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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回:2011.08.27修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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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2011.08.27修正
(I)
傍晚时分,太阳才下去不久,天边的橘红色还未褪尽。外头渐渐静了下来,依稀可以听到三两个收了摊赶回家的贩子的声音。他们哼着千夜听不懂的小调,很轻快。
千夜刚梳洗完,正在梳理头发,忽然虹儿从外面撞了进来,喘着气,断断续续说道:“殿、殿下……醒、醒醒、醒了……”
“你说什么?!”千夜随口问,心里却是知道虹儿的意思。
披散着一头长发,千夜随便披了件外袍就往外跑去,直奔懿的房间。
千夜赶到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站了满满的一堆人。她不自觉地回想起车子出意外的那个晚上,她到医院去看望爷爷,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情景,病房里面站满了人。所不同的是,那些人都是为了爷爷的财产,而现在站在这里的,除了伽罗的心情不明以外,其他的人,包括殷,全都是关心懿才站在这里的。
“懿?”
众人听见千夜的声音,主动让开一条道。
“你……总算醒过来了……”千夜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起伏,上去紧紧搂住了懿,带着哭腔说道。
“嗯,我醒来了。”懿虚弱地笑着,却比盛开的花儿还要灿烂。他缓缓提起手,给了千夜一个回抱。“千夜,你瘦了。”
“你不也是一样。”千夜离开懿的怀抱,含泪笑道。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还有殷也是。”
“没什么,哥哥你没事就好。”
“就是,他不过是处理了一下赈灾的事情而已,哪里辛苦了。”千夜故意把事情轻轻带过,:“不过看在他挺努力将勤补拙的份上,那我准备好吃的东西的时候,就多准备他的份儿好了。”
“那就麻烦你了,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只鸡了。”
“一只鸡算什么!懿,别把鸡看得太厉害。”千夜起身,回头与太医说了两句,又道:“你们再聊,我先去给你准备点吃的。”说着便走了出去。
(II)
知道内情的人,都不敢把懿中毒的事上报给皇帝。
如今北堪的事情已然解决,除了粮草的事情,朝中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紧张的,一切似乎都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皇帝的五十寿辰就到,朝中大臣正商议改如何庆祝。
什么花灯会千叟宴、广开粮仓大赦天下……文武百官几乎百官几乎把民间的喜庆节目和过去的朝廷惯例都说了遍。皇帝听着,皆是摇摇头、但笑不语。
正是满朝文武言尽之时,景梁忽然移出半步,说道:“皇上,臣弟有一主意,不知是否可行。”
“皇弟但说无妨。”
“皇上,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时,皇上可趁这次寿辰,开设恩科,广纳良人。”
“恩科吗……”皇帝故意低下头去思量一阵,大喜道:“好!皇弟的主意真好!朕任命武王为这次恩科的主考,替朕挑选出人才栋梁,为国效力。”
“臣领旨。”
退了朝,皇帝以交代最终考题为名把景梁留了下来。
皇帝屏退左右,命人关上殿上所有门窗,便从宝座上走了下来。皇帝随意在宝座前的阶梯上坐了下来,挥了挥手,示意景梁在自己身旁坐下。
兄弟两人坐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皇帝伸了个懒腰,松开了绷紧了的神经。忽然听见景梁的声音:“皇兄,刚才你的戏好假。”景梁轻蔑地挑起嘴角,像是在嘲笑什么。
“什么?你的戏才假。明明说好了要装成很突然想起的,你却那么淡定。朕看文武百官都知道你提的恩科是事先就想好的。”
“随便你怎么说……其实,皇兄,不就是开个恩科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小弟,今□□堂上的情况,你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户部尚书说要开仓派粮,朝中超过一半的大臣都赞成。户部尚书是辛鸿那边的人,今天的情况,不正好就说明了朝中的势力分布?”
“朝中大臣分党结派,从来就不是新鲜事,皇兄不是今天才知道。”
“可是朕却是今天才知道,辛派的势力已经扩展到这样的程度。”皇帝从衣袖里掏出一份奏折,随手递到弟弟的面前。“看这个。”
景梁脸上尽是疑惑——什么奏折要这般谨慎地收起来。景梁打开奏折一看,可真不得了。
“这是……”
“想不到吧。竟然连几个藩王都拉拢过去,看来,这个太子的位置,辛家是志在必得。”
“皇兄觉得这与殷无关?”
