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4、054 ...


  •   殷雪辰在梦里和裴之远打得不可开交,横斜里忽然扑出来一条龇着牙的狼狗,嗷嗷叫着来抢桃花酿。
      他气乐了,防着裴之远的同时,还要防着狗,最后光荣“负伤”,嘴唇都被咬了。

      嗯?
      嘴唇?

      殷雪辰怔住,异样的情绪席卷而来。他伸手按住嘴唇,身边景象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蹲在他身边的狼狗也逐渐高大,眨眼间变成可以将他完完全全笼罩在内的可怖黑影。

      殷雪辰:“……”?

      殷雪辰本能地抱住桃花酿,小心翼翼地后退。
      然而,他后退,那道影子便靠近。

      一进一退间,殷雪辰很快就被逼到了院子的角落里。
      他何时如此狼狈过?当即气得仰起头:“你是哪里来的……嗯?”

      只见那巨大的狗的面容缓慢蠕动起来,先是变出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紧接着是锋利的剑眉,紧抿的薄唇……

      这哪里还是狗?
      这分明……分明是赫连辞!

      殷雪辰吓得从梦中惊醒,扶着昏昏沉沉的头起身。烛火摇曳,榻前的烛台不知被谁点亮了,昏暗的光照亮了一道漆黑的身影。

      “谁?!”殷雪辰来不及回想诡异的梦,就因为榻前的影子惊呼出声,“来……唔。”
      话音未落,他的唇如梦中一般,被恶狠狠地咬住。

      绿色眼睛再次浮现在眼前。

      殷雪辰挣扎间,迷迷糊糊地吐出一个字:“狗……狗?”

      捏着他下巴的赫连辞浑身僵住,暂时放过他的唇,语气危险地问:“什么狗?”
      “赫连……蛮子?”他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喃喃自语,“蛮子怎么是狗?”

      赫连辞面色阴沉,因为愤怒浑身紧绷,捏着殷雪辰下巴的手也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抖。

      “你说谁是狗?”

      “你啊。”殷雪辰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间,冷哼道,“还想抢我的酒喝……哼。”
      他的一声“哼”断在喉咙里,再次被滚烫的吻打断。

      湿热的舌令人厌烦地撬开了牙关,让殷雪辰重新陷入梦中的困境——他被困在院子的角落里,无处可逃。
      呼吸渐渐困难,理智被迫回笼。
      殷雪辰摸索着攥住赫连辞的衣领:“嗯……松……松开。”
      他的嗓音里有尚未清醒的含糊,仿佛带着绒毛的钩子,在赫连辞的心尖上不轻不重地划过。

      赫连辞登时更不肯松口,直逼着殷雪辰仰起头,白净的脖颈上弥漫起红晕,才放缓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脊背。

      殷雪辰稀里糊涂地被顺了毛,软在赫连辞的怀里轻轻哆嗦。

      烛火在他的眼底闪烁。
      院里传来二月的嘶鸣。

      二月……
      二月?
      梦里怎么会出现二月?

      殷雪辰就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猛地推开赫连辞,呆呆地蹿到榻前。
      半掩的窗户吹进来一阵冷风,吹散了他脑海中最后一丝困意。

      不是梦。

      “蛮子,你怎么在这里?!”殷雪辰兀地转身,揉了几下眼睛,确信坐在榻前的人的的确确是本该在盛京城的摄政王,惊叫出声,“这是北城……你怎么会来北城?!”

      “我不能来?”赫连辞还沉浸在自己被他骂成“狗”的怒意中,阴测测地反问,“殷雪辰,你不愿见到我?”

      “你疯了。”他哪里有心思回答想与不想的问题?
      殷雪辰摸索着拎起榻前的衣衫,胡乱披在肩头,头一阵又一阵得疼起来,担忧纷至沓来:“陛下年幼,你怎可将他一个人留在宫中?朝中大臣可知道你来了北境?……蛮子,你可真是个疯子!”

