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处半梦半醒间》一方豆腐

14、第十四回：2011.08.26修正

　　第十四回：2011.08.26修正
　　（I）
　　千夜离开的湖心亭，并没有马上回去。懿在储宸宫等她回去吃饭，这就正好。
　　随便找了个擦身而过的小宫女带路，走了一会儿，便就可以看见御书房的大门。
　　后宫女眷是不能随便到御书房去的，可是千夜不知道。殷给她看的皇宫的规矩里面写得很清楚，可是她真正看下去的没多少。毕竟那东西庸长乏闷，要是全都看完肯定折寿几十年。
　　守门的侍卫见千夜过来，自然是要拦住的。
　　“什么人！”
　　“储宸宫、皇长子皇妃求见皇上，请两位代为通传。”千夜停在门前，昂首说。
　　“下官见过皇妃殿下。可是宫中规矩，后宫女眷不得进入御书房。”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皇上说，这事关乎皇长子的安危……要是因为你们的阻拦耽搁了，你们谁要负责？”
　　两人一怔——皇长子的安危？
　　天呀，皇长子的身体有多好宫里谁都知道，谁说敢负责他的安危？！
　　见守卫有了动摇，千夜便继续说道：“既然我来了，就请你们进去通传一声。皇上见了我，自然是我来负责；如果皇上不见，往后要问罪也不会问到你们的头上。”
　　“这样……好吧，殿下请稍后，我们这就去通传。”
　　那人进去一刻，出来的时候却是喜公公跟着一同出来的。千夜暗喜，看来皇上是肯见她了。

　　喜公公与千夜行过礼，问了个大概，千夜却说这事情她只能当面给皇上说。喜公公没法子，只好领了她进去。
　　千夜见了皇帝，先行了大礼，待皇帝询问她为何非要闯御书房的时候，千夜却看了看四周，不再说话。
　　皇帝看出千夜有难言之隐，便使了个眼色，让喜公公摒退左右。喜公公应声离去，还不忘带上门。
　　旁人才刚离开，千夜缓缓开口，在皇帝耳边说了好些话。之间皇帝先是疑惑，再是惊讶，最后却是大喜，还一连说了几声好。
　　“好好好，孩子，懿就交给你看顾了。北堪路途遥远，你们千万要注意。”
　　“谢皇上恩典。”
　　门外侍候着的喜公公没有听见千夜给了皇上一个怎样的理由，却清楚听见皇上最后的几个好字。皇帝的话不难理解，不就是让千夜随懿出使，可是为什么皇上会同意呢？
　　奇怪！
　　喜公公怎么也想不通。

　　千夜回到储宸宫，懿果然还在等着她吃饭。
　　轻轻一扬手，千夜把圣旨扔到饭桌之上。她一脸得意看着懿，仿佛在宣告自己已经是这场小赌博的胜利者。

　　懿轻轻打开那卷圣旨，读着里面的一字一句。
　　这次他真是上了大当了。
　　千夜出去的时候只说是殷约了她出去，还叫他千万要等她回来一起吃饭。可没想到，她竟然背着自己去见了皇上，还从皇上那里拿到了这个陪同出使的圣旨。
　　懿不可思议地看着千夜，“你是用什么办法说法父皇的？”
　　“你又是怎么说服皇上让你出使的？”千夜不答反问。
　　懿心虚地闪过视线，不做声。
　　“你用什么方法我多少都能猜得到，既然你的身体健康是皇上的弱点，那我也只好对症下药咯。”
　　“单是这个理由，派御医同行就可以了。你肯定还跟父皇说了什么。”
　　“对，我还说了其它的。不过那是我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你的。”千夜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在懿的对座坐下，拿起碗筷，不等懿说起筷她就自己开吃了。
　　“快吃，你不是还要做出使的准备吗？”
　　饭间，懿几次旁敲侧击想要知道千夜跟皇上说过什么，可都被千夜给忽悠过去。要知道她风千夜在那群如狼似虎的亲戚面前，可是从来没有失言过的。凭懿一个人就想敲她的秘密？那也太小看她了。
　　懿看千夜是铁了心肠打死不说，无奈也只好先放弃，往后再找个机会套她的话。
　　过去的日子都觉得千夜这人很直，要套话其实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可没想到她一旦想要守住一个秘密，竟然可以变得城府极深。
　　之前与她聊起她过去的事情，她隐约提过她是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她的父母很早就离开人世，与祖父相依为命的她，就总是要经常对着一堆等着看她倒霉的坏亲戚。
　　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会有那样，对任何人都多一层防备。
　　多一层防备——懿偷偷瞄了正吃得高兴的千夜一眼——她对我，也有这一层防备吗？
　　“千夜，殷跟你说了什么了吗？”懿忽然问道。
　　“嗯，他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说你想要出使。”
　　“你怎么说？”
　　“就说我也不知道呀。”
　　“他相信吗？”
　　“信不信也没关系，反正我没有骗他。”
　　“呵呵，千夜，你这人真的很好玩。你在为殷过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却又老是为我的身体着想，你不觉得这样很矛盾么？”
　　“不矛盾。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不等于我就不能真心为你担心。我能顺利开展间谍工作，不就是建立在你不拆穿我的前提上的吗？”
　　“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可想着又觉得这道理说不通。”
　　“你想要反驳我？”
　　“不是，我只是不能理解。”
　　“那行。既然不能反驳就是说我说的就是道理，就这样，不用再想了。”千夜摆摆手，干脆地打断了这里对话。

