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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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的微风吹散了些白日的燥热，常遗心拥着百鬼丸躺在林间的软草上，意识昏沉却仍不敢睡熟，时常醒来看见了百鬼丸还在自己的怀里，这才敢再合上眼。
自美绪死后，常遗心觉得百鬼丸更加阴郁了。常遗心怕百鬼丸真的变作了幽穴里出来的恶鬼，仿佛只要他一合眼，百鬼丸就会悄无声息的夺走他人的性命。所以这几日，常遗心没睡过踏实觉，眼下乌青，偶尔有些恍惚。
半梦半醒间，依稀听得拨云撩雨之音。
“怎么？不急着回家了？”
“嘿嘿嘿，我家老婆子哪及你半分姿色？今晚不回去了，不回去了。”
“呵呵呵呵呵——”
这靡靡之音使常遗心彻底清醒，本以为只是普通男女在林间云雨，仔细一听却发现声音是从高处传来的，似乎……离他们并不远。
难道还有情到深处，就要爬树的男女吗？常遗心侧脸看向上方，有什么东西在树叶中隐隐发亮，眯眼仔细一瞧，竟是千万条蛛丝牵连在枝叶间，网的大小不似普通蛛网，在月光映照下闪着些光亮。再往网中心看去，隐约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耸动。
“嘿嘿，离这么远干嘛？过来些，让我好好看看你俊俏的小脸儿。”
“这就来了，你且靠近些，我有话要和你说呢。”
“小娘子要说些什么呀……啊！！”
那团黑影剧烈抖动几下，忽然掉下来什么东西，压断了一片树枝。正落在常遗心几步远的地方。这下连百鬼丸也惊醒了，二人猛地站起，看向地上躺着的油腻男人，还沉浸在欲海里哼哼唧唧。
“哎呀呀，这怎么还掉下去了？”
窸窸窣窣落下些树叶，一个硕大的蜘蛛攀着树干露出了美艳的面庞。一双猩红的眼盯着常遗心和百鬼丸，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即咧开几乎长到耳边的嘴角，笑了起来：“呵呵呵，没想到还有附加餐呢？老娘今天心情好，劝你们别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们一起收拾！”
百鬼丸哪里管这些不痛不痒的威胁，甩开两条前臂义肢高高跃起，凌厉的刀风斩断了蛛网，逼得那鬼怪落到地上。
“臭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百鬼丸落到地上脚尖一点随即飓风般冲向鬼怪，鬼怪见势不妙，待百鬼丸即将砍过来的时候闪身躲开，猛地吐出大股银丝把来不及转身的百鬼丸缠到了树上，然后匆匆逃走了。
常遗心并无多做追赶，这个鬼怪看起来极其虚弱，想来也并不能生出什么大乱子，顺着它爬走的痕迹再追也不迟。思量中常遗心走到百鬼丸身边，指尖泛起亮光，一记指剑斩断了蛛丝。
常遗心最近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似乎是比以前强了一些，至少这种低阶的法术也能施出来了。难道……是有人又信奉他了吗？想到这里，常遗心几乎是立刻否认了，浅绿的眸子浮现出伤痛，他这种罪孽深重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信奉呢？
常遗心抱住了百鬼丸，轻轻呼出一口气：“小丸子……你相信我吗？”常遗心听到了百鬼丸的呼吸，却没等到想要的答案，也罢，这种东西，要问多少遍才能得到一个真心的答案呢？百鬼丸并不能通人间悲喜，回答与否，又有多少算数呢？
静默片刻，二人便顺着鬼怪逃走留下的痕迹寻去。
“呼呼——”，那逃走的鬼怪正拖着虚弱的身体迅速爬行，“就差一点就能吸到精气了，非得坏我好事！可恶的家伙！！”
头好晕，快看不清了，可恶，就没有个村子吗？
周围的树木渐渐稀疏，鬼怪终于走出了这片树林，站在高处看到了一个村落、
鬼怪松了一口气，猩红双目盯着眼前的村落：“很好，这次能饱餐一顿了。”
等百鬼丸和常遗心顺着痕迹找到了一个村落，天已经蒙蒙亮了。常遗心携着百鬼丸靠近，才发现这个村子守卫森严，围墙边设着哨塔，入口处也有武士守卫着。
“你们这个村子进去还要御门通札？”
