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都市旅游指南》火在天上

29、神降日

　　灯光亮起，将室内照亮，顺带着给家具蒙上了一层暖色光晕。

　　偶术师坐在椅子上，茶杯放在他面前，但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端起茶杯，而是看着金发的青年。

　　基尔歪了一下头，“怎么了？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吗？”明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你现在比早上要顺眼不少。”

　　金发的青年笑了笑，他将沙拉放到桌子上，“啊，每年这个时候，我就会变得有些烦躁。都已经习惯了呢。”基尔将围裙解下来，放到一边，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说起来，明你好像也不怎么喜欢神降日呢。”明看着棕发蓝眼的人偶女仆将茶具收拾起来，他才回答道：“因为总会被打扰。”

　　幽蓝色的眼睛半阖，看上去被烦的不轻。“每次神降日，就会发生很多事情，教会管不过来，我就要去管。”他的语气充满了对教会的不屑，“真讨厌。”

　　“原来如此。”基尔算是明白为什么偶术师不喜欢这个节日了，对于对方来说，这是打扰他安静生活的麻烦。

　　明用叉子叉了一颗小番茄，酸甜的汁水在口中四溅，他咽下小番茄，“明天还要出去吗？”金发的青年露出微笑，“不，明天，甚至是之后的几天，我大概都会和您在一起。”幽蓝色的眼睛宛如燃烧的青炎，偶术师面色不变。

　　“是嘛。”两个人的聊天结束，剩下的是属于他们之间，享用晚餐的安静时光，然而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再次响起。

　　明抬起头，微微皱眉，“明明已经把牌子转过来了。”他和基尔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朝外面走去。

　　来者穿这白色为底，深蓝色和金色作为点缀的服装，这分外眼熟的衣服，是教会的款式。显然，来者是教会的人。

　　只是，此刻这个人看上去颇为急切，棕色的眼睛在看到有着幽蓝色发的少年时忽然变亮，“明阁下！”他急切的喊出声。

　　明下意识的皱起眉，“让我猜猜，又出问题了是吗？这次又是什么？”

　　金发的猎魔人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厌烦，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安静的看着，这是作为猎魔人的良好习惯。只有先观察，才能在最重要的时候一击必杀。

　　到访的神职人员目光闪烁，“是，是外围的区域，深渊的裂缝打开了，有东西从里面跑出来了。”直到这个时候，他还十分正常，然而下一次开口，无论是偶术师还是猎魔人都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神说，‘他需要你’。”棕色的瞳孔泛白，五官似乎在融化，而这变化仅仅在他说出这一句话的时间里发生了。

　　“明、阁下，神说，‘他需要你’。”那个如同蜡像被火烧过一般，已经融化了一半的人，即便五官已经化作一摊，却依然发出这样的声音。

　　直到衣袍落下，没有任何声息的这滩物体忽然燃烧起了白金色的火焰，转眼间，一切都好似从未发生过。

　　明盯着那连灰尘都不剩的地方，“无礼之徒。”幽蓝的发丝向上浮起，幽蓝色的瞳孔像是有两团青色火焰在燃烧，没等金发的青年说些什么，又再次恢复了原状，蓝色的发散落下来。

　　明的脸色相当难看，这对他来说，已经算的上是挑衅了。基尔注视着他的身影，蓝紫的瞳孔在星蓝与晶紫之间变换，“您感到苦恼，是因为他们吗？”

　　偶术师转过身，“算是吧。”那不是人类，而是蜡像，但就算是这样，也足以让人感到不悦。

　　“我去一趟。”明将放在一边的白色手套拿起来，一边往手上戴，一边朝外面走去。

　　“请等一下。”基尔的话让他停止了脚步，他转过身，“嗯？”金发的猎魔人面带微笑，眼中的紫色浓郁无比，渗透着一点荧光的蓝色，看上去相当有存在感，“我也去。”

　　偶术师移开视线，“随你便。”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得到准许的金发青年却快步跟上了他，两人一起朝出事的区域赶去。

　　想要在短暂的时间，从这边赶到几乎是对角线的另一边，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明是教区的管理者，作为管理者，他有着独特的权利，比如豁免权。

　　在教区，是绝不允许随意使用能力的，能力，魔法，随便什么都好，在教区都是禁止的。只有教会的人，才能够使用。其次，就是作为另一位管理者的明。

　　幽蓝色的发无风自动，不，准确来说，是风从他的脚下升起，幽蓝的瞳孔散发着美丽的辉光，无数只蝴蝶从脚下的蓝色法阵中飞出，随后，连带着金发的青年，两人一起消失在原地，只剩下飞舞的蓝色闪蝶。

　　转眼间，眼前的景色大变。

　　常年来锻炼出的直觉叫嚣着，血液鼓动着，让基尔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武装起来。风的屏障和蝴蝶一同散去，将外围的景色彻底展现出来。

　　外围，指的是布拉诺的边界，教区所在的边界，靠着海岸，废墟焦土外是灰蓝色的海洋，在之外，是白色的屏障，说是雾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总之它就那样存在于那里。不过这白色的屏障却没有任何影响，外面的人能够坐着飞机进来，里面的人也可以坐着飞机出去，完全不会限制任何活动。

