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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28 ...


  •   恶狼之所以是恶狼,不仅仅因为“它”能伤害猎物的身体,还因为“它”能轻而易举地摧毁猎物的精神。

      那些曾经坚持的信念,一旦崩塌,便会如雪崩般溃散。

      殷雪辰捂住脖间的伤,咬牙望进赫连辞绿色的眼睛。

      驯服与被驯服之间,他宁死也不会选择臣服。

      因为殷雪辰知道,一旦臣服,赫连辞再也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赫连辞也不需要他的臣服。

      “明白了吗?”摄政王伸手捏住殷雪辰垂在脸颊边的发丝,肆意把玩,“殷雪辰,你得搞清楚一件事……我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你要是真的在乎大周,就要学会如何驯服我。”

      殷雪辰的目光闪了闪。

      他无法抵抗驯服一匹恶狼的诱惑。

      赫连辞捕捉到了殷雪辰眼里的光,五指微微用力,逼着他低头:“驯服我,比你在北境驯服恶狼,或是那些鞑子……有成就感多了吧?”

      驯服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自然比驯服恶狼或是鞑子有成就感。

      殷雪辰舔了舔嘴唇,看着近在咫尺的赫连辞,看着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嗓子渐渐干了。

      殷雪辰对赫连辞本身没有任何的兴趣,但他无法抗拒地咬住了赫连辞抛出来的甜美诱饵。

      “此言当真?”

      赫连辞将殷雪辰的手按在了胸口。

      逐渐加速的心跳给了他答案。

      殷雪辰眯了眯眼睛,沉默片刻,忽地甩开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手,转而拎起细布,冷声低呵:“别乱动!”

      赫连辞没有动,连盯着他的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殷雪辰板着脸将赫连辞身上被血污浸染的细布尽数取下,也逐渐看清了那些往外冒着血珠的狰狞伤疤。

      饶是他上过战场,看惯了血肉模糊的伤痕,乍一看见赫连辞满身鲜血淋漓的伤口,依旧忍不住蹙起了眉。

      赫连辞哑着嗓子问:“心疼?”

      他冷笑:“心疼你?”

      “……我只是担心,你若是因为这一身伤在宫宴上晕过去,那些匆匆离开大周的使臣听到消息,会不会多心。”

      他果然字字句句离不开大周。

      赫连辞毫不意外地低叹了一声,垂眸注视在自己胸前翻飞的修长五指,眼神再次迷离起来。

      “蛮子。”殷雪辰敏锐地捕捉到赫连辞呼吸里的异样,包扎的手猛地用力。

      鲜血从细布下渗出来,染红了他的指尖。

      赫连辞吃痛抬头,眼里盘亘着血色的欲/火。

      “你是牲口吗?”殷雪辰粗鲁地扯着细布,将渗血的伤口再次裹起来。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赫连辞结实的臂膀锲而不舍地缠上他的腰,沉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胸口,“我是不是……是不是……”

      赫连辞话未说完,下巴就被殷雪辰捏住了。

      他以驯服狼的姿势,丝毫不收敛手劲,直接捏住赫连辞的下颚,生生逼着凶残的猛兽抬起了头。

      赫连辞滚烫的喘息喷在他的手指上,整个人宛若随时会暴起般浑身紧绷。

      殷雪辰见状,毫无畏惧,甚至挑衅般嗤笑了一声:“试试?没有人谁会试一匹尚未被驯服的狼。”

      他边说,边抽出腰间的长剑,横在赫连辞的颈侧:“也没有人会信野兽的承诺。”

      锋利的剑刃带出一串稀薄的血珠。

      殷雪辰在试探赫连辞的底线。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赫连辞没有底线。

      哪怕脖子已经被划破,哪怕身上的伤口又有崩裂的趋势,赫连辞的胳膊还固执地缠在他的腰间。

      “疯子。”殷雪辰在心里叹了口气,心知自己遇到了最难缠的对手,烦闷不已。

      杀不得,骂不走。

      偏偏还激起了他心底的征服欲。

      真真是荒唐。

      殷雪辰蹙眉收回了剑:“蛮子,松手。”

      赫连辞不为所动。

      他微微提高了嗓音:“松手!”

      赫连辞箍在他腰间的手动了动,却不是松开,而是更贴近地缠绕。

      殷雪辰额头青筋直跳,掌心再次按在了剑柄上。

      冰凉的触感唤醒了他的理智,他忽然想起,年幼时,阿爹曾经说过:驯服一匹狼,首先要让“它”知道疼。

      殷雪辰薄唇勾起,放弃了腰间的剑,再次捏住赫连辞的下巴,凉凉地问:“蛮子,日后我要是娶亲,你会拦着吗?”

      赫连辞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凶狠无比。

      殷雪辰甚至觉得,他恨不能从自己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若是再有哪国的公主想要我当驸马,你还会像对待出连托托一般,将她赶走吗?”

      赫连辞眼前浮现出出连托托跪在殿前,恳求带殷雪辰走的画面,霎时怒急攻心,反手狠狠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不许……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赫连辞言罢,像是对殷雪辰发誓一般低下头,露出了古铜色的后颈:“无论是鞑靼还是倭国人,你给我时间,我都……我都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我……我给你你想要的四海升平,好不好?”

      摄政王越说,语气越是卑微:“你要的,只有我能给你,你……你明白吗?”

      “殷雪辰,只有我能满足你的欲/望,只有我!”

      “错了,不是你给我的。”殷雪辰懒洋洋地打断赫连辞,“若日后四海升平,也是我自己在马背上打来的。”

      “……赫连辞,没有我,你拿什么守大周?”

