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病》麻辣椰奶糕

10、漩涡8

　　“小君，你喜欢篮球吗？”

　　陆学君小朋友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

　　陆学君小朋友红着脸点点头。

　　“要不要试试我喜欢的东西？”冯斌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篮球。

　　“像这样。”

　　冯斌一步步为他做着演示。

　　奈何儿童篮球对他来说太轻太小，没一会就被他一下子拍飞出去了。

　　完了。

　　看着球飞向的地方，冯斌心里闪过这两个字。

　　可让他没想到，这一次，周小羽稳稳接住了球。

　　她把皮球轻轻抛出去，橘色的小球划过半空，冯斌接下。

　　“扔得挺准的。”

　　周小羽羞涩一笑。

　　一旁的小君已经看呆了。

　　冯斌注意到他的小表情，开玩笑道：“怎么，被我帅到了？”

　　“嗯！”

　　小君双眼晶亮，“我、我要学！”

　　冯斌先是有些惊讶，随即被小君前所未有的气势所打动，眉开眼笑：“行，以后每周都来跟你打球。”

　　玩了快一个小时，天色有点晚了。

　　冯斌看了一眼时间，蹲下来对小君道：“天黑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小君扔掉篮球，拽着他的袖口不撒手。

　　冯斌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以前也是这样拉着冯志强的衣袖的。望着小孩水汪汪的眼睛，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留下来吧。”一个稚嫩的童音说道。

　　冯斌朝身后看去。

　　不知何时，走廊处的周小羽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有些眼熟的孩子，看起来大概有七八岁。

　　“大哥哥，今天的晚饭很好吃哦。”扎麻花辫的女孩背着手，冲他甜甜一笑。

　　冯斌愣了愣。

　　“我可以留下来吗？”

　　“有什么不可以，我去找卢姨说一声——”

　　小男孩飞快地朝室内跑去，小女孩对他们道：“吃饭前要好好洗手哦，好好洗手才是乖孩子。”

　　小君把篮球捡起来，抱在胸前，满脸期待地看向冯斌。

　　“那——我们走吧。”

　　冯斌起身，帮小君拿过球，牵着他软乎乎的小手。

　　“小朋友，你叫什么？”

　　“我叫夏夏，夏天的夏。”

　　夏夏笑起来，眼睛像一弯细细的月牙。

　　走进饭厅，冯斌才意识到夏夏说的“很好吃”是指什么。

　　今天是冬至，后厨煮了一大锅汤圆，每个小朋友都能分到满满一碗。

　　“小君今天很乖嘛，吃饭都不用别人喂。”

　　小男孩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小君有点不好意思，埋头咬着软糯的汤圆。

　　“小治——夏夏呢，夏夏乖不乖？”

　　“噫……你都多大个人了，一天到晚就知道问这……”

　　小治略带鄙夷地看向她，夏夏却没有半点要生气的意思，依旧笑眯眯的。冯斌就坐在小君旁边，察觉到他有狼吞虎咽的趋势，低声提醒道：“慢点吃，别噎着了。”

　　冬至这天，吃汤圆的人家会把这些圆滚滚白胖胖的食物摆上桌，预示着来年的冬至依旧能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这里却只有孩子，他们的父母都不在，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在。

　　“孩子们，汤圆好吃吗？”

　　“好吃——夏夏喜欢卢姨——”夏夏第一个回应，高兴得举起勺子。

　　“夏夏真乖。”卢姨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冯斌道：“卢姨，谢谢您留我吃饭。”

　　“这有什么，大家都把你当哥哥看。”女人转过头，和蔼地看着他。

　　“夏夏也喜欢冯斌哥哥。”

　　小治、小君都点了点头，就连周小羽也怯生生地抬起头望着他。

　　细数下来，自己认识小君也已经有三个月了。

　　今天是冬至。

　　既然留下来吃汤圆……那就是一家人。

　　意识到这一点，冯斌鼻头一酸。

　　吃完饭，和小君他们一起待到晚上九点多。

　　“小君，我先走了。”

　　“嗯……”

　　小孩子容易困，刚刚又喝了点牛奶，现在正犯迷糊。冯斌向卢姨点点头，起身道：“辛苦您了。”

　　明月高悬。

　　即使是北回归线以南的沿海地区，入冬后的夜晚也有些凉。

　　冯斌走出大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周小羽？”

　　少女气喘吁吁地递给他一样东西，“你……你的手表，刚刚洗完手忘拿了。”

　　冯斌笑着接过，“等我下次来的时候再给我也不迟，麻烦你跑一趟。”

　　周小羽摇了摇头，“不，我还要谢谢你。”

　　“为什么？”

　　“最近……小君说话都没那么结巴了，而且也越来越开朗了。”

　　周小羽缓缓道来，右手握着纤细的左手腕。

　　她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仰起头对他道——

　　“是你在影响他，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冯斌的错觉，周小羽说得最多的，就是我没事，和谢谢你。

　　“不，你不必道谢。”

　　“……诶？”

　　“你说过，自己把小君当成亲弟弟看。”

　　那个少年单肩挎着书包，站在皎洁的月色下，头一回用如此认真的神情对她道——

　　“我也是。”

　　周小羽忽然低下头，胳膊挡住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你，你怎么——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刚说完自认为仿佛有些帅气的话，就收到了这样的反应。冯斌手忙脚乱地翻出一包纸巾，借着路灯微弱的光，小心翼翼看向她——