      赫连辞冷眼瞧着殷雪辰披着寝衣,端着烛台满屋乱转,冷冷地笑了几声。

      这几声笑简直冷若冰霜。

      殷雪辰没由来一个激灵,冷静下来,撩起眼皮,将手中的烛台举到眼前,耐着性子望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他的心又是一抖。

      赫连辞眼里血丝遍布,唇边生着青涩的胡茬,眼下藏着掩饰不去的疲惫。

      殷雪辰的心狠狠地震动起来,嗓音干涩地问:“你……怎么来的?”

      “骑马。”

      “跑死了几匹马?”

      “……”赫连辞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移开视线,“忘了。”

      殷雪辰只觉得一颗心忽上忽下,半晌落不到实处,四肢也跟着发软,到嘴的嘲讽怎么也说不出口。
      北城与盛京城之间,隔着多远的距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赫连辞现在出现在这里,哪里是跑死几匹马的事?

      他念及此,手腕一抖,泪水般的烛泪滴落在地上,转瞬化为一朵淡红色的血花。
      淡淡的血腥味也随之弥漫开来。

      殷雪辰神情剧变。
      他丢开烛台,一把攥住赫连辞的衣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只穿着一件寝衣的小世子身上有一股桃花酿醉人的芬芳。赫连辞方才吻他的时候就闻见了。
      赫连辞没闻到血腥味,只闻到了甜香,忍不住抬眸,在昏暗的光影里打量着殷雪辰湿软的双唇。

      他方才咬过,厮磨过,也舔过。

      滋味比他两辈子饮过的任何一种酒都令人陶醉。

      “蛮子,你说话啊!”殷雪辰不知赫连辞在想什么,恼火地撕扯着他的领子,“是不是身上的伤又裂开了?你怎么……你怎么就是不懂得……咳咳,怎么就是不听太医的话呢?”
      殷雪辰本想说,“怎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但是话到嘴边,觉得有些怪异,便及时改口:“把衣裳脱了,让我看看。”

      “脱了?”

      “不然呢?”殷雪辰见赫连辞不动,恼火地嘀咕,“北城没有太医,你若是真的伤重,肯定没人给你治!”

      “你……真的要看我身上的伤?”赫连辞缓缓抬手,用自己的掌心覆盖住他的手,嗓音里有异样的沙哑。
      殷雪辰耳根一红,强撑着没甩开那只手:“废话!这里除了我,还有谁?”

      赫连辞闻言,轻轻吸了一口气,继而猛地攥住他的五指,往腿上按去——

      “赫、连、辞!”

      殷雪辰像是掉进了滚烫的水中,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泛起热滚滚的蒸汽来。
      他红着脸挣扎:“我真是疯了,才来关心你……”

      “……你给我滚回盛京去!”

      赫连辞的喉结随着殷雪辰的动作,不断地上下滚动,痛并快乐地将他按在怀里,哑着嗓子解释:“磨破了。”
      炽热的喘息喷在耳朵上,又是一番旖旎。
      殷雪辰气冲冲地仰起头:“什么?”
      “骑马,磨破了。”赫连辞着迷地盯着他红艳艳的唇,“没骗你。”

      殷雪辰的挣扎这才放缓,语气却依然不善。

      他冷笑:“跑死了几匹马,腿不被磨破才怪呢!”

      赫连辞低低地“嗯”了一声,偷偷收紧揽在他腰间的手:“还看吗?”

      殷雪辰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伤。”

      “嗯?”

      “腿上的伤。”

      殷雪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赫连辞说的是腿根上因为连日骑马而磨破的伤,登时气得不打一处来:“我凭什么要看那地方的伤?”
      他翻脸不认人起来:“松手,蛮子,我要歇息了。”

      赫连辞眼神微闪:“歇息?你方才……梦到什么了?”

      殷雪辰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做了梦?”

