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鱼》风*音

19、名义火锅

　　“你又不是没去过，”若素不明白若愚的意思，问，“为什么要我带？”

　　若愚说：“我的意思是，以你的名义带我去。”

　　“为什么？”

　　若愚坐到若素床上，看着自己的脚尖，说：“我想见苏杭。”

　　若素也坐到她身边，凑近问：“真的吵架了？”

　　“不是，”若愚微微叹气，“如果是，也许就不用烦了。”

　　“什么是不是，听得我头晕。你要找苏杭学长，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不就好了？干嘛要绕圈子找金毛猴子，这么麻烦。”若素说。

　　“说了你也不明白。”若愚也不多解释，直接说：“一句话，你帮不帮？”

　　“虽然要搭上那金毛猴子，我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若素撇撇嘴，道：“可小鱼儿开的口，能不帮么？”

　　周六替杨峥补习完，若愚就和若素去超市买了一堆食物，带到唐裕家。唐裕在门口见到两个拿着东西的女人，打着呵欠问：“今天这么好兴致，来看我？该不是来查勤，看我这里有没有藏其他女人吧？”

　　若素根本懒得理他，拿着东西就直接进屋。她来过两次，算是熟悉地形，把东西放到厨房，就凶巴巴地问：“金毛猴子，你家的电热炉放哪里了？”

　　唐裕靠在厨房门口，笑说：“还以为茄子小姐带着姐姐来查勤的，原来是来给我做饭的？”

　　“废话少说，本小姐要在这里吃火锅，电热炉呢？”

　　唐裕说：“我一个人住，你觉得我家里会有这种东西么？”

　　若愚心一沉，千算万算，怎么就忘了唐裕家根本没电热炉呢？没有电热炉，要怎么吃火锅？若愚看着手上这些食材和调料，愣愣地站在客厅里。

　　唐裕虽然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但看若愚那样子大致也能猜到她来他家，绝对不会是来看自己，一定跟苏杭脱不了干系。他揉了揉头发，说：“这样吧，你们先坐会儿，我换件衣服出去买一个。”

　　若愚忙说：“我们去买就好。”

　　“不用，附近我比较熟。”唐裕说，“你们随便坐，我很快就回来。”

　　唐裕出门后，若素就直接往沙发上一靠，说：“现在东西也买了，人也来了，你说吧，什么时候打电话找人家？”

　　若愚说：“再等一会儿。”

　　若素斜着脑袋，问：“万一苏杭学长今天有事呢？”

　　“应该不会吧……”若愚有些不确定。平时一到周末，苏杭一定会找她，那今天她找苏杭，应该也能找的到。

　　若素见她心里根本没底，又说：“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有些话难道不是单独见面更容易说清楚么？你觉得我和金毛猴子这么大两只电灯泡在这里，真的可以解决问题？”

　　其实，若愚就因为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才会想让若素和唐裕都在场。她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如果直接找苏杭，只怕她也问不出什么。

　　半个小时后，唐裕带着电热炉回来，同时还带回来一个人。唐裕一出门后就直接打电话给苏杭，说若愚和若素都在他这里，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也叫了过来。一个方若素就够唐裕折腾了，再多一个哪里还对付得了？

　　若愚本来还一直握着手机在想要怎么打电话跟苏杭说，没想到此刻就见到本人站在面前。

　　若素见她只是发愣看着苏杭，一句话也不说，都替她急，赶紧开口：“苏杭学长来得正好，小鱼儿刚想打电话给你。”

　　苏杭也看向若愚，淡笑说：“本来想等杨峥上完课找你，但忽然有点事，没想到刚办完事就被阿裕叫来了。”

　　唐裕在旁边忽然插嘴：“是不是可以开始吃东西了？我这电热炉买的也得有意义吧？”

　　若愚和若素先去厨房洗菜切菜，就听到若素在那里嘀咕：“要不是为了帮你，打死我也不会替金毛猴子洗菜弄吃的！”

　　若愚暗自低笑，她刚才注意了下唐裕的脖子，果然在右侧看到两排牙齿印。虽然有消退的迹象，但目前还是很明显。他也不像若素那样围着围巾，若愚很好奇他顶着那样的伤痕走在路上就不怕引人注目？

　　唐裕趁两个女生在厨房，小声问苏杭：“你搞什么？你女人找你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有的吃你还这么多废话。”苏杭眉眼不抬一下。

　　“呵，你倒说起风凉话了。万一哪天你女人哭着来找我，我可招架不住。”唐裕抱起手臂笑着说。

　　苏杭不理他，只是眼神飘向厨房。他不是不知道她会敏感，但却没想到她会找唐裕。之前几天的若即若离，她不好受，他更不好受。以前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这么在意一个女孩子，会这么计较她心里的位置属于谁。即使心里清楚她和范子涵不可能，他还是不能平静。他不禁笑自己，居然像个吃醋的小女生一个人闹起变扭来。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什么自己不是无聊小气的男人，可事实上他真的不是么？苏杭暗自苦笑，自己一个大男人这副样子一定很难看，一直以为自己很有风度，如今看来还远远不够。但这几天他也想清楚了，与其一个人钻牛角尖，不如把时间精力放在她身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天看似无意的疏远，其实只让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多在乎这个女孩。

