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已开》木逑鱼

18、落水

　　第二天，司永嘉找上门来，拉着卫承琬的手亲热道：“之前听说你病了，我不得空，也没过来看看，你不会怪我吧。”

　　“已经好多了，多谢公主关心。”卫承琬的语气淡漠而疏离。

　　司永嘉倒是对卫承琬的态度浑不在意，依然亲热道：“你我不必如此见外，父皇和母妃还常让我跟你一处呢。”

　　“臣女多谢殿下抬爱。”

　　司永嘉随意坐在椅子上，大略扫了屋子一眼道：“你平日里都干些什么？”

　　“看书，下棋。”

　　“未免有些枯燥，听说南枝殿的梅花都开了，我们一起去可好？”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司永嘉拉着卫承琬走到南枝殿，里面各种梅花都有，若是在雪天观赏肯定别有一番风味，红梅在雪的映衬下更加娇艳，白梅虽隐在雪中，但传出的花香却更有情趣。

　　司永嘉直接带着卫承琬走到中央的木母亭，亭子里早就摆上了茶和点心。司永嘉笑着说：“这梅花茶用的是雪水烹煮的，你快尝尝。”

　　卫承琬浅啜一口道：“清甜可口，带着梅花的香气，确实不错。”说完又拿了块糕点，那糕点晶莹剔透，缀着朵朵红梅，煞是好看。卫承琬吃了一口道：“多谢殿下款待。”

　　司永嘉笑着说：“也算是我向你赔罪的，之前几次见你对你的态度都不是很好，是我的错，你可不要责怪我。”

　　卫承琬站起来行礼道：“殿下真是折杀臣女了，公主天真烂漫，是真性情，臣女怎会责怪您。”

　　司永嘉将她拉起来道：“既然都说开了，以后我们之间再无嫌隙，我也真心希望能与你做朋友的。”

　　卫承琬笑着说：“能与殿下成为朋友是臣女的荣幸。”

　　司永嘉满意地点点头道：“这茶和糕点你若是喜欢，我便派人给你送些过去。”

　　卫承琬行礼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司永嘉便放卫承琬回去了。

　　芳华殿中，卫承琬坐在小几上拿着书却在发呆。阿大添了茶后道：“这事怕没有这么简单，主子小心应对。”

　　卫承琬点点头道：“你放心吧，不过她现在既有意与我修好，我也没有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反正只要我不出错，她就拿我没办法。”阿大见卫承琬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

　　第三天，司永嘉又到芳华殿中，拉着卫承琬到司乐司。

　　一进门便听见丝竹之声，司永嘉带着卫承琬悄悄走过去，躲在门外听着新排的曲子。

　　两个人蹲得脚都麻了，站起来的时候一个不稳双双摔在地上，惊到正在练习的伶人。众人看清她们，纷纷起身跪拜。

　　卫承琬爬起来，顺便将司永嘉拉起来，两个人整理好仪容，司永嘉才道：“都起来吧。你们练你们的，本宫随便听听就好。”众人起身，回到原位，弹奏的虽还是之前的曲子，但却一个比一个严肃，战战兢兢，谁都不敢出错。

　　司永嘉听着觉得没有意思便拉着卫承琬离开了。司永嘉叹了口气道：“本来想让你多听一会儿的，可他们发现我们之后一个比一个僵硬，少了好多味道。”

　　卫承琬笑着说：“臣女倒觉得两次各有各的好，随意些听着让人放松，紧张的时候倒更加庄重。”

　　司永嘉回味了一下，点点头道：“果然如此。”

　　第四天，司永嘉又找过来，带着卫承琬来到玉湖。

　　司永嘉坐在小几上，接过宫女拿来的钓具道：“这湖里的鱼味道鲜美，要是能钓上一两条，我们就有口福了。”

　　卫承琬也坐下来，看着没有结冰的湖面，波光粼粼，深不见底，蓝色的湖水很是好看。宫女将弄好饵的鱼竿递给卫承琬，卫承琬接过来，随意抛进水里，便坐在湖边静静地等着。

　　“你以前钓过鱼吗？”

　　“臣女未曾接触过。”

　　“放心吧，你要是钓不到，我便把我的分给你。”

　　“多谢殿下。”

　　半个时辰过去，司永嘉笑着说：“承琬，你渴吗？”

　　卫承琬看了一下阿大道：“你去备些茶水来吧。”阿大点点头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司永嘉这边有了动静，她便开始拉竿，余光瞥到卫承琬还在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鱼竿，便装作脚底一滑，直接将卫承琬推下湖中。

　　卫承琬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扑进水中，不会水性的卫承琬不停地挣扎着，岸上的人忌惮司永嘉，没有一个跳下去救她。卫承琬的身体慢慢地下沉，手脚还在不停地挣扎，鼻子里灌进了很多水，每一次咳嗽大量的水涌进肺中，难受极了。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卫承琬只希望阿大能够早些回来，快来救自己。

　　在远处望风的小宫女见到阿大走过来立刻跑过去报信，司永嘉这才焦急喊叫起来：“快来人啊，承平县主落水了！”一旁的宫女也跟着喊起来，可是没有一个人下水去救卫承琬。

　　阿大听到声音，扔下茶水，直接跑过去，跳入水中。卫承琬只觉得无法呼吸，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世界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卫承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万念俱灰之际却看到一个身影猛然扎进水中，向自己游来，求生的欲望使得卫承琬再次用尽全力挣扎起来。

