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已开》木逑鱼

6、敕封县主

　　一家人正说着话，大门口的小厮走过来道：“老夫人，少爷，小姐，宫中来人了，带了好多赏赐。”老夫人一听，站起来，周嬷嬷扶着向外走去，卫承影抱着妹妹走在后面。

　　来的是侯公公和夏嬷嬷。两个人带来的分别是皇上和太后的赏赐，侯公公手一挥，后面的太监鱼贯而入，将赏赐摆在桌子上。

　　看到东西摆好后，侯公公拿出圣旨，看了一眼卫承琬后再打开。众人跪下来听旨。

　　侯公公开始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卫府有女，名唤承琬。冰雪可爱，机灵聪慧，甚得朕心。朕念在卫府世代镇守边关有功，体恤卫氏承琬体弱多病，特封其为承平县主，以期佑其身体康健，享一县之贡。钦此。

　　承平县主，接旨吧。”

　　老夫人站起来，走过去接下圣旨道：“琬儿年纪小，不懂规矩，这旨我就先替她接下了，有劳侯公公。”

　　侯公公恭敬地说：“殿下说的哪里话。”

　　夏嬷嬷行礼道：“殿下，娘娘这些天一直在念叨您，您若是得空，能陪她老人家聊聊天是再好不过的了。”

　　老夫人笑着说：“劳太后挂心，还请嬷嬷带话，就说等我得了空，自当进宫与她叙叙旧。”

　　夏嬷嬷笑着说：“殿下放心，奴婢定当如实转达。”老夫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见事情都办完了，侯公公和周嬷嬷行礼后转身离开，后面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敕封县主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上京，卫家一时风光无两。

　　老夫人将圣旨一递，周嬷嬷会意接过来放到祠堂去了。卫承影笑着说：“承平县在江南，日后琬儿成年了就能去那里养病了。”老夫人皱着眉道：“这事是皇上给卫家的警告。”

　　卫承影思索了一会儿，眉头皱得更紧道：“这是拿琬儿做人质？”

　　老夫人点点头：“我卫家上下，满门忠烈，哪个不是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忠君之心天地可鉴，偏偏我这个侄子就是疑心病太重了。他以为人人都想坐上那位置不成？罢了，这司家哪次不是如此？”

　　卫承琬拉着哥哥的手道：“哥哥，琬儿饿了。”

　　卫承影蹲下来，摸摸她的头笑着说：“那我们先吃饭好不好？”卫承琬点点头，左手拉着奶奶，右手牵着哥哥向饭厅走去。

　　侯公公回宫便到皇上身边交差，皇上正在书房写字。皇上头都没有抬道：“卫家人的反应如何？”

　　侯公公回道：“回皇上的话，乐阳大长公主很是镇定，端庄肃穆没什么不妥；卫公子看着倒是挺开心的，承平县主不谙世事，天真烂漫，不过这卫家兄妹二人关系倒是极好。”

　　皇上放下笔，笑着说：“朕这个姑姑还是一样的精明老辣，倒是那卫承影欠点火候。至于卫承琬，只要她一直这样就好，那朕就会好好补偿她。”

　　太后坐在躺椅上小憩，夏嬷嬷走进来道：“娘娘，赏赐都送过去了。”

　　太后闭着眼道：“哀家老了，有些事力不从心啊。”

　　夏嬷嬷拿过扇子，轻轻扇着风说：“您现在是太后，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皇上也对您敬爱有加啊。”

　　太后笑着说：“你这话就错了，在我们大俞，可是有一个人地位超然，连皇帝都比不过。”

　　夏嬷嬷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

　　太后张开眼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夏嬷嬷低着头道：“奴婢……”

　　太后懒洋洋地说：“起来吧。说说情况吧。”夏嬷嬷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太后，太后轻点着扶手道：“皇帝还是太心急了，物极必反啊。”

　　夏嬷嬷扶着太后起来道：“那要不要提醒皇上？”

　　太后摇摇头道：“皇帝有自己的想法，哀家这个儿子一旦拿定主意，怕只有右相才能更改。随他们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哀家又何必自找不快？”

　　夏嬷嬷回道：“皇上是天子，这卫家是臣子，难不成还能翻了天去？”

　　太后笑着说：“你啊，进宫晚，不知道我们那位乐阳大长公主的厉害。若是她真的较起真来，怕是不好对付。”

　　夏嬷嬷道：“娘娘说的是。”

　　太后叹了口气道：“哀家乏了，扶哀家进去休息吧。”夏嬷嬷应是，小心地扶着太后进了内室。

　　京郊的一处院子里，一名女子正坐在院子里下棋，那女子坐在石凳上，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自己跟自己对弈。