　　“……没事吧？”

　　周小羽抬起头，咬着薄唇，眼角下弯，泪水顺着脸颊的弧度滑落。

　　“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她缓缓拭着眼泪，“小君如果听到了，也一定会很高兴……”

　　“……原来是这样。”

　　冯斌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刚才还以为自己那番话让她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你快回去吧……你家远吗？”

　　“不远，坐地铁很快就到。”

　　冯斌朝她挥了挥手，“那我走了，明天要降温，提醒一下大家。”

　　“你也要注意，路上小心。”

　　周小羽目送着他，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街角，她还轻轻攥着纸巾留在原地。

　　夜色笼罩着这座城。

　　街道上似乎永远不缺车辆，高大的路灯俯瞰着道路，将一直亮到天明。从矮小拥挤的老城区走到灯火通明的商业街，冯斌擦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呼出一口清冷的白气。

　　……他来每次来福利院，都会有那种感觉。

　　让他想起那个人。

　　冯斌慢慢握紧藏在口袋里的拳头。

　　-我跟你不一样，没必要认识。

　　-不需要你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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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脑海里浮现出小君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单纯明净、看不见任何瑕疵。

　　……明明连福利院的孩子，都在笑着，都在努力生活着。

　　你为什么非要对人生说不？

　　“喂，杜金醅，你看往地铁站走的那个人是不是冯斌。”

　　罗茜茜推了一把杜金醅，后者一个踉跄，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眯了眯眼。

　　“……是他啊。”

　　他俩都没怎么碰酒精，所以还算清醒。

　　罗茜茜皱了皱眉，“他不是说晚上要陪家里人看电影吗，怎么一个人走在街上，还背着书包……”

　　杜金醅眼神略有讽刺，“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话时分，罗茜茜已经拿出了手机，给冯斌发了一条消息。

　　-到家了吗？

　　直到车停在家门口，那人都没回。

　　她关掉手机，黑着脸甩上车门。

　　已经很明显了。

　　冯斌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瞒着他们所有人，所以才会每次都用各种看似正当的理由来搪塞。

　　她气的不是冯斌几乎没有一次不推掉他们的邀请，而是冯斌过了这么久，都没有讲清楚为什么。

　　……她没有立场管冯斌，冯斌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

　　可她付出了那么久，对他那么好，倾注了那么多的心思，就换来了少得可怜的信任，与不知道到底多少次的谎言？

　　罗茜茜把自己关进房间，靠着门板，抱膝坐在地上。

　　气死她了……竟然敢骗她……

　　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罗茜茜拿起来，神色终于有所缓和。

　　-现在到家了

　　-有事吗？

　　罗茜茜聚精会神地靠在门上回他——

　　-电影好不好看

　　她捧着手机等。

　　约莫过了半分钟，那边才回道：

　　-好看

　　撒谎也不知道多编点。

　　罗茜茜在心里冷哼一声，继续跟他一唱一和：

　　-什么电影，我也想看

　　冯斌报了一部最近热映的美国大片。

　　罗茜茜气得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还把她当傻子。

　　寒假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这一个多月发生了很多事：钢琴弹得很好的那个同学出国了，年过五旬的老校长不小心中了风，高年级的某个校霸被打了一顿，谁谁又失恋了，谁谁又复合了……

　　有的人在家划着手机就什么事都能清楚，有的人依旧活在社交边缘。

　　“茜茜，之前那个南高的人隔三差五跑来轰炸我微信，叫我问你为什么不回他。”

　　“……他烦不烦啊。”

　　罗茜茜想到那个人的发色，把抽屉里还没开封的指甲油推给她，“送你。”

　　“这颜色……你之前不是一直很想要吗，刚出了就去买。还没试呢，就这么送我了？”

　　“嗯，帮我跟他说，我不喜欢跟外校的谈恋爱。”

　　她起身，马上有人替她拿包，几人前前后后地走出教室。

　　走廊那边远远过来一个人。

　　其中一个女生见状，轻轻“啧”了一声，撞了撞旁边的人，那人会意。

　　“你们有没有看见老鼠？”

　　罗茜茜正忙着敷衍家里人的短信，头也不抬：“什么老鼠？”

　　“就刚刚过去的那个呗。”

　　袁琪和卢艺馨对视一眼，两个人笑作一团。

　　有几人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纷纷看向那只“老鼠”，眼神或是嘲弄或是怜悯，亦或是二者兼有。

　　罗茜茜莫名其妙，往右一瞥。

　　哦，原来是她。

　　罗茜茜嘴角扯出一抹讽意，“这比喻不错。”

　　“欸，你们闻到味道没有。”

　　“是垃圾车的味道吧？哈哈哈哈……”

　　忽略取笑的内容，这笑声倒还蛮青春洋溢的。

　　“……走吧，去吃饭，今天我请。”

　　“好啊好啊，商城负一楼有家店新开张，听说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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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华，作业发我下。

　　何梓华叹了口气，把准备好的作业发给她。

　　-艺馨，问你个事

　　-怎么啦

　　何梓华组织了一下语言。

　　-袁姐很讨厌那个周小羽吗

　　-那肯定了，我和糖糖也烦她

　　-干嘛问这个？

　　-没，知道你们都讨厌她我就放心了

　　-哈哈哈，你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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