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处半梦半醒间》一方豆腐

8、第八回：2011.08.26修正

　　第八回：2011.08.26修正
　　（I）
　　所谓秋高气爽，本应该精神饱满的时候。可是都好几天了，懿的精神却一直不见很好。
　　千夜想了又想：这人的身体虚弱，大概是比较容易生病，可是也不见得经常会精神不振。
　　“小姐，你拿饺子去给懿殿下吃？”小张进来厨房，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嗯。做了这么多，做这么多总不会你我两个人全吃光呀。”再说她已经几天没见到懿了，也该是时候过去联络一下感情。要不然这事情传到皇帝的耳边，也许会阻碍她开展间谍工作也说不定。
　　小张吃了一个饺子，含糊说道：“小姐，你做的这个饺子味道很一般呢，没啥肉味。”
　　“笨蛋，素菜饺能有肉味吗！”
　　“可以我看见有点肉丝在里面。”
　　“那是一点点调味用的。”千夜摆摆手，盛了两碗放托盘拿了出去。
　　他会喜欢这个饺子吗？

　　撇下小张一个人在厨房里面，千夜只带了虹儿在身边。绘贞带来的几个小宫女，只有这个虹儿与千夜最是亲近。
　　听虹儿说，她的家里有个与千夜仿佛年纪的姐姐。千夜则是让小张去查了虹儿底蕴，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入宫还不到四个月。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或许比较妥当。
　　储宸宫东苑的人远远看见千夜过去，就已经赶紧进去通传了。前脚还没进去，便看见听见申公公的声音。他迎了上来，用大妈一般的语气打着招呼：“殿下您来了。”
　　盼了许久，总算盼到千夜主动过来了。前些日子，懿吩咐下来，说是绝对不能过去打扰千夜。申公公不明白主子怎么想的，只是心底暗想懿有了大好姻缘放面前了都不去把握。于是他就只能每天盼着，盼着哪天千夜会主动过来。
　　“申公公，我做了点饺子，拿过来给殿下尝尝。”
　　“哎哟，皇妃您亲自做的吗？天呀，皇妃可真是贤惠的妻子。”
　　“还好。殿下呢？”
　　“在里面呢。刚才听说公主要来，正更衣呢。”
　　“更衣？”她来就来了，他还换什么衣服。
　　“殿下正午睡着，听说公主来了就起来了。”
　　又睡觉？奇怪……怎么他一回到宫里就睡觉。
　　这些天，懿每天都会例行公事一样出去御花园走走。听身边的虹儿提起，懿在御花园的时候精神还是很好的，可是一回到储宸宫就容易犯困。
　　奇怪，不过是出去走一圈而已，至于这么累吗？
　　“一直都是这样的。来，皇妃这边请。”到了卧室前，申公公让开一个身位让千夜先进，顺手接过千夜手上的托盘。

　　“见过殿下。”千夜见了懿，微微欠身。
　　“不是说了我这里不讲究这些吗？”懿笑着，温和却没有温度。明明在他的眼睛里面透露出惊喜，却还是要挂上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在我这里，你可以做回你自己。”
　　“哦，这是你说的。”千夜挑起一个轻快的微笑，径直走在桌子旁坐下。“不过还是得做做样子，毕竟你这里的无间道太多了，要是我做得太过，会被我老板知道的。”千夜压低了声音。
　　“无间道？”
　　“哦，你不知道，不过无所谓。既然你不拆穿我的身份，那就让我继续当我的南源公主好了，起码不能让那些让我来的人知道我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对吗？”
　　“你说得很对。”
　　“你知道就好了，对了我做了饺子，拿来给你尝尝。”
　　“你自己做的？”懿夹了一个水饺，一口咬了一半。“味道很好……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个。”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千夜拿着筷子，把那饺子夹起来，又放回去。“那天跟你一起吃饭，吃得我受不住。满桌子的鲍鱼鱼翅什么的，我看见就觉得腻了。亏你天天吃，能受得住吗。”
　　“已经习惯了。”
　　“习惯？你知道那些东西的胆固醇含量有多高吗？别以为名贵的东西就好，吃多了还是不行的。”
　　“后宫的膳食，是馨妃安排的。要吃什么，我们说了不算。”
　　“是她？”千夜一愣！
　　要是懿说这是御膳房统一做的、是皇族的膳食标准，这也说得过去。可要是馨妃安排，那里面就大有文章。
　　懿的饭菜，每天不是山珍海味就是补品补药。所谓虚不受补，凭懿那副身子骨，那些东西吃下去也不见得能吸收多少，说不定还有害无益。那天千夜观察懿好久，发现他都只是吃很少的一点。