　　另一名黑衣女子站在一旁，把今日卫府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女子落下黑子，笑着说：“这步棋皇上下得不好。”黑衣女子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

　　女子看了她一眼道：“你啊，整天跟个闷葫芦一样。承琬体弱多病，看着是卫府的软肋，一击必中。但莫要忘了还有一句话，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最后自食恶果也未可知。”

　　黑衣女子回道：“反正承琬小姐有您护着，皇上这次的算盘怕是打不响了。”

　　女子又落下白子道：“不光有我，还有她的祖母乐阳大长公主。我记得师傅曾经说过，若是乐阳大长公主是男子，那皇位花落谁家就不一定了。而且我看承琬那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可聪明着呢，也是个不肯吃亏的。”

　　见黑衣女子不回话，女子将手上的棋子扔进棋笥中，拍拍手站起来，走进屋子里。黑衣女子跟在后面，一句话都没有说。

　　身后的棋盘上，白子吃了黑子大半，但黑子还有反击之势，谁输谁赢还是未知之数。

　　卫府，看着卫承琬睡着了，卫承影这才开口道：“奶奶，我想好了。承琬是我妹妹，无论是谁，敢伤她一根汗毛，我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老夫人笑着说：“这才是我卫家的好男儿，有时候不闹上一闹，别人都以为我们是纸糊的，任人拿捏，不过也要注意分寸”

　　卫承影点点头道：“奶奶，我省得的。”

　　老夫人看着睡得正熟的卫承琬道：“到时候也不知道是你护着你妹妹，还是你妹妹护着你了。”

　　卫承影笑着说：“ 当然我是护着承琬啦。”

　　老夫人笑着摇摇头道：“你妹妹可比你想象得聪明，可别小瞧了她。”

　　卫承影道：“我知道妹妹聪明，但我希望她开开心心地过完一生，不用陷入那些阴谋诡计之中，不用想着去反击那些豺狼虎豹，不用在意世人眼中的是非对错。她是我妹妹，是我卫家的掌上明珠，她理应快活地度过这一生。”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孙子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回房歇息吧。”卫承影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周嬷嬷将安神香点上道：“殿下，这下您总能放心了。”

　　老夫人点点头道：“这些小辈里就承琬跟我最像，也就是因为身子不好的缘故显得沉静些，其实啊一肚子坏水儿。”

　　周嬷嬷笑着说：“哪有您这么说自己亲孙女儿的。”

　　老夫人满不在意道：“别人的孙女儿我还不愿意说呢。”

　　周嬷嬷服侍老夫人脱下衣服道：“您也早些休息吧，我把您的衣服拿出去熨平。”

　　老夫人点点头道：“你也别太操劳，这些小事就交给那些年纪轻的去做吧。”

　　周嬷嬷笑着说：“奴婢不放心那些毛手毛脚的丫头，前几天还打碎了一个花瓶呢。”

　　老夫人笑着说：“这些年辛苦你了，我这些年一直在物色，希望琬儿身边有一个跟你一样能干的，只是这样的人一向可遇不可求啊。”

　　周嬷嬷跪下来道：“殿下如此夸赞，奴婢担当不起啊。”

　　老夫人将她扶起来道：“我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有眼睛，我能看到。”

　　周嬷嬷行礼道：“奴婢多谢殿下夸奖。”

　　老夫人点点头道：“我也该睡了，承琬那丫头都不知道做了几回梦了。”

　　周嬷嬷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说完便退出去，关上门，到外间熨着衣服。

　　老夫人将卫承琬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熄灭烛火后也上床了。

　　黑暗之中，卫承琬睁开眼睛，那些背着她说的话无一不被她收入耳中。卫承琬想着总有一天，她会变得强大，将整个卫家纳入她的羽翼之下，这样奶奶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累了？

　　这个夜晚很黑，没有月亮，零星几点的星子缀在天上，隐约能听到打更的声音。

　　素衣女子喝着茶道：“你说那孩子根本没有睡？更加有趣极了。现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一颗种子，我再去浇浇水，发芽是早晚的事。”

　　黑衣女子叹了口气道：“主子，您胃不好，这晚上还是不要喝茶了。”

　　素衣女子笑着说：“这么多年也只有这时候能听你多说两句，我怎么能错过。”黑衣女子不再说话。素衣女子撇撇嘴，还是乖乖地放下杯子道：“真是小气，我不就逗逗你嘛。”

　　黑衣女子无奈道：“您该休息了。”

　　素衣女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好吧，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