“你再看看这两个。”说罢,皇帝站了起身,在宝座上那了两份奏折,不要想,正是殷与懿两人回禀关于北堪的和谈进程的两份。
景梁细细读过,轻轻合上折子,没说什么。
“你现在都明白了?”皇帝轻声问道。
“嗯。”
“恩科就拜托你了,还有其他事情,也要劳烦你与皇弟多多费心。”皇帝加重了语气,景梁也听明白了兄长的话中有话。
(III)
比起刚醒来的时候,懿的精神好了不少。
千夜把自己知道的药膳都写了下来,吩咐厨房每天轮着做。加上太医开的补血养气的方子,懿的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
这天,懿起得很早。见难得的天朗气清,虽然还在严冬,他却还是下床到了外面去。
这个时候千夜还没有起来。
前些日子,她老是陪在懿的床边侍候着,也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这阵子他的气色好了,千夜悬着的心一宽下来,整个人便累得不行。这几天,她老是要睡到天全都亮了,虹儿去叫她了她才起床。
懿在外面站了许久,他吩咐侍候的人都不要过来打扰,连之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贴身太监都退了好几十步。
懿就这样站着,看见微微发亮的天空,心里忽然升起了许多不必要的想法。他隐约觉得这些东西都很重要,便尝试要把内心的想法整理出一个大概。然而,他越是刻意去想,却越是无法想出个大概。
脑海里面似乎一片混乱,模糊之间,他仿佛见到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有着千夜说过的高耸入云的高楼、还有环城而建的巨大的桥梁……许多许多过去千夜给他说过的关于她的世界的事物,那时候他无法理解,这个时候却好像全都亲身经历过一样。
懿忽然转身,快步走回房间去。他在书桌前坐下,提起笔,抚平纸,把刚才在脑海里面闪过的景象都画下来。
他的头好痛,可是,这痛楚越是强烈,他脑海里面闪过的景象却越是清晰。
千夜捧着药膳过来的时候,懿已经把刚才“见到”的事物都画了下来。
他确实已经累得不行,便就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刚才画的画,被吹进来的北风扫了一地。懿没有吩咐,下人也都没敢进来收拾。
千夜进来,见满地都是纸,不由得有点儿生气。先不说她讨厌把地方弄得乱七八糟,单是懿就这样睡这,她就生气得想狠狠揍他一顿。随手把药膳放在桌子上,千夜走到床边拿了被子过去给懿盖好,便回头动手收拾一地的画纸。
一开始,千夜对懿的画不很感兴趣。
这个皇子太多多才多艺,他的画技,千夜早就见识过。那时候,她还评价过,说要是懿一个不小心流落民间,可以考卖字画为生,一定也能活得很好。
懿也曾经给千夜画过画像,画好了以后,懿端详着千夜的画像,笑说画得好像;可是千夜自己看的时候,却总是觉得懿把她画得漂亮了点。
千夜一张一张地捡起地上的画纸,忽然,一个熟识的景物跳进了她的眼帘。
这……这里不是环市路吗?!
千夜大惊。
她记得她曾经给懿讲述过她的世界的事情,可是就算她形容得再好,懿也不可能画得这么像。再说,这个角度,分明就是直升飞机的航拍角度呀。
千夜猛然回头看着熟睡中的懿,她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IV)
就在千夜弯着身给懿收拾画纸的时候,殷已经起了床。打理好容装,殷独自离开自己的院子,打算到懿的房间去。
可没想到前脚刚踏出房门,前头就传来熟识却有点惹他讨厌的声音。
“早呀,二殿下。本王还怕这么早过来,你还没有起床呢。”伽罗笑嘻嘻地来到殷的面前,对上殷有点儿怨愤的目光,伽罗恍若未见,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
“这么早,王爷有什么事吗!”殷非常不悦。
要知道他整天为北堪的事情劳心劳力,连过去看望一下懿的时间都没有。这天难得起了个大早,想要趁其他人都没有醒来的时候过去看看哥哥。没想到这个表情看上去很稳重实际上过分外向的北堪王爷竟然这么早就过来打扰他。难道伽罗就没有想过他会还在睡梦之中?还是说他一直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过来扰他清梦。
殷不想与伽罗多说,便道:“王爷有事尽管说,本宫会尽力为王爷解决。”他狠狠地看了伽罗一眼,目光随即就飘到院子的门外去。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起来早了,想要看看殿下爷是否睡得安稳。”
“安稳,很安稳。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恕本宫请告辞。”说罢,殷已经起步离去。
目送殷渐渐远去,伽罗背着双手,露出一个颇具意味的笑意。
这个大炀的皇族还真是有趣——皇长子看自己的生命比蝼蚁还要渺小、皇妃整天变脸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二皇子也是,竟然对着自己的嫂子动情了?!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看来,这次主动要求出使的决定是做对了。
伽罗转身离开,心情似乎比天气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