“没办法，最近村子里出现了人贩子，只能多做些保卫措施了。”
常遗心眉毛微挑，是个麻烦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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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碎花白衣的女子正倒在地上，一半身子被土路旁的胡枝子丛遮挡住，留下两个细瘦苍白的脚踝在外。
一个古铜肤色的男子一脸疲倦的背着竹筐走着，忽的瞥见了倒在地上的女子。男人急忙上前扶起她，才发现她已经形销骨立，显然是饿了很久了 。
“喂，醒醒！”男人轻轻拍了拍她削瘦的脸颊，“你还好吗？”
“唔……”女人先恍惚了片刻，随即一把推开男人，她实在是太虚弱了，以至于自己也踉跄了几步，“滚开！什么人？”
男人连忙摆手：“啊？我……我叫弥二郎，你不要误会啊！我只是看见你倒在路边，所以……”
“滚……”话未说完，女人就栽倒在男人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女人昏沉了半日，终于在中午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男人，“唔……你是谁？”
男人闻声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她，“你终于醒了啊。”
“你……叫弥二郎对不对？”
“是啊，没想到你还能记住，嘿嘿，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一呻，“哼，那种东西我没有。”
弥二郎愣了一下，笑说，“没关系，我帮你取一个，就叫……就叫阿荻吧。”
“阿荻？”
“对啊，我遇见你的时候你不是倒在胡枝子丛里吗？所以叫你阿荻②”
“无所谓了，这些东西……”
弥二郎把一碗热腾腾的白饭递到阿荻面前：“饿了吧？我给你煮了饭，趁热吃。”
阿荻也不客气，随手拨开了碗上的筷子：“你放这个碍事的东西在上面做什么？哼，我倒要看看人类的饭味道怎么样。”
就着手吃了一口煮的软糯糯的饭，阿荻忍不住又塞了一口：“还挺香的。”
弥二郎半捂着脸，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你太特别了。”
“哼！笑什么笑，再笑吃了你！”
“好好好，不笑了，哈哈，那个，我一会就要出去工作了，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吧，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阿荻吃饭吃的认真：“嗯，知道了。”
弥二郎又嘿嘿笑了两声才出了门。
阿荻吃着饭，瞧见一只苍蝇正绕着碗打转，眼看着苍蝇要落到碗上，阿荻张开嘴吐出长舌黏住了苍蝇，带到嘴里就着饭咽了下去：“该死的苍蝇，别想抢我的饭。”
饭吃了一半，阿荻就搁下了碗，吃再多饭也并不能填饱肚子，还是得吸精气才行。
天渐渐染上墨色，阿荻靠墙坐着，一直等到晚上弥二郎才回来。
弥二郎放下竹筐，边收着撑着窗户的叉竿边向阿荻一脸歉意的笑：“对不起啊，没能在天黑前回来，饿了吧？”
说着就去拿阿荻的碗，里面的饭已经被阿荻一点点吃完了。弥二郎又盛了满满一碗白饭递到了阿荻手里，这次没再放筷子，自己坐在一旁叹了口气：“今天工地上又死人了，哎……天越来越热，工作强度又这么大，人们哪能熬得住啊？”
阿荻一脸不屑：“既然这样，不干不就好了。”
弥二郎苦笑：“阿荻，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个村子的收入是靠采石，领主不允许降低开采进度，不干的话不是饿死就是被打死……唉。”
“哼，人类真是麻烦。”
“是啊，人类真是麻烦啊……”，弥二郎说完就坐在一旁出了神。
阿荻吃了几口白饭，想起来弥二郎似乎一直没有吃东西，“喂，你不饿吗？怎么不吃饭。”
“啊，”弥二郎回了神，向阿荻咧嘴笑，“没关系的，我不饿，你吃饱了就行，瞧你瘦的，风一吹就倒了。”
“我才没那么弱……喂，你腿上有个蟑螂。”
“嗯？”弥二郎低头把腿上的蟑螂捏起，起身扔出了窗外。
阿荻似乎有些惊讶：“你不杀了它吗？”
