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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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岛的夜晚比温丞记忆中更冷。
他独自穿过巨石阵，防护服的恒温系统抵挡不住某种能量的侵蚀。三天前人类舰队开始撤离，现在他是唯一留在天星的人类高层，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扫尾工作。
繁忙之余，他还是挤出时间来这里求一个答案。
"我知道你在。"温丞对着空荡荡的遗迹喊道，声音在石柱间碰撞出回音，"宣时死了，舰队撤了，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风突然静止。石阵中央的祭坛亮起微光，天夕的身影在星光中逐渐凝聚。她不再是伪装人类时的模样，翅膀完全展开，额间花纹流转着星云般的色彩。但温丞立刻注意到异常——她的轮廓在轻微闪烁，像接触不良的全息投影。
"你的伤还没好？"温丞下意识上前，却被无形的力场弹开。
天夕悬浮在祭坛上方，声音像隔着厚厚的冰层："为什么回来？"
"为我和人类各自求一个答案。"温丞打开终端，投影出他整理的资料，"过去三个月，天星各族伤亡不到预估的5%，而人类舰队损失了37%的兵力。这种战损比不叫默许，叫请君入瓮。"
“你最后的消息是我想的那种意思吗？我喜欢你，你收下了。所以，你喜欢我吗？”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无数光点从石缝中升起，在两人之间组成浩瀚星图。某个比星辰更古老的存在苏醒了，温丞感到有目光穿透他的灵魂。
「观察期结束」
星图变幻出陌生星系，像是一片荒芜地带。影像拉近，某个类地行星突然爆发出耀眼蓝光——正是天星现在的模样。
「二级文明晋升试炼场」古老的声音直接在脑内响起，「外来冲击是必要的压力」
温丞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看向天夕，发现她眼中波澜不惊。
"所以你早就知道？"温丞声音发紧，"天星意识把人类当磨刀石？"
天夕的翅膀剧烈震颤起来："不，我早有推测，只是……"她的身影突然扭曲，祭坛光芒大盛。
温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抛到十米开外。等他爬起来时，天夕和星图都消失了，只剩祭坛上几滴发光的蓝色液体。
温丞沾取液体检测，仪器显示这是高纯度能量结晶——天空种的血液。
温丞抓住早已呆成木鸡的舒眠，命令她、恳求她：“带我找到天夕。”
舒眠答应了。
……
植物种圣殿挤满了各族代表。温丞伪装成陆兽种混入观礼席，犄角面具下渗出冷汗。三天前遗迹分别后，他和舒眠动用所有关系才打听到今天是天夕正式继任守护者的仪式。
圣殿中央的水晶王座空空如也。十二位植物种长老环绕祭坛吟唱，当歌声达到最高潮时，天夕终于出现在光柱中。她穿着银色战甲，翅膀上的流光比温丞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耀眼。但当他注意到她刻意与王座保持距离时，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
"以天星意识之名。"最年长的箬族长老举起权杖，"天空遗族天夕，可愿承接守护者之责？"
天夕的指尖刚触到权杖，变故陡生。她额间花纹突然暴闪，整个人像短路般剧烈抽搐。长老的权杖趁机迸出绿光，将她狠狠击飞！
"果然有缺陷！"某位陆兽种勇士高喊，"天空种早该灭绝！"
温丞这才明白所谓仪式是个陷阱。天夕长期沉睡导致能量不稳定，这些叛变者显然早有准备。他眼睁睁看着天夕被七道能量锁链缠住，战甲在压制下迸出裂纹。
"人类舰队还没走远。"箬族长老踩住天夕的翅膀，"杀了你，他们就会回来继续战争——那才是天星需要的试炼！"
天夕自嘲一笑，果然还是因为她下令停止征战，引起他们的不服。天星生物不能理解，现在明明是他们占上风，为何要放过侵略他们的人类？
文明不是回合制攻打游戏，克制才能互相保全。天夕无法让所有人都接受她的理念，她知道自己终将遭受反噬。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们竟然是一刻都等不了。
温丞的伪装面具被怒火烧穿。他撕开陆兽种皮囊，人类形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趁着守卫愣神的半秒，他朝祭坛掷出三颗电磁脉冲弹。
爆炸声中，温丞扑到天夕身边。她的瞳孔已经涣散，能量结晶正从伤口不断流失。温丞咬牙取出贴身携带的金属盒——人类最顶尖的生物稳定器，本该用来保存他的执政官基因样本。
他把芯片按进天夕额间花纹。
剧痛从后背炸开。温丞低头看见染血的刀尖，某个陆兽种从背后刺穿了他。
这一瞬间，天夕的尖啸震碎了圣殿穹顶，但温丞已经看不清了。恍惚中，有冰凉的手指捧住他的脸。有轻柔的触感落在他的眉心。
"为什么..."天夕的声音在颤抖，"你明明可以跟舰队走..."
温丞想笑却咳出血沫："因为...你的答案...还没给我..."