　　唐裕也不多问，只是准备好一切东西，就等着开吃。他虽然看得出苏杭和若愚之间有什么疙瘩，但既然苏杭肯来，那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他见若素拿着盘子出来，开起玩笑来：“茄子小姐，这样看你还挺有贤妻良母的气质。”

　　若素见他那嬉笑的模样就恨不得用桌上的生菜堵住他的嘴，不回应一声又折回厨房。

　　“你脖子怎么回事？”苏杭看到唐裕的伤，问，“不是又去哪里惹来的吧？”

　　“没办法，茄子小姐牙齿太尖。”唐裕耸肩，“指甲长还可以剪，这牙齿要怎么办？磨平么？”

　　苏杭失笑，“你来真的？”

　　唐裕说：“这种事情说不准，你的问题问早了。”

　　苏杭很了解唐裕，他如果不回答就一定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虽然他不明白唐裕为什么要找上方若素，可只要能让唐裕变得正常些，对方是谁并不重要。

　　四个人一起开始吃火锅的时候，桌上只有两种景象：抢夺和礼让。抢夺当然是唐裕和若素，他们两个争着羊肉牛肉贡丸燕饺，而若愚和苏杭则把煮熟的食物放到各自碗里。

　　“你们这样吃火锅太没情调了！”若素看着他们就说，“火锅就是要抢着吃，自己弄自己的才有感觉，你们这么文绉绉的吃法，没过多久东西就全进那猴子嘴里了。”

　　唐裕咬着牛百叶说：“她还真没说错，你们这个速度根本不适合吃火锅。”

　　若愚本来就不是为了吃东西来的，而且之前她也没提议要吃火锅，是若素偏说这个借口好，够热闹。她之前还有些忐忑，但见到苏杭还是和平时一样，多少也放下些心了。

　　苏杭照样把手上刚煮好的豆腐放进若愚碗里，说：“你们这么一唱一和，倒是很有默契。”

　　若素听了赶紧反驳：“谁跟他一唱一和，是他抄袭我。”

　　唐裕见被挑拨了，也笑起来，对若愚献殷勤说：“茄子姐姐，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弄。”

　　若愚听着只觉得变扭，干笑着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若素也对唐裕说：“你还是别出声，一开口就让人浑身发冷。”

　　唐裕笑得更暧昧了，问若素：“我有很多让你热起来的方法，要不要尝试下？”

　　“你如果不怕被我咬断脖子，大可试试看。”若素挑衅道。

　　他们四个吃完饭后，唐裕直接拉着若素就往外走，临出门前还说：“吃太饱了，我们出去散个步，你们负责把碗筷洗干净哈。”

　　若素又被唐裕拖着走，不禁抗议道：“谁要跟你散步，要去你自己去。”

　　“你想回去当灯泡？”唐裕拉住她，说，“时时刻刻在那里喊着‘我在发光’？”

　　若素说：“就算我不回去当灯泡，也不准备跟你一起散步。我们出了这幢楼，你往左边走，我往右边走，不许跟着我！”

　　唐裕笑说：“茄子小姐貌似忘了自己的身份。”

　　若素气愤道：“你貌似也忘了，之前我说过不许打扰我的生活。”

　　“今天可是你们上门来打扰我。”唐裕一派随意笑容，说：“刚利用完我就甩掉，做人不太厚道吧？”

　　若素知道自己理亏，也说不过他，干脆走进电梯不再理会他。

　　唐裕也走进电梯，又说：“既然我们是男女朋友，就应该找时间好好培养感情。不如这样，我带你去附近的滑雪场滑雪？”

　　“大冬天你嫌不够冷，是不是？”

　　“那我们去看电影。”

　　“我只喜欢在半夜看恐怖片。”

　　“那我们去喝茶。”

　　“你不是刚吃饱？”

　　“那我带你去植物园看花？”

　　“本小姐最讨厌附庸风雅的男人，什么风花雪月的事全体PASS！”

　　“那我们去打球，你想打篮球？网球？羽毛球？还是乒乓？”

　　“我昨天刚和其他男生打过球，今天没兴趣。”

　　“那我们只剩下一件事情可做了。”

　　若素刚想问是什么，电梯到了一楼，门就开了。唐裕一把横抱起她，直接走出电梯。

　　“死猴子！你放我下来！你带我去哪里啊？！”若素大吃一惊，踢着双腿直喊。

　　唐裕不顾她的一切挣扎，边走边说：“当然是吃干抹尽，然后卖掉。”