弥二郎弹了阿荻的额头：“你呀，怎么能这么想，人和蟑螂是一样的，都是一条生命，不能随便夺取生命啊。”
“你……”阿荻面上浮出淡淡的笑容，“你真是奇怪，我第一次听人类说这样奇怪的话。”
“嘿嘿，人和虫子最重要的事都是吃饭和睡觉，可不都一样吗？”弥二郎挠了挠头，古铜肤色之下竟晕开些薄红，“还有……你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柔。”
阿荻直觉别扭，瞥开眼：“哼，说什么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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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长阶。
常遗心拔了许多鱼腥草正和百鬼丸分食，林间的夏夜晚风凉爽，舒缓了二人白日搜寻一天无果的烦闷。
百鬼丸几口吃完了鱼腥草，意犹未尽的咂咂嘴。
常遗心把自己的那份递给了百鬼丸，“吃吧。”
百鬼丸摇头，把草推了回去。常遗心也吃不下，他几日没睡好觉，此刻并无胃口，他无所谓，但是不能让百鬼丸饿肚子。常遗心揽过百鬼丸小小的肩膀，“明天，要是再找不到的话，我们就得走了，去找地方吃东西，先填饱肚子再说。”
百鬼丸静静的靠着常遗心的肩膀，点了头。
“小丸子……”常遗心意识昏沉着吻了百鬼丸的碎发，“对不起啊，跟着我让你饿肚子了。”
百鬼丸抬起头，直直盯着常遗心。百鬼丸唇上还泛着些薄红，浓密的睫毛细微颤抖，白皙脖颈划出好看的弧度，喘息的声音在耳边回绕。常遗心恍惚的意识瞬间聚拢，“怎么了？盯着我看做什么？”
百鬼丸突然撑起了身子，也学着常遗心，在常遗心下巴轻轻一吻。空气突然安静，常遗心面颊通红，松开了百鬼丸移到了一旁，“你，你这是做什么？”
百鬼丸仍旧面无表情的盯着常遗心，指了指自己的头顶。
常遗心捂住脸，失策啊，他没想这样的……好吧确实想来着，但没有想付出行动啊！好半天常遗心才缓过来，厚着脸皮挪到了百鬼丸身旁，没敢再搂住百鬼丸，“咳咳，小丸子啊，刚刚的那个，额，那个亲亲，是只有对喜欢，咳咳，是信任的人才能做的，知道吗？你不能随便就亲人，这样不合适……”
话未说完，百鬼丸又亲了上去，常遗心此刻正低着头，没来得及后退，被猝不及防的亲到了嘴角，柔软的触感像毒药，麻痹了常遗心的神经，使他大脑一片空白。
“你？！”常遗心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百鬼丸，浅绿色的眼珠倒映着百鬼丸平淡的脸，内心十分挣扎。
斟酌半天，常遗心轻咳一声说：“小丸子，你知道亲亲代表什么吗？”
百鬼丸哪里懂这些，只是茫然的摇头。
“其实亲亲就是送祝福的一种方式，亲一下就会把祝福送给对方，类似于护身符…”常遗心一顿胡言乱语，编出的故事差点连自己都信了，随后就看见百鬼丸恍然大悟的神情。
常遗心吸了口气，不慎呛到了口水。咳到面红耳赤才缓过来，低头轻轻抬起百鬼丸的下巴，一吻似蝴蝶扇翅般轻柔，落到了嘴唇上。
几缕银色月光透过了薄薄的窗纸洒在阿荻愈发病态的脸上，耳边传来细微的呼噜声，弥二郎应该是睡熟了。阿荻轻轻坐起身，悄声挪到弥二郎旁边，苍白的脸上渐渐爬满黑丝，双目贪婪的注视着眼前的佳肴，张大了嘴。
“咕噜噜——”弥二郎的肚子竟在这时候饿的叫了起来。
阿荻趴伏的身子一顿，嘴角含笑：“我们这两个饿肚子的人，还真是可怜啊。”
又拿起枕边还余着的白饭吃了几口，重新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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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常遗心睡的安稳，那一吻安神定魂，常遗心一直睡到中午才起，一睁眼就看到几颗红彤彤的果子，百鬼丸坐在一边吃的正香。
“小丸子……”，常遗心懒洋洋的起身，神识还未清醒就先把人抱了过来，不断念着人家的名字，“小丸子。”
