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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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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六,柳玉儿回到京城,等马车到了柳府门口,还没等车夫放下车凳,她就抱着给弟弟柳承洛买的新玩意跳下马车,往娘亲的房里跑,半年不见她太想念娘亲和弟弟了。等到了母亲房中,柳玉儿看见母亲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给趴在床上的弟弟喂药,她雀跃的冲着屋里大喊:“娘亲,我回来了。”
林氏看到大女儿回来,忧愁的脸上一瞬间展现了笑容,忙将手里的药碗放在旁边,让丫鬟接过女儿怀里抱着的小玩意,自己的上前帮着女儿摘掉厚重的帽子,围脖,手套,看着女儿冻红的脸心疼的问“冷不冷。”
“冷,不过见到娘亲就不冷了。你哭了?”柳玉儿看到林氏眼角通红。
“这不是看见你回来高兴的吗?”难得见着女儿,林氏不想让她因为家里的事操心撒了慌。柳玉儿抱了抱母亲,就跑到床前逗趴着弟弟,捏着他胖胖的小脸说“小壮孩,你怎么生病了。”
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刚满七岁的柳承洛,将小脸埋在枕头里嚎啕大哭,把柳玉儿下了一跳,不知所措的去看母亲,却见母亲也在偷偷的抹眼泪。柳玉儿蹲下身子对在柳承洛耳边小声的询问:“怎么了。”
“屁股疼。”柳承洛趴在枕头上哽咽着说。
柳玉儿觉得不对劲,一把掀开了被子,只见柳承洛露着的屁股上密密麻麻的排着一道道血痕,惨目忍睹,是用细长的竹条抽出痕迹,隔着棉衣抽出这样的痕迹,和一个七岁的孩子有多大的仇恨。柳玉儿颤动的声音问:“谁打的。”
“父亲”
听到这两个字,柳玉儿的头嗡嗡作响,只得忍着继续问:“为何打你”
弟弟继续哽咽着说“我不小心推到了三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爹爹不信。”
“五弟,摔得重吗?”柳玉儿强忍着满腔的怒火紧拽着被角询问弟弟身边的身丫鬟,想要弄清真相,一个父亲下重手打儿子的真心。
那丫鬟见柳玉儿一脸的怒火,急忙跪在面前低头解释“两位少爷在草地上追球的时候,二少爷不小心轻轻一推,让三少爷坐在了地上,三少爷摔得不重,可四夫人一口咬定少爷故意狠狠的推了三少爷,说少爷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老爷听了拿着竹条就打,我们拉也拉不住,怎么解释老爷都不听。”
“好了,你起来吧,这事你们拦不住。”听完了柳玉儿摸了摸弟弟哭红的脸,将被子轻轻的盖回他的身上,默不作声的站起来走到墙角,从花瓶里拿出鸡毛掸子往外走,眼里充满仇恨。林氏一看连忙拉住她慌张的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抽烂王氏的嘴,让她胡说八道,满嘴放屁。”柳玉儿怒吼着,她需要发泄心里怒火。看到女儿怒气冲冲的样子林氏一把搂在怀里,哭啼的哀求“好孩子再忍忍,王氏现在在府里最得宠,你这一闹她又会借题发挥倒霉的还是咱们母子三人,娘以后会替你弟弟报仇,忍一忍,好孩子。”
听着母亲的无奈的声音,柳玉儿松了鸡毛掸紧紧的抱着林氏无声的哭啼,怨只能怨自己太无能,怨自己一人躲在苏州享福却只能留母亲和弟弟这柳家深渊里受苦,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久,林氏见柳玉儿情绪稳定些后,让丫鬟煲了些驱寒的汤汁给她喝上。
柳玉儿哭累了便把恨意这颗种子埋在心底,柳府的人从未停止过浇灌仇恨,不知道以后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
这一日剩下的时光柳玉儿就坐在床前逗着柳承洛开心,给他讲些舅舅的糗事,把带来的新玩意教给他玩。
冬天的天总是黑的早些,晚饭时柳玉儿不得不陪母亲去前厅和父亲还有其她夫人一起用饭,留柳承洛独在房中进食。