　　（II）
　　午饭过后，懿又开始准备出使的事，千夜没什么可以帮忙的，便又出去弄她的花花草草。
　　西苑前的花圃是千夜的地盘，她在西苑找了快空地，让申公公找来了许多菊花，一有空闲就去把栽在花盆里的花移植到地上。
　　她会把花折下来，用水养在懿的寝宫。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想要讨好懿才会把亲手栽种的花拿来布置懿的房间，可实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之前她把懿房中那盆不知道名字的盆栽拿了过去西苑，找了个机会让李太医看了。
　　李太医说那种植物叫罗伞叶，被阳光照射的时候会散发出无味的气体，让人昏昏欲睡。这种植物无毒，还可以入药，许多患了难眠症的人都会用。
　　千夜听着，忽然一旁的小张却多口问了句：“有什么什么植物跟它放一起会有毒的？”
　　她一听，愣了。
　　她怎么就想不到呢！？
　　其实小张也没有这么细心，他只是武侠小说看太多，对这种事情比较上心罢了。
　　李太医细细想了想，说道：“据书上记载是没有的。不过倒有其他情况。”
　　“什么情况？”
　　“罗伞叶跟一种叫蝴蝶花的混在一起，会有迷药功效。长期吸入，还会引起心肺的疾病，所以这两种药草是不能混着用的。”
　　“那蝴蝶花是什么样子的？它的气味是怎么样的？”
　　“蝴蝶花，顾名思义，它的花朵跟停留的蝴蝶很像，它的香气也很特别，有点像松香的味道，但是淡很多。”
　　原来是这样……
　　那么要是把蝴蝶花混在松香里面点燃，再在懿的房间里面放上罗伞叶，这样，懿在早上吸入罗伞叶昏睡，晚上自然就生龙活虎。这样懿的日夜作息就完全给颠倒了。
　　馨妃在储宸宫有许多线眼，所以她不能光明正大地与馨妃对着干。整天在地里栽花，营造出她很喜欢拨弄花草的错觉，然后理所当然地把懿房中的罗伞叶换掉。
　　至于选择菊花的道理，只不过是因为菊花粗生容易养，而且爷爷也喜欢菊花，所以千夜对这种话的培养了解得比较清楚而已。

　　“小姐。”小张从外面回来，来到千夜身边，蹲了下来轻声唤道。
　　“你回来了，外面怎么样了？”千夜一边手中的活儿，一边压着声音说道。
　　整个储宸宫的人都知道，这块小小的菊花田是千夜的地，除了懿跟小张，谁都不敢站里头去。而且这菊花田四周都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只要说话声音小一点，就不怕有人偷听。
　　“二起哥回来了。”
　　“这么快？之前你不是说他出去给人押货，要半年才能回来吗？”
　　“之前是，可后来那人找了镖局，于是二起哥就接了其他的买卖，听说是许西关外。”
　　“许西关？我听懿说，许西关离靖都这边很近。当初朝廷就是为了要防御许西关外的潋族才迁都到靖都的，不过后来潋族内乱，他们其中的一个首领投降了朝廷，之后潋族就再没有跟朝廷对抗的实力。最后朝廷干脆把许西划给投降过来的潋族，让他们自己管自己去。”
　　“这我不知道，反正二起哥是回来了。听嫂子说，他往后会在靖都这里做买卖，不用再带着家人到处跑押运了。”
　　“这就好。对了，我们的事，你怎么跟二起哥说？”
　　“照你教的说呀，说你的亲戚是当官的，把你送宫里来了，就这样。”
　　“二起哥没有起疑？”
　　“没有，他说只要你没有忘记他这个大哥就可以，你说的他都相信。”
　　“这就是所谓的侠士，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小姐，刚才申公公说你要跟懿殿下出使，真的假的？”
　　“真的。”
　　“那我呢？”
　　“当然是跟我去呀！”
　　“啊？那我要准备什么？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几次远门的！”
　　“急什么，我都叫申公公帮我们打点了。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到出使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