      荣国公府的世子向来骄傲不可一世。

      放眼整个大周,也只有他有资格和胆量说出这样的话。

      “还有,给我把这一身的伤养好。”殷雪辰用帕子擦净手指上的血污,挑剔地“啧”了一声,“我可不想别人提起大周,只会想到我们有一个年幼的帝王和病恹恹的摄政王。”

      赫连辞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喃喃:“都听你的。”

      殷雪辰满意起身,在赫连辞滚烫的目光里,施施然离开了寝殿。

      从这天起,摄政王终于愿意让太医进殿,为自己医治身上的伤;天天吵着要辞官的小世子也老老实实地当起差,再未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日子如白驹过隙,一晃就到了年节里。

      宫宴的请帖如数发到了各位宗亲与朝中重臣的手里,盛京城中也张灯结彩,处处弥漫着年节的气息。

      宫宴当天,殷雪辰早早起身,换上了荣国公府世子该穿的华服,与父亲一道,依召入宫。

      梁公公天不亮就特意候在了皇城前,待马蹄声遥遥传来,连忙抱紧拂尘,毕恭毕敬地行礼。

      两道人影从风雪中闯了出来。

      一道身影器宇轩昂,是荣国公无疑;另一道身影高挑挺拔,披着玄狐披风,北风一吹,轮廓才鲜明起来——他长发高束,华服加身,远看雍容华贵至极,近了再瞧,艳丽的容貌完全压过了衣服的华美。

      此人不是殷雪辰,又能是谁?

      梁公公与殷雪辰早已熟识,今日再见,心中仍旧浮现出了惊叹之感。

      世子风华,当真是绝世无双。

      但梁公公很好地藏起了心中惊艳,没有露出半分异样。

      殷雪辰将缰绳递给梁公公,抬手拂去眼尾的海棠花纹路上的雪:“什么时辰了?”

      梁公公殷勤地递上一个手炉:“世子安心,还早着呢。”

      “那便好。”殷雪辰再不想见赫连辞,也知道今日特殊,当着满朝文武和宗亲的面,不能乱来,“阿爹,我先去拜见陛下。”

      殷旭不疑有他:“去吧,你身负要职,的确应该时常守护在陛下身边。”

      殷雪辰草草行了一礼,与荣国公走上了完全相反的路。

      梁公公追上他的脚步,尽心地侍奉着。

      “赫连辞去哪儿了?”殷雪辰走到无人之处,立刻原形毕露,不仅直呼摄政王的名讳,还毫无尊敬之心地调侃,“不会又在身上砍了几刀,让我去替他包扎吧?”

      梁公公苦笑:“世子说笑了……殿下已经陪着陛下前往宣政殿了。”

      “那我还去找他做什么?”殷雪辰闻言,扭头欲走。

      梁公公急忙出手阻拦:“世子,离宫宴开始还有好几个时辰,殿下等不及要见您!”

      “反正总是要见的。”殷雪辰并不听劝,轻轻松松避开内侍监阻拦的手,“迟一两个时辰,又有何妨?”

      他就这么消失在了风雪中,独留梁公公一个人,抱着拂尘,唉声叹气。

      殷雪辰未去见赫连辞,也没有闲着。

      他被他爹拽着,四处寒暄。

      殷旭知道自家儿子为人张狂,眼高于顶,便铆足劲,寄希望于在宫宴上替他改改形象,奈何,殷雪辰的形象在盛京城的纨绔子弟心中深入人心,哪怕他带着一脸笑意,也无人敢上前问好。

      殷旭气了个半死,恨铁不成钢地瞪殷雪辰。

      殷雪辰只当不知,自顾自地站在一边,伸手接天上落下的飞雪。

      眉眼艳丽的翩翩少年郎登时又惹来了无数目光。

      日头渐渐昏沉。

      冬日里天黑得早,太监与宫女举着灯笼来到了宣政殿外,指引达官显贵们进殿落座。

      梁公公亦再次出现在殷雪辰身后:“世子,陛下急着见您。”

      这话被殷旭以及一干朝臣听见,无形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荣国公自是骄傲的,他半是生气,半是荣幸地催促:“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殷雪辰咬了咬下唇,无奈地跟着梁公公进了宣政殿的内殿。

      李知知在,赫连辞也在。

      小皇帝穿了一身厚重的礼服,哭唧唧地喊累。

      一干内侍监围在他身边,焦头烂额地哄:“陛下,忍忍吧。”

      “陛下,此乃圣祖皇帝定的礼数,您就算是再难受,也得忍着啊。”

      “陛下,奴才帮您揉揉肩。”

      …………

      殷雪辰待内侍监们各司其职,才走进去行礼:“陛下。”

      眼眶发红的李知知看了他就如同看见了救星:“你怎么才来?”

      他说着,费力地拎起衣摆,扑进了殷雪辰的怀抱。

      “你不来,皇叔就阴沉着脸,好吓人。”

      殷雪辰替小皇帝理了理衣摆,继而抬头,挑眉望着站在一旁的赫连辞。

      赫连辞冷峻的面容里处处透着阴郁,瞧着果然吓人。

      “陛下,时辰不早了。”殷雪辰心里有了计较,将李知知交到梁公公的手里,“朝臣们都在外面等着呢。”

      李知知连忙站直了身子,一板一眼地迈起步子:“如此,朕就在宣政殿内等你们吧。”

      内殿的内侍监适时地唱道:“陛下起驾——”

      一水儿的侍女侍从紧跟着小皇帝离去。

      殷雪辰待内殿空下来后,若有所思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那匹他尚未驯服的恶狼果然忍不住凑了过来。

      气恼的低语也飘进了他的耳朵。

      赫连辞不甘心地揽住了殷雪辰的腰:“入了宫,为何……不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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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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