前厅老榆木的大餐桌上,上座坐的自然是柳侍郎,再往左依次是大夫人林氏和女儿柳玉儿,二夫人孟氏和女儿柳金慧,三夫人秦氏和女儿柳碧菏,四夫人王氏和柳承启。这里面还少了长子柳承树,他被送到书院读书,准备明年的科举考试。
今天日之所以全都聚在这里,事实是为柳玉儿接风洗尘,大户人家好面子,柳侍郎不见的有多喜欢这个三女儿,但是样子还是要做一做,让外人见女儿回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吃个饭,多好听,即使餐桌上的人并不这么想。
“你外祖父身体可好。”柳侍郎问柳玉儿。
“很好。”对父亲还有怨气的柳玉儿硬生生的回答。
“嗯,吃饭吧。”柳侍郎也觉得和这个不熟的女儿没多少话说,便动筷子吃饭,其他人也跟着拿起筷子。一顿饭下来没有交流,因为在柳家的饭桌上,夫人们的聊天不出三句定会发生争执,情节严重时会大吵大闹摔盘子砸碗也有过,很是热闹。如此一来柳侍郎只能定下吃饭不许说话的规矩。整顿饭柳玉儿都盯着自己的碗,筷子也不没伸进第二个盘子,草草的吃了一顿饭,其她两个女儿也是一样的情景。
第二日,柳玉儿起了个大早到处找吃食,昨日晚饭没吃饱。随便塞了两块点心就去母亲的房中找柳承洛,林氏作为长夫人住的是最大的院落里,毕竟柳侍郎很爱面子,不喜欢外人嚼舌根。
院落里有一间小会客厅,三间睡房,还有一间小小的厨房。刚满七岁的柳承洛还随着母亲在院子里住,等其束发后才会搬到前院住。
吃完早饭柳玉儿去了二小姐柳碧菏的闺房,两人虽然一年就见几次面,但是感情最好,无话不说,只要在柳府住,两人姐妹就经常黏在一起。
柳碧菏的房间和其它闺房比要寒酸了些,屋里除了不能卖的床,桌子,椅子,其它的摆的设计少之又少,简陋的不像官宦人家的房间,桌子上摆的茶具也和市井百姓家的无两样,吃的用的有时连府里的大丫鬟都不如。倒不是管家少发了月钱,而是那钱都进了秦氏的爹秦秀才手里,害的母女省吃俭用,遭尽了白眼。
柳碧菏领着柳玉儿脱了鞋子坐到了榻上,一个盘膝而坐双手托着下巴弓着腰像个虾米,另一个两腿叠放曲与于身后,腰板挺直,落落大方。盘膝的问:“姐姐,你这样坐不累吗?又没有外人。”
“母亲说作为大户人家就应该随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切不可给父亲丢脸面。”
“可舅舅说,在家里就要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别乱说,要是被爹听到了准让老妈子好好收拾你。”柳碧荷假装严厉的样子吓她。
柳玉儿见姐姐的样子刚忙配合的坐好,嘴甜的说“几日不见,姐姐真是越发漂亮了。”
“妹妹才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啊越来越水灵。”
“有么,姐姐可有意中人了?”柳玉儿拿起榻上秀了一半的鸳鸯戏水图欢喜的问道。
柳碧菏羞答答的点头。
“真的吗?哪家的公子,得了姐姐的倾慕。”
“李郎中的儿子李修。在诗会认识的,很有文采。”柳碧菏红着脸说。
“长得可俊俏?”
“俊俏”话一出,柳碧荷的脸更红了。
“他呢,那个李修怎么说。”
“他说,他说过完年就来提亲。”说完柳碧菏脸转向窗外,笑着迎接太阳的光辉,那应该是她对未来的憧憬。“好妹妹,你呢?”柳碧荷浅笑着拉着妹妹的手,希望妹妹也能有好的依托。
柳玉儿刚刚开心的脸一下拉了下来,耸肩道:“我身边一半的男孩想和我称兄弟,另一半还没断奶。”
一听这话柳碧菏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么多年的淑女型今天破了功。
“我们三妹最近怎么样。”
“和她母亲一样,像泼妇。前些日子因为一枚玛瑙戒指和二夫人大吵了一架,我在着院子里都能听到声。”柳碧菏用手挡着嘴小声的说。
“是吗,小小年纪就不学好。”
“记住一定要离她和三弟远一点,否则无缘无故挨顿骂。”一说到三弟柳玉儿想了自己亲弟弟的屁股无奈的应了一声。
见柳玉儿不不开心的样子,柳碧菏也想起来二弟的伤,忙安慰道:“等咱们长大了就能解脱了。”柳玉儿笑着点头,心底却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