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把将军拉下马》许百龄

17、有事相求

　　几日后，萧默带着温千秋出门，这次护卫没有远远在背后跟着，而是直接跟在身边，直言：“如今城中来了些不该来的人，殿下担心萧公子安全，特命我等随行，供萧公子差遣。”

　　萧默抿嘴假意笑了笑。

　　既然如此，自己强行拒绝，那就是太不识好歹了。

　　他打量护卫，是跟随单郞将一路保护他从吴国到炎都的几位。一路上他可是把这些人的性子摸得透透的，总的来说，就是一群武人，和凌舜差不多，性子直，脑子也直。

　　心想，跟着就跟着吧，遇到危险还能有个挡箭的，若是自己想甩开他们也是随时随地的事。

　　“听说你们楚国重佛礼佛，萧某也想去求个平安。不知道城内哪座寺庙最近？”

　　身侧大眼护卫抬头朝前面看了看：“再过两个街口，左转越过一个街坊就是南济寺，寺里的佛最灵。”

　　“是吗？”萧默装出喜出望外神情，“那我可要多拜拜。”步子不由急切。

　　温千秋冷眼看他，语气不阴不阳：“佛若是慈悲，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的苦难。与其拜佛，倒不如拜拜自己，或许还顶用。”

　　萧默苦笑了下，几名护卫脸色均不好看，南楚人大都信佛，重佛，这是对他们心中神明亵渎。

　　大眼护卫忍不住反驳：“佛即便慈悲，也不能渡尽世间所有苦难。”

　　“对啊，那还拜他干什么？”

　　大眼护卫想再说什么回击，却说不出来。他本就不善言辞，面对女人，而且是温千秋这样的女人，心里又有一些谨慎和小心，更是张不开口，无奈闭口。

　　萧默瞥了眼护卫，笑着对温千秋道：“万一我是被佛祖选中的那个呢？”

　　若是不被选中能够被拎回来重生九次？他不信佛，那就只能信邪了。

　　“你这么倒霉，估计佛祖都嫌麻烦。”温千秋说。

　　萧默原本玩笑的表情扯出一个更加虚假的笑容。在他身上，佛祖还真特么不嫌麻烦呢！

　　几人慢悠悠来到南济寺，已经快到午时，他随意走到一个摊位前要了碗馄饨，刚坐下来吃一口，就招呼护卫们：“要晌午了，你们也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几位护卫相觑一眼，均是摆手拒绝。上次大意跟丢了人，这次出门前云公子特意嘱咐，一定要小心，特别是温姑娘。她是个大夫，若是不知不觉在他们的吃食里下了点什么东西，那他们回去可就交不了差了。

　　萧默也看出几人心思，自不为难，自顾和温千秋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对馄饨赞不绝口。一碗没吃过瘾，还要了第二碗。旁边的食客也一个劲夸赞馄饨味道可口。最后萧默还向摊主询问馅和汤是用了什么法子做出来。

　　两碗馄饨下肚，萧默已经满额头的汗珠，一边擦汗一边用力扇着扇子，眼睛四处打量。旁边两桌的食客也已经吃完结账朝寺里去。

　　他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

　　前脚刚踏进寺庙，他动作僵住，忍不住捂着肚子。

　　“怎么了？”温千秋斜眼打量他。

　　“没事。”他笑了下，直起身子跨进门槛。身后的护卫顿时提起了小心。凡是面前之人的任何小动作，他们都不能够粗心。

　　没走几步，他再次捂着肚子，拧着眉头，满脸写着不舒服。

　　“怎么回事？”温千秋表现不耐烦，“一个大男人，别动不动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的，跟个姑娘似的。”

　　“可能吃坏肚子。”说完冲向院中一个小沙弥拉着对方就问，“茅房在何处？”顺着小沙弥所指就奔过去。

　　护卫上前要问点什么，他立即摆手：“忍不住了。”捂着肚子朝茅房方向一路小跑。

　　“萧公子……”护卫立即追过去，绕了两个弯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护卫刚走到茅房前，身后窜过来几个人将他们冲开，正是刚刚在馄饨摊位上的几位，一边朝茅房跑一边骂骂咧咧：“不知道是什么野狗野猫的肉，待会非砸了他的摊子。”

　　护卫闻此也便放下心来，萧公子不是耍花样就好，但是一转身发现温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其中一位回身去寻。

　　萧默此时已经走在寺庙后院的游廊里，悠闲地欣赏廊外的假山池水。

　　“你就不能想个好点的脱身之法？”迎面走来的凌舜面露鄙夷。

　　“要么，凌公子你给我想个好的？”他挑眉挤兑。

　　凌舜斜他一眼，走下回廊走向一旁假山。

　　他呵呵取笑两声跟过去。“凌公子，今日找你可是有大事相求。”

　　凌舜回头瞥他一眼，继续走到假山上的凉亭。

　　萧默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不屑轻视的表情，不以为意，一边跟着一边说：“帮我将牧青山给抓来。”

　　“为什么？”