百鬼丸把手中还沾着些水的果子贴到了常遗心的嘴唇上，凉凉的触感使常遗心清醒了些许，张开嘴咬住了果子，把白瘦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把玩，摸了几把才发现百鬼丸的手又多了些细小的伤痕，又心疼了好一会儿。
吃完果子勉强垫了垫肚子，二人便又去查探了。
街上人们围了一圈，看着新发布的告示。
一位老者佝偻着身子叹了口气：“唉，昨晚居然又有人失踪了。”
“该死的人贩子！失踪了这么多人，能干活的越来越少了！这是想把我们这些剩下的累死吗？”
“呵呵”，人群中有人冷笑一声，那人看着一张又一张的告示，“累死不是早晚的事吗？就算那些人没有失踪，每日这样强的工作度，给的粮食又少得可怜，我们也是迟早一个死字。”
“你！”身材健硕的青年怒目圆睁，却反驳不出一句话，气的猛得把擦汗巾帕甩到肩膀上大步走了。
那人扶了扶戴着的草帽，帽檐下阴影里的脸正是弥二郎。常遗心目睹了这一幕，侧脸看了眼弥二郎，这人长了张敦厚的脸，居然能说出了这种话。视线交汇一瞬，弥二郎移开了视线就转身走掉了。
告示上标着的人贩子悬赏金额一日日的增加，人却死活也找不到，村民只能干瞪着眼咂嘴。赏金属实丰厚，常遗心立马来了精神，决定今日一定要仔仔细细的巡查一番。
弥二郎回了家，看见阿荻似乎比昨日更加虚弱了。
“明明顿顿都吃，为什么反而更瘦了？”弥二郎坐在床边，有些焦急，“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事，别担心我，”，阿荻的嗓音沙哑，清了清嗓子也无济于事，“倒是你，你今早怎么出去这么早啊？天那么黑还没拿灯。”
“有件工作需要在月落时分做，其实那才算是我的本业”，阿荻虚弱的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阿荻，这个村落里没有医生，你必须离开这个村子。”
阿荻歇了几口气才答道：“我怎么走啊？你们这看的太紧了。”
“今晚月落时分破晓前出发，我带你出去，从另一条路。”
阿荻昏昏沉沉了整日，等到约定的时间才勉强清醒一点。弥二郎找了白色的大披肩把阿荻遮住，半拖半拽的匆匆往前赶。月光勉强当做照明，地面越来越崎岖，阿荻逐渐感到行走的有些吃力。
“这是上坡路了，我们要爬上这座山”，弥二郎抹了把汗，停下来弯下了腰，“阿荻，上来吧，我背你。”
“不需要，我……你干嘛！”
弥二郎不由分说的背起了阿荻，还掂了掂，转头冲着阿荻嘿嘿笑：“轻的跟个纸片似的，怕你被风刮跑了我还得去找你。”
阿荻靠在弥二郎结实温暖的背上，在颠簸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弥二郎前行了一段路，突然脚步一顿。
“原以为是你身后的那位让村民一个个是失踪，没想到居然是你。”
阿荻听着声音熟悉，探出头来一看，赫然而怒：“臭小鬼们！你们是非要我死是吗！”
常遗心轻笑：“说的什么话？还请姑娘想想自己害过多少人罢，还请你把身后那位放下吧，她是鬼怪。”
弥二郎直视常遗心，眼里毫无畏惧：“她生病了，我要带她出去，请你们让开。”
“什么？”
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僵持，武士们举着的火把照亮了夜色，为首的武士看着弥二郎：“该死的人贩子，就是你放走了村民吧？！”
常遗心乐得轻松：“来的正好，我们先发现的他，要到哪去领赏金呢？”
“哈哈哈哈哈”，武士们笑作一团，“做梦呢？没有赏金，不过是骗你们抓人贩子的幌子罢了！”
常遗心怫然不悦，弥二郎放下了阿荻，嗤笑一声：“二位被骗了，凭我们领主大人那般圣洁的人品，怎么舍得给你们赏金呢？那不是割肉剔骨吗？”
武士啐出一口唾沫：“你放跑了那些村民，倒霉的就是我们！给我上！拿下他！”
阿荻猝不及防的扔了披肩挡住了冲在前面的士兵的视线，披肩落地，阿荻已双目血红，可怖的样貌让士兵吓得愣了一瞬，这空隙阿荻甩出蛛丝把几名武士扯倒在地，扑上去吸了精气。
“鬼，鬼怪，是鬼怪！”
阿荻不理会武士的吼叫，一手拉起弥二郎一手放蛛丝黏住崖壁，武士们来不及阻止，二人已升了上去。
弥二郎向下一瞥顿时汗毛倒立：“阿荻，太，太高了啊！”
阿荻额头渗出了汗，手上发力：“哼，一个大男人还吓成这样！抓紧我！”
“干嘛？啊啊啊——”
坐在崖顶的弥二郎气喘吁吁，阿荻反倒神情自若。
弥二郎喘着粗气说道：“阿，阿荻，你精神了不少啊，接下来你就不需要我了吧？”