圣殿在崩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坍缩。所有攻击者都凝固在原地，他们的影子被拉长扭曲，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
天夕抱着垂死的温丞，稳定器在她额间运转。那些流失的能量正以恐怖的速度回流，甚至引动了埋藏在星球深处的古老力量。她的翅膀开始生长，十米、百米、千米...最终整个圣城上空都笼罩在流光溢彩的翼膜下。
"你们要战争？"天夕的声音叠加了千万个回响，"这就是战争。"
她轻轻挥手，十二位长老化为齑粉。再抬手，所有攻击者的武器悬浮到半空，调转方向对准主人。没有流血，没有惨叫，只有绝对力量下的彻底臣服。
温丞在剧痛中看到这一幕。天夕终于展现出天空种真正的姿态——不是传说中温柔的守护者，而是能瞬间毁灭文明的至高存在。稳定器在他胸前闪烁，提醒他生命正在倒计时。
"别睡。"天夕将他搂得更紧，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他脸上，"看着我，我会救你的，我能救你的。"
温丞发现她在哭。他很想伸出手为她擦去泪珠，他也想抬起头为她吻去泪珠。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在生命的尽头，深深的把她印在心海。
可惜最后还要惹她流泪，不免感到遗憾万千。
天空种的眼泪是星蓝色的，落在伤口上有细微的刺痛。更惊人的是，那些泪滴渗入皮肤后，他的疼痛竟然在减轻。温丞突然明白过来，"你在共享生命？"
天夕没有回答。她抱着温丞升到千米高空，光翼笼罩下的每个生灵都清晰可见。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她向全星球和人类星舰再次宣告："战争结束于今日。人类将保留和平生存权和研究权，但武装必须撤离。同时，任何继续攻击人类的种族，将永远失去天星意识的庇护。"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温丞，声音突然变轻："这个条件，人类执政官是否接受？"
温丞的终端突然疯狂震动。封君执政官的紧急通讯请求在屏幕上闪烁，附言写着：全权授予你签订条约。
他望着天夕被朝阳染成金色的睫毛，突然笑了："以人类文明的名义，接受。"
……
天星迎来了史上第一个双阳同辉的天象。
温丞站在浮岛最高处，看着两轮太阳将云海染成金红色。他的伤已经好了，但胸前留下道星蓝色的疤痕——天夕的力量印记。
身后传来翅膀拍动的轻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星渊条约》正式生效了。"天夕落在他身旁，翅膀比三个月前小了一圈，更接近人类体型，"你的同僚们很守约。"
温丞轻笑。人类何曾对殖民地守约过？不过是忌惮天夕那遮天蔽日的光翼。
"第一批混合学校今天开学，箬族小孩和人类孩子同桌学习。"
"竹青也在其中。"天夕的嘴角微微上扬。
温丞说：“真好。”
他们静静地看着日出。温丞突然问出那个令他辗转反侧许久的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天夕的翅膀尖抖了一下。当她开口时，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天空种的眼泪又叫星髓，是比血液更珍贵的能量结晶。"她指向温丞胸口的伤疤，"那道印记不仅是契约，还是..."
"是什么？"
天夕突然展开翅膀挡住阳光，在阴影中吻了他。温丞仿佛某种更温暖的、像新发芽的植物般清新的气息。
“你明白了吗，是婚约。"她说完就走进塔内深处。这一次，藤蔓没有层层叠叠垂下。
温丞愣了片刻，笑着追上去。
两个终于相遇的文明，在浩瀚宇宙中找到了彼此。
[全文完]
附【许多小番外】
001送上门的执政官
关于天夕和温丞的结合，不同人有不同的说法，每一种说法都流传甚广，每一种说法都让人笃信不疑。多派互掐，谁也不能说服谁。
其中最主流的两派，一个是说，两人是合作伙伴升华为终生合作伙伴，另一个则是说温丞是人类送上门的联姻棋子。
当然，这谣言，也传到了当事人的耳中。
天夕只能说第二种说法脑洞太大，可是温丞怎么看呢？
温丞这么看：“预备执政官，重点在预备，不在执政官。我如今的地位，夫凭妻贵，执政官早已是过眼云烟。没有我，家族也会栽培旁人。”他不希望天夕有一点忧心。
果然，他这么一说，天夕就更加心安理得地扣留他厮混了。天夕的精力实在太好，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连他本来承接的扫尾工作下属都难得见他一面。
某人灵光一闪，知道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了，他现在真的颇有几分蓝颜祸水的感觉。
002白切黑
从温丞飞行器坠毁开始，天夕就在布局引导他，包括竹青也是她递出去的鱼饵。她故意引导温丞上钩，很多人都是筏子。固然过程不太正派，初衷和目的却很有大义。非常时刻行无奈之举。可以被原谅。而且，愿者上钩不是吗？
003关于未来的遐想
温丞还记得高中课本当中有一个科学家观察水池中的鱼，但是科学家从不会尝试与其对话。
也许我们人类就是水池中的鱼，并不会有高纬度的生命企图与我们对话。
也许次元差异是看得见，摸不着。
也许发展道路迥异，人类向太空探索的同时，它们可能向星球内部探索。可能都是高等级文明，但是力量体系却截然不同。
也许有求于人类，所以主动寻求合作，是善意的访客。
总之，天夕让温丞不用担心那个神秘的考核和文明升级。她都会处理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