　　以前李医生曾经交代过，说她爷爷的身体虚弱，经常会没有胃口，所以饭菜最好尽量清淡，口味太重的食物反而不能引起病人的食欲。千夜如今想起来，怕懿大概也许也是这种情况。饭吃得少，又整天喝那些苦得要命的汤药，他的身体想也别想好起来。
　　好一个馨妃，手段比殷高明得多、狠毒得多、彻底得多。
　　表面上是整天吃补品，实际上就是要把懿本来就不好的身子搞垮，到时候，懿一个不好意思就蒙主宠召，谁也不会想到是她的杰作。
　　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既然知道了，她真的可以做到若无其事？
　　如果是懿是命中注定要英年早逝，她无话可说；可要是她明明知道馨妃是故意要伤害懿的生命她也坐视不管，那她与杀人凶手又有何区别。
　　爷爷经常教导：做事，要过得自己过得人；做人可以不择手段，但不能没有底线。

　　千夜一边看着懿，一边跟懿说着膳食要注意些什么，把之前李医生告诉她的都说了个遍。
　　懿不答话，就一味点头。
　　“这个饺子是不是没熟？”懿忽然把那个咬了一口的水饺送到千夜嘴边，千夜一楞，还是吃了下去。
　　“确实没有熟透……下次我会注意。”
　　“嗯，我很期待。”懿笑得更灿烂。
　　两人就好像已经忘记了几天前御花园的对话。
　　懿仿佛已经接受了这段婚姻，千夜把这个“外嫁公主”的角色诠释得毫无破绽。只是两人心里明白，总有一天，对方也许会对自己伸出利剑，所不同的只是谁够快、够狠、够果断。

　　（II）
　　懿看着千夜，暗暗祈祷时间能就此停留。忽然外头传来声音，守门的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说皇帝宣懿到勤政殿有事商议。
　　懿答复了来通传的太监，便与千夜道：“千夜，父皇宣我去商议政事，也不知道何时回来。你先回去，不要在这里等了。”
　　“嗯。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是。”目送懿离开寝宫，千夜正要动身离去，刚好望向窗外，竟有意外的发现。
　　储宸宫不大，但景致却好。
　　特别是懿寝宫外的人工湖，漂浮在湖面上的荷叶、还有偶尔掠过湖面的飞虫，扬起不显眼的小水花，泛起一拨又一拨的涟漪。
　　这小湖的另一边就是她的寝宫，从懿这边的窗户望过去，一点儿阻隔也没有。
　　晚上，他会在这里看着我吗？千夜心想：不会吧，我只是过来阻碍他的人，他也是知道的。他不当场拆穿，还与我演好每一场戏，也不晓得懿心里有什么打算。
　　懿，我与殷约好了，我帮他登上皇位，他就想办法送我回去。就当作是对你怜惜我的报答，不管怎么，我都会尽力保你平安，直至你我再不相见。
　　外面又掀起一阵淡然清风，树上最后几片枯叶终于抵不过老天爷定下来的法则，左摇右摆晃到了地上。院子里面只剩下那□□并排摆放，难怪人都说秋天的金色的。
　　在家里，爷爷也有养菊花，张叔会记得浇水吧。满满一地的□□盛开，真像是黄金洒满了一地。爷爷的身体好过来了没有？可以出院了没有？要是爷爷能看见满园菊花盛开，一定又会开心得想要开菊花展了。
　　爷爷，你醒来了吗？你一定是很担心我了吧。爷爷，我好想回去、好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