“我还没恢复到可以翻出这座山，还需要吸五六个男人的精气。”
“你……是要杀人吗？”
阿荻猩红的眼看着弥二郎，弥二郎并不畏惧，直视着阿荻。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你相信我吗？”
没有一丝犹豫，弥二郎斩钉截铁：“我信你。”其实那天晚上，你起身的时候，我醒了。
阿荻把发丝挽到耳后：“人类是珍贵的食物，我吸了精气不会让他们死掉，只要人还活着，就可以恢复精气，我长寿的秘诀就是共存。”
阿荻看着弥二郎，捏了捏手心，犹豫片刻后问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啊？”弥二郎有些为难，“可是我走了，这里的村民还要继续受苦。”
“可是你不走也要被抓起来啊，那样你也没办法继续帮助他们，不如和我一起走，等我恢复了我帮你一起把村民救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阿荻看着弥二郎的笑越来越放肆，才察觉自己的意图是有些明显了，转过头不再言语。弥二郎却要凑到阿荻耳边，“阿荻，我想作为你的食物活下去。”
“说什么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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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二郎引着阿荻走了一段路，渐渐可以听见流水的声音，二人来到一个隐蔽的石洞旁。
“这个石洞外窄里宽，顺着里面的流水走，就可以走出这里。”
弥二郎牵起了阿荻的手：“一起走。”
弥二郎温柔的笑容突然破碎，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浸湿，露出的一截箭闪着寒光，点燃了阿荻压着的邪气，黑丝密密麻麻的覆上了脸，阿荻把弥二郎轻轻放在地上，身体渐渐变形，尖利的爪碾碎了地上的石头，杀意顿显：“你们找死！！”
常遗心和百鬼丸站在武士前方，百鬼丸已拆掉前肢露出双刀，是不打算让她走了。有武士放肆大笑：“原来是个蜘蛛精，放火烧了！你俩都别想跑！”
“今日你们必死无疑！”
阿荻吐出蛛丝把武士们缠在一起，挥着利爪朝百鬼丸扑去。她不傻，那些武士远没有这个小鬼难对付。百鬼丸闪身躲开，一刀直接砍断了她一条腿。
阿荻攻击力并不强，通常只是靠变化可怖的相貌吓退普通人，再化作普通女子混迹，哪里能打得过百鬼丸呢，但是这次她要打，她不想放弃弥二郎。
几次对峙，阿荻被逼退到了弥二郎身旁。
弥二郎躺在地上，虚弱的开口：“阿荻……别杀人。”
“你疯了！可是他们要杀我们！”
“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走，走就好了，不要杀人。”
“好，好，”阿荻眼角有泪水滑落，是和人一样的透明泪水，她额头抵着弥二郎，“我们走，我们走。”
常遗心察觉出了那两人的异常，抬指按住了百鬼丸举着的刀。
百鬼丸眼前红色的烟雾渐渐淡去，化作白烟。他举着的刀口偏移，对准了挣脱开蛛丝的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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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百鬼丸拖住了武士，常遗心给弥二郎的伤口做了临时处理，还送了一瓶药。瞧着弥二郎并没有伤到要紧处，就算找不到医生，只要涂着常遗心给的药也能好的差不多。
常遗心有些感叹：“真是没想到，人也能和鬼怪产生感情。”
百鬼丸还是一脸的漠然，常遗心来了兴致，想逗一下百鬼丸，把人勾到怀里：“你怎么总是板着脸，这样不好，快笑一个我看看。”
百鬼丸蹙着眉想了会儿，在常遗心期待的眼光中，从鼻腔哼出一声，便从常遗心怀里挣脱出去。
常遗心期待的神情出现了裂缝：“小丸子……我想要的笑不是嗤笑啊。”
看着百鬼丸离开的身影，常遗心暗自叹了口气。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