　　阿大在水下搜寻着，突然看见挣扎着的卫承琬，奋力游过去，将卫承琬抱在怀里，再向上游去。阿大先将卫承琬推上岸，自己再游上去。阿大一上岸，立刻奔到卫承琬身边，掐人中，按胸口，一应办法都试了，绝望之际卫承琬咳了一声，手拉住阿大的衣角，水从七孔流出，便是无大碍了。

　　阿大松了口气，将卫承琬背起来，看了一眼司永嘉，向着芳华殿跑去。司永嘉脊背发凉，头上俱是虚汗，带着宫女直奔凤阳宫。

　　路上，卫承琬靠在阿大耳边道：“快派人传信到卫府。”说完便晕了过去。阿大加快速度，一进芳华殿大门便道：“阿福，快去请太医，主子落水了。”阿福应是后快速跑出去。

　　阿大帮卫承琬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支起炭火放在一边。卫承琬浑身发烫，瑟缩在被子里发抖，脸色苍白得吓人。

　　柳烟寒听到动静便走过来，见到屋内的情形皱着眉惊讶道：“不是出去玩耍的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说完便坐在床旁，拿着帕子轻轻为她擦汗，眼中满是担忧。

　　卫府中，卫承影一大早便开始心神不宁的，还不小心打翻了茶碗，书也看不下去，也不知怎么的。

　　一名身着黑色衣服的男子扣了卫府的大门，门口的小厮开门。那男子道：“奉卫小姐之命，有事前来禀报。”小厮一听卫承琬的名字便跑进内堂通报。

　　老夫人一听卫承琬便命人将人领进来，那男子走进来，行礼道：“今儿上午卫小姐被永嘉公主推入湖中，不过已被救上来了，无性命之忧。”

　　“此话当真？”

　　“在下只负责传话。”

　　“多谢，如今事态严重，失礼的地方还行多担待。”说完便向周嬷嬷使了个眼色。周嬷嬷会意带着那男子离开了。

　　老夫人一拍桌子，站起来道：“走，进宫去。我的孙女儿也不该被这样欺负，今儿我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皇上给我一个交代！”下人听后立刻去备马车。

　　卫承影跟在老夫人身后，眼睛微红，神色是说不出的担忧，双拳紧握，满身的戾气，恨不得将伤害妹妹的人抽血扒皮。

　　老夫人见他这样道：“待会儿你直接去芳华殿，不用面圣。”

　　“是。”

　　马车停在宫门口，卫承影下了马车边往芳华殿走去，老夫人站在原地整理仪容，由周嬷嬷扶着拒了小轿，一步一步地向御书房走去。

　　阿福一直催着太医往前赶，紧赶慢赶终于到了芳华殿。太医把脉之后，面色严峻，叹了口气。

　　司意霖直接问：“到底怎么样？”

　　太医行礼回道：“怕是不太好，县主本就体弱受不得寒，如今又掉入湖中，四肢冻直。臣先用针灸，若是过了今晚便没有大碍，若是熬不过去……”

　　司意棠见司意霖又想发作，便急忙道：“那你就先试试吧。”太医应是后拿出针开始治疗。

　　凤阳宫中，一名太监跑进来道：“娘娘，乐阳大长公主和卫公子都进了宫，那卫公子直接去了芳华殿，怕是已经知道承平县主落水的事了。”

　　璟贵妃靠在踏上，睨了一眼缩在一旁抹眼泪的司永嘉道：“派人去御书房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来回我。”小太监应是退下了。

　　璟贵妃看着司永嘉道：“别哭了，这事闹到你父皇那里怕是不好收场了。”

　　“母妃，您可一定要救我啊。”司永嘉听到这话，立刻扑过去抱住璟贵妃道。

　　“这承平县主也有点能耐，本宫都命人将消息封锁了，她还有本事传到卫府去，平日里也是本宫小瞧了她。这事我只能尽量周旋，乐阳大长公主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你啊，平日里真是被我宠坏了，做事也不动脑子。我点拨了你几句，这几日看着你有意与她修好，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谁成想还是这样笨。我聪明一世，怎么偏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老夫人站在御书房院子里，对着侯公公道：“侯公公，劳烦通传一声，卫氏前来拜见。”

　　侯公公见她面色不好，也不敢耽搁，走过去道：“殿下怎么亲自过来了，奴婢这就去通传，您站到这边来等着吧。”

　　周嬷嬷扶着老夫人走过去，老夫人笑着说：“多谢公公提醒。”侯公公点点头，转身便进去了。

　　老夫人走进御书房，跪下来道：“臣妇拜见皇上，问皇上安。”

　　司羽睿连忙站起来道：“姑姑怎么如此多礼？快起来。”

　　老夫人站起来道：“臣妇虽是皇家公主，但毕竟已为人妇，自古君臣有别，臣妇是万万不敢忘。”

　　司羽睿皱着眉道：“姑姑这是什么话？”

　　老夫人继续说：“臣妇年过半百，放在心尖儿上宠的就这么一个孙女，万不能叫人欺负了去。今日皇上若是不给臣妇一个交代，明日臣妇便去那大殿上碰柱子去，让天下人来评评理！”

　　司羽睿头都大了，看着老夫人道：“姑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总要先跟我讲明白啊。”

　　老夫人见司羽睿神情不似作假，便道：“臣妇今日得信，臣妇的小孙女儿今日竟被人推下湖中差点溺毙，这事还请皇上明察，给我卫家一个交代。”

　　司羽睿转身对侯公公道：“真有此事？”

　　侯公公回道：“未曾见有人回报啊。”

　　司羽睿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道：“姑姑，这会儿随我去一趟芳华殿，若真有人起了歹意，我定不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