　　等整间公寓里只剩下若愚和苏杭的时候，她收拾了桌上的东西进厨房洗碗。她戴着塑胶手套，看着上面白色的洗洁精泡泡，心里不觉在想，若素和唐裕刻意避开，绕了个大圈子她和苏杭还是单独面对面了。她用手臂捋了捋头发，可由于动作不方便，试了几次也没成功。

　　“我来。”苏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替她把额前的头发夹到耳朵后面，然后又说：“我帮你一起洗。”

　　若愚看着他，开口：“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虽然我也不确定，可是……可是我总觉得你心里好像有什么事。苏杭，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介意那天我哥和范子涵说的那些话？”

　　见他没反应，若愚又不好意思地转过身继续洗碗，“大概又是我胡思乱想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苏杭也和她一起洗，然后说：“以后不会了。”

　　若愚回头看他，“什么？”

　　“以后不会了。”苏杭温柔地说，“以后不会再让你胡思乱想，然后病急乱投医跑来找阿裕。”

　　他看着手里的碗，说：“若愚，跟你讲一件我小时候的事。以前念书的时候，我很喜欢一只琉璃猫，是件工艺品，黑紫色，很精致，样子也很可爱，就摆在我家前面那条街上一家精品店的橱窗里。我每天放学都会经过，每次经过都会盯着它看一会儿。好像只有见到那只琉璃猫，那天才会完整。这一看就是四年。可是有一天放学经过的时候，突然发现它不见了。我很紧张地跑去问老板是不是被人买走了，他说不是，是不小心打碎了。我问他那些碎片在哪里，他给了我一个废纸篓，说全在那里面。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把那些碎片全部捡起来带回家。而那些碎片我至今还保留着。其实，我现在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只知道，那是我喜欢的东西，即使它碎了，不再是以前的样子，还是我喜欢的东西。以前它摆在店里我买不起，但后来它成了碎片，老板不要了，我却可以拥有它，所以我把那些碎片也带回家。也许，换作今天的我，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可那个时候，我只想拥有它。”

　　若愚又听他说：“我这个人比较认死扣，如果是真心喜欢的东西，不管它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珍藏。同样，我真心喜欢的人，不管我在她心里究竟占多少成分，我还是想拥有她。也许这么说有些霸道，不过，若愚，我不是那种无私的男人，可以一心只希望爱的人幸福，然后牺牲自己的感情。那种小说里的伟大情节不属于我，你一旦成为我的女朋友，我就一定不会放你走，无论你心里是不是真的有我，哪怕某一天你忽然不爱我了，我还是不会放你走。”

　　苏杭看着她，说：“之前那几天我也想了很多，以前的你心里只有范子涵，你们的回忆既成事实，我改变不了。我只希望自己能成为你今后的全部，或许男人骨子里都是自负的，我相信自己做得到，所以我说，以后不会了。不会再对你若即若离，不会再让你胡思乱想。”

　　回去的时候，若愚又在若素脖子上看到那大大小小极其显眼的吻痕，她问若素：“你跟唐裕不是去散步吗？怎么散步散成这样？”

　　若素把衣领拉高，说：“小鱼儿，我这次可是为你牺牲，又白白被那死猴子占便宜。”

　　若愚看她好一会儿，然后试探地问：“你不会……喜欢上唐裕了吧？”她会这么问，是因为她很清楚，依若素的性格，如果不是对某个男生有好感，绝对不会一次次忍让。虽然若素看上去对唐裕反感抵抗，时不时讽刺消遣，偶尔还会大打出手，可如果她真的那么讨厌唐裕，绝对不会给他第二第三次接近自己的机会。

　　若素斜眼睨她，说：“小鱼儿你怎么问这么诡异的问题？”

　　“因为你很反常。”若愚语重心长道，“我怕你是身在其中不自知。”虽然若愚不太认可唐裕对待感情的方式，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唐裕在其他各方面都很吸引女人。如果若素真的喜欢上他，她也无话可说。

　　“收起你强大的想象力，你想太多了。”若素否认，虽然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但转了话题问她：“你怎么样，今天这饭没白吃吧？有没有谈出点效果？”

　　若愚见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回想起苏杭说的那些话，说：“老实说，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欠他。”

　　“你欠苏杭学长什么？”若素不解，可转念一想，问：“你的意思是，他在你心里不及范子涵？”

　　“不是。”若愚徐徐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待我是十分，那我待他也许只有六分。”

　　“我数学不好，别跟我绕这个。反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喜欢他没有他喜欢你这么多，对不对？”

　　若愚抿嘴，然后回答：“差不多吧。”

　　“那还不简单，你加到十分不就好了？”

　　若愚说：“今天他跟我说了很多。说心里话，我真的觉得自己懂他太少。不过，我却很高兴，至少，我觉得自己又多了解他一点了。就像你说的，努力加到十分，虽然我也不确定自己做不做得到，但我愿意尽力。”

　　若素见她一脸小女生的表情，摇头直道：“看你那样子，就跟当初迷恋范子涵的时候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