似是站不稳,但下一瞬,已然决绝转身,像阵风似的刮走了。

      阿霜待众人走后,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推门走到了池边:“世子。”

      殷雪辰露在水面的肩膀沾染水意,透出淡淡的潮红来,仿佛枝头熟透的桃,一口咬下去,汁水就会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阿霜不敢多看,低声道:“只找来这几样,世子尝尝,合不合胃口?”

      殷雪辰饿极,并不挑剔:“怎么去了那么久?”

      “外头人多口杂,耽误了些时间,还请世子恕罪。”

      “没什么人发现咱们吧?”

      阿霜垂首,无声地勾起唇角,乖觉道:“没有……并无人发现咱们,世子安心泡着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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