　　不过下方就不太好说了。

　　灰蓝色的海面上，有数道黑色的口子，里面正在涌出一些触手。那是深渊的裂缝，教区背后的世界不仅有神明，还有深渊。就如同有光必有影一样，它们相辅相成，争斗不息。有一队人正在处理那些东西，动作迅速，虽然不能彻底关上裂缝，却能够遏制深渊中的怪物跑出来的趋势。

　　基尔眯起眼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红色的长发，那种颜色，他只在格里芬家族的人身上看到过。在联系之前他见过的，显然，那个人是莱昂。

　　莱昂·格里芬，格里芬家族嫡系次子，教会的圣殿骑士。正如同莱昂虽然没见过他，却知道他一般，基尔也知道莱昂的资料。

　　但资料，是最无用的东西。巴奈特家族的教育，可不会让他们相信所谓的资料。可以去看，去参考，但是完全相信，绝不可能。

　　幽蓝色发的偶术师抱着手臂，站在高处，看着底下清理的圣殿骑士，忽然皱了一下眉，“处刑队的人也来了？”

　　基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队相当不同的人马，完全的黑色，机械骨骼冷硬且具有相当的危险性，手中的武器也都是巨大的，颇具未来科技风格的武器，只是能够看出武器的原型，长柄斧，骑枪，巨镰，都是相当有杀伤力的武器。

　　不再旁观的少年从高处跳下，他朝教会的人所在地靠近，在距离大概五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被称呼为处刑队的人在看到他之后立刻朝他鞠躬行礼，而后他们又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即将那些还在抽搐的怪物杀死。

　　“深渊的裂缝，变多了。”基尔注视着海面，这样说道。

　　明没有任何动作，忽然，他侧过头，“你能看到什么吗？”这话有点奇怪，不过基尔很快反应过来，或许有些东西，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到的。

　　宝石瞳，魔眼的一种，根据主人性格能力与魔神契约等条件的不同，会有不同的效果。

　　虽然宝石瞳很稀有，但对教会来说，并不是没有。但既然明单独问出来，就说明，只有他的眼睛才能看见。或许还有，他身边的偶术师。

　　对方的眼睛是幽蓝的，有光在其中流动。“处刑队的那些家伙也能看到。”明冷声道，他看向天空，神色冰冷。

　　基尔也抬起头，看到了令人惊异的景色。

　　那是飘忽不定的种子，像是水母，又像是蒲公英，一团团，呈现出美丽的冰蓝与金黄，它们在天空上方汇聚，像是在呼吸一般，变大缩小，变大缩小。

　　明收回视线，“现将深渊缝隙处理掉，天上的那东西，就让神明去解决吧。”他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风从身边吹过，扑面而来的海腥味并没有带着属于海洋的独特气息，而是带着一股让人几欲作呕的气息。

　　几乎在同一时刻，无论是圣殿骑士，还是处刑队，都收起了武器，快速的朝远离蓝发少年的地方移动。

　　黑色的裂缝在不断膨胀，里面有各种各样不合常理的身影浮现，但很快又消失，这些来自深渊的怪物，还不能踏入这个世界。之前不行，现在更不行。

　　从浅蓝，水蓝，深蓝，幽蓝，萤蓝，再到浅紫，晶紫，深紫，还有黑色的蝴蝶如同风雪，它们受到召唤，从四面八方涌来，美丽盛大，又让人惊悚害怕。

　　无数的蝴蝶汇聚成一条条锁链，它们穿过海洋，从水域到空中，将每一条黑色的裂缝缠绕，随着更多的蝴蝶朝深黑的缝隙扑去，裂缝在受到挤压不断变小的同时，那些不甘心的怪物发出怒吼，挣扎起来。

　　蝴蝶的锁链散掉又凝聚，死亡的蝴蝶扑朔落下，在灰蓝色的海面上凝集了一堆又一堆。蝴蝶的尸体在水面漂浮，展开的翅膀，破损的翅膀，还昭示着它生前的美丽。

　　海面震荡起来，争斗愈发激烈，以蝴蝶为名的偶术师慢慢抬起手，伸出手掌，脱掉的手套下，黑色的宛如刺青一般的戒指像是具有生命一般，旋转扭动。无数黑色和金色的蝴蝶从他身边飞出，幽蓝色的发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在金色与黑色的洪流接触到缝隙之后，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而后金色的光猛的升起，像是太阳从天空落下，刺痛人的眼球，让人不得不闭上眼睛。

　　“轰——！”

　　随着一阵剧烈的声音，海水溅起，拍打着岸边的废墟，金色的火焰在海面上燃烧。

　　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的偶术师不曾回头，幽蓝色的长发被风吹动，原本灰蓝色的海再被金色火焰燃烧后，逐渐变成了美丽的青蓝。

　　那金色火焰陡然升起，无数蝴蝶脱离，最后剩下的是，满天的蝴蝶。

　　教区的管理者，明·巴特菲莱，代号‘蝴蝶’。

　　是绮丽的、令人炫目的怪异。

　　危险程度，无法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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