　　“报仇啊！”他理所当然道，这还用问吗？

　　“我有什么好处？”凌舜在长椅上坐下来，一脸严肃，一本正经问。

　　萧默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凌舜这家伙不是个讨论利益得失的人。

　　“就当你补偿上次伤我的过错吧！”他随意在对面坐下。

　　“你是想我和你算你陷害我的事吗？”

　　萧默盯了他一会儿，这家伙今日不对劲，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脑子开窍了，还是怎得？

　　“这么说，我们以往两不相欠了？”他立即哈哈大笑，起身上前拍了拍凌舜肩头，手搭在对方脖子上。“凌兄果然胸襟宽广，是个干大事的……”

　　凌舜一把将他手臂打开，瞪他一眼，大有警告他别动手动脚之意。

　　萧默却不愿如他意，再次手臂搂上去：“你我同生共死，以后相互照应的地方多的是，哪还有比你我更牢固的兄弟情？”

　　“我不与你这等小人为伍！”凌舜直接甩开他站起身。

　　萧默朝前栽了下，朝他翻了个白眼。真是一根筋。

　　“都说大人不记小人过，凌大人，凌将军，你是不是可以既往不咎？古之有言，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你既骂我小人，所以凌公子，你是不是也该对我客气点？”

　　凌舜心里把他骂了个遍，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但是细想，这小人几句话似乎说得很有道理。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对方给带偏了，他这小人之言，必定是歪理邪说才对。

　　“凌公子，”萧默厚着脸皮笑道，“帮我抓了牧青山，对你没坏处，别忘了现在他是我们能够接触到唯一可以将宁王私下招兵买马消息带回大晋朝廷的人。”

　　凌舜不知道萧默有什么计划，他是猜不透这个小人的心思，但是他说的这句话属实。

　　他盯着萧默看了好一会儿，看不透他，但最后选择相信了他。其实除了相信他，他如今也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萧默为了让他脱身去查宁王和赵清寒的事情，不惜负伤，定然是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想到他的遭遇，他心中蓦然生出几分心疼，几分敬重。他不知道自己若是遭遇他的一切是不是能够做到他这般。

　　“好！”他点头，“三日后我将人带来。”

　　萧默满意笑着点头，果然只要关于大晋这家伙就好说话。“凌兄，多谢了。”起身拍了拍凌舜肩头。凌舜斜眼看了看他手掌，抖了下肩，转身离开。

　　“这儿有个东西，你或许用的上。”将一瓶东西抛过去，“温姑娘的秘方，使用时小心。”

　　凌舜不屑用这种卑鄙手段，正准备扔回给他。萧默立即摆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备无患，何况对付牧青山那种人，用这个正合适。”

　　凌舜瞧了瞧，收下。

　　萧默原路返回，从茅房出来。几名护卫见到他眉头的担忧化成了怒气。

　　“萧公子，你怎么这么久？”语气严厉质问，后面进去的几个人早就出来了，他们喊了没人答应，以为他出了事，就差没一个一个茅房去敲门了。

　　萧默愣了下，好似被他们态度惊吓过度，揉了揉肚子，小声怯懦：“肠胃这一路吃坏了。”

　　护卫知他水土不服，意识到自己态度有失，给他他道歉，心里却还是不爽，又怕出事，相劝：“不早了，萧公子既然不舒服，就早回吧。”

　　“不早？”他故意抬头看看天，“刚过午时，时辰尚早。在下此来佛寺，还没拜佛求福就这般离去，岂不白来？若是几位还有别的差事，自可前去处理，我这里不会有事，不必担心。正好我还想待会四处转转。”

　　护卫被他堵的没话说，最后客气依着他。

　　他装模作样去礼佛，还到禅院听禅，然后沿着寺院逛了一圈，眼睛这儿悄悄那儿打量打量，好似在寻找什么，让护卫紧张戒备，最后什么事也没发生。直到傍晚他才出了寺门。

　　温千秋坐在一个将要收摊的小吃摊位前，正伸手去拉一个青涩少年。少年慌张收回手端稳碗，紧张又害怕：“姑娘自重。”

　　“我就喜欢你这般模样俊秀，性格温柔的小儿郎。”手上动作肆无忌惮，已经抚上少年肩头。

　　少年更加惊慌，连退几步，手中碗筷差点摔翻。“姑娘，天色晚了，我们要收摊了，请回吧！”逃也似的钻到推车后，挤在自己老父身边。

　　摊主知道温千秋难缠，陪着笑脸说好话，让她赶紧走。

　　萧默朝左右的护卫看了看，几人均是摇头摆手，他只好自己走上前。

　　温千秋这才放过那俊秀少年。

　　“你跑哪去了，半天没瞧见你。”萧默问。

　　她朝一旁睇了眼：“我出来把馄饨摊给砸了。”

　　几人均一脸诧异望过去，果然十步开外地面一片狼藉，还洒着汤汁馄饨，被踩得有些恶心。

　　“你……”萧默想说，你这演的有点太真了，说好闹一闹让摊主提前收摊就行了，这……真费钱！

　　“罢了！”他无奈一叹，好似多么于心不忍，转身离开。

　　温千秋心里翻个白眼，跟了上去。

　　几名护卫相互交换一下眼神，再看温千秋，心里打了个哆嗦，果然是惹不起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