      “你……”赫连辞忽而抿紧了唇,没了下文。

      然而,赫连辞不说,他反倒心急起来,还没来得及抽出来的手一颤,“你倒是说话啊!”
      赫连辞的额角登时蹦出青筋,闷哼着勒紧环在殷雪辰腰间的手,吐出来的气夹杂着火星:“你若是想歇息,就别惹我。”

      这话落在旁人的耳朵里,或许有威胁的效果,可惜,殷雪辰吃软不吃硬,当即不管不顾地动作起来:“蛮子,是你要我看伤的,现在我帮你摸摸,你还不乐意了?”

      微凉的手搅动着汹涌的波涛,直逼得赫连辞慌乱地松开了胳膊,还把他推到了一旁。

      殷雪辰见状,本来戏弄的心思淡了,诧异道:“不会吧,隔着衣裳呢,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殷雪辰,是你疯,还是我疯?”赫连辞的嗓音嘶哑到了极致,恶狠狠地盯着他,“既然那么恶心我,不想见我,为何又要来惹我?”

      “谁……谁惹你了?”

      “呵。”赫连辞怒极反笑,带着一身热意,再次逼过去,“你要做草原的王后,还在梦里喊裴之远的名字,见我……却说是狗。都这样了,还叫不惹我?”

      “我什么时候说要当草原的王后,什么时候喊裴之远了?”殷雪辰委屈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到底有多恨我?”赫连辞却压根听他的解释,眼底涌起浓稠的苦涩来。
      殷雪辰愣住,一时忘了反驳,呆呆地盯着赫连辞绿色的眼睛,张口结舌。

      “也是,你恨我是应该的。”赫连辞与他对视片刻,某一瞬忽地毫无预兆地垂下眼帘,颓然跌坐回了榻前,“是我活该。”
      摄政王像是想到了什么,踉跄起身:“自作孽,不可活。”

      那声音悲哀到了极点,比北境冬日的风还要凛冽。
      殷雪辰没由来打了个寒颤:“蛮……嘶。”
      他刚张口,就捂着手腕痛呼着滚下榻去。

      ——咚。
      这声闷响不仅惊住了赫连辞,也惊住了殷雪辰自己。

      他都没意识到疼痛来得如此剧烈,近乎顷刻间就夺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好疼……好疼!”殷雪辰也算是经常受伤的人,却从没有疼到止不住流泪的地步。
      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眼泪黏在乌羽般的睫毛上,眼尾都染上了猩红的血光。

      “疼……疼?”赫连辞疾步冲回榻前,膝盖触底,跪在殷雪辰身侧,颤抖着将他拥在怀里,“你、你手腕……疼?”
      摄政王无意识地咬住下唇。
      只一下,鲜红的血就顺着下巴淌下来。

      前世的景象逐渐与他面前的画面重叠。

      被挑断手筋与脚筋的殷雪辰瘫倒在血泊中,用鲜血浸染的手徒劳地触碰同样鲜血淋漓的脚踝。
      赫连辞当时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世间有一味毒药,名为牵机,中毒之人的手脚会因为疼痛,在抽搐中触碰到一起。

      ……就像手筋脚筋皆断的殷雪辰。

      后来,赫连辞再想到这样的画面,虽未尝牵机,却尝到了牵机的苦。

      “手……手腕……断了。”殷雪辰浑浑噩噩间,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只眼神涣散地喃喃,“疼……好疼。”

      被挑断手筋与脚筋,真的好疼。

      赫连辞如遭雷击。
      就像有一柄巨大的锤子,在心脏上重重地锤着。

      一下,又一下。
      直将他的一颗心锤得稀巴烂,还不肯停下。

      “疼。”赫连辞将殷雪辰紧紧抱在怀里,自虐般重复着这个字,“疼。”

      “不!”他突然抬头,面目狰狞,“你没有想起来……你不能想起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054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