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早恋》其言叙

33、32 酣战

　　李女士招待梁韩坐下，又拉着安轶去厨房帮忙。梁韩非要也跟着一起打下手，被李女士阻隔在外边，说是母女之间要讲些悄悄话，让梁韩陪孤独倔强的老安唠会嗑。

　　“你不是说长得一般吗？这叫一般？”李女士关门第一句话就是拷问她，安轶的审美观是和老妈一脉相承的，看人看物的眼光基本一致。“嗯……在一般人之上吧。反正就是长这样，您也见到真人实物了……”安轶磕磕巴巴地如实招来。“确实长得不错，不对，应该是相当不错。不过你爸爸可不看这个，没准儿他或许会觉得不符合他心目中的男子气概呢。”安轶低头择菜，“不符合就不符合呗，能怎么办？我劝他去整容？”
　　“你这个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他只要真心对你好，人品好，长成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安轶歪头，“还是有关系的。研究表明，每天和长得好看的人相处，会感觉神清气爽，身体健康，甚至会延长寿命。”
　　“你……”李女士一时语塞，“那我看这个小梁还是挺符合你延长寿命的标准的。”安轶偷偷翘起了嘴角，“反正很尊重我，不能说百依百顺，基本合理的要求他都会做到。”李女士切着菜，“要是能一直保持下去才行，两个人在一起的新鲜热乎劲儿一过，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说不定呢。”“觉得不合适就分开呗，很简单的。”李女士对于新时代女性和自己之间的思想鸿沟，摇头叹息。

　　客厅里的气氛就比较凝滞了，梁韩坐在沙发上，身姿挺拔中透露出一丝丝紧张。“小韩……小梁，你父母是做什么的？”明明李女士之前已经给老安划过知识点了，他为了找话题还是明知故问。“叔叔叫我小梁或小韩都可以，自己顺口就行。家母是首都大学的一名普通教授，父亲在国家建筑设计院工作，二老平时都在首都，很少回S市。”
　　“父母都在首都，那你之前读书怎么在一中读的呀？”“高中之前一直在首都读书，但因为父母保留了S市的户籍，所以为了高考回家念的高中。”老安喝了口茶，示意梁韩也喝口润润嗓子。
　　“所以你和囡囡……安轶，在高中就认识了？”梁韩喝了口茶定了定心神，继续回答。“是的，但是那时候因为不同年级，所以几乎没有交集。”“哦……原来是这样，所以打官司的时候不是初相识而算是重逢？”
　　“也可以这么说。”梁韩第一次听到有人用“重逢”这个词来评价他和安轶的再次相遇，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说来也是非常巧合的事。两个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再次相遇了，也可以说是久别重逢了。”
　　“那相处的这大半年，你觉得安轶这个人怎么样？”老安甩出了杀手锏辨析大题，梁韩作为文科生应付自如，游刃有余。“我们最初接触的时候，给我第一印象是，她首先是个非常敬业的老师，对工作相当认真负责。后来在一起久了，发现她也是一个温柔坚定的女孩儿，即使不爱表达，对于感情也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很照顾很体贴人。工作生活都兼顾的很好，甚至厨艺也很拿手。”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仿佛是想起来了安轶定食的味道。
　　梁韩回答的时候，老安一直阴沉着脸，最后说到厨艺好的时候几乎像喝了五斤苹果醋。“你吃过她做的饭？”老安印象中的小安，做饭相当一般，只能是不至于食不果腹，还算能吃。“是的，安轶她，烧菜的手艺很好。”
　　老安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平复着心情，厨房那里李女士喊他帮忙，梁韩却先一步走过去端菜上桌。

　　席间李女士一直在活跃气氛，给梁韩夹菜拉家常。“所以小韩，小梁……你瞧我这嘴，连个名字都叫不顺溜。”“阿姨您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的，我在家没有小名，父母都是直呼梁韩的。”“我们家一般都喊囡囡，安轶告诉过你没？”安轶低头吃饭假装不知，梁韩转头看着她，笑笑。“这倒没有听她提过。”
　　“小梁，听说你高中自己在S市读的，谁照顾你的呀？父母都从事理工方面的研究或工作，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学法？”“我的爷爷奶奶都在S市居住，高中时的饮食起居都是麻烦他们照顾的。至于学法，当时年少，要是说是理想未免太过空洞，只能说是叛逆吧。不想随着家里大人的步伐，想自己去走一条新的路，而且幸得父母开明，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都很支持。”
　　“我们家安轶就是单纯的爱学理，很懒惰，不喜欢文科阅读类的东西，更喜欢动动脑子就能做出来的数学题。”安轶仍然默默吃饭，因为李女士说的句句属实。“那爷爷奶奶今年高寿？”“二老都已经不在了，奶奶是出国前一年也就是大三的时候去世的，爷爷第二年也一起去了。”梁韩语气淡淡的，似乎在说着很遥远的事情。“对不起，又提起你的伤心事。”李女士不好意思地抱歉。
　　“阿姨今天怎么能说对不起呢，是我应该谢谢你，二十七年前把安轶辛辛苦苦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才能让我在十七岁的时候才能遇见她。”梁韩敬了李女士一杯酒，一饮而下。他们喝的是老安爱喝的一款高度数浓香型白酒，梁韩特地买来送他的。安轶看他喝的急，捏了捏他的胳膊小声提醒他，“这酒不能这么喝！”
　　这一切小动作却被老安看在眼里，心头不是滋味。他举起酒杯，“小梁，平时家里也没人陪我喝酒。安轶今天生日，又是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我心里……高兴。”他顿了顿，似乎很艰难的说出了那个“高兴”，“今天谢谢你来我们家啊。”老安也仰头喝光，示意梁韩可以继续了。安轶惊心动魄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意识到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即将不受她和李慧敏女士的控制了。
　　果然，最终发生了老安暴走事件，母女二人劝也劝不下来，梁韩只好默默陪喝。一餐饭下来，两人喝了一瓶半白酒，其中可怜的晚辈梁韩喝的更多。他白皙的皮肤因为酒意而变得酡红，向来口齿清晰的嘴说话也逐渐开始大舌头的时候，老安终于宣布这场无言的战争结束，大家散场。

　　安轶和李女士打扫完战场，确认老安已经仰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才匆匆忙忙去看梁韩。
　　安轶家是两室一厅，梁韩只好被安置在了她的卧室里。她推开门就看到他的外套被丢在地上，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安轶捡起他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坐在床边开始给他解领带，松扣子。“你还好吗？胃现在有没有不舒服？”他摇摇头，“这就是你从小住到大的房间吗？”安轶把他的领带挂起来，“是呀，工作之前一直在这里住，虽然后来出去读书，住的很少。”
　　“我想看看你的相册。”他从床上坐起来，忽然说到。“你先休息一下，我们醒了再看好吗？”她打开空调，把薄毯子拿出来。“你也在这里睡吗？”他被她盖上毯子，重新推倒在床上。

　　“你先睡吧，不要管我，家里虽然不大，还是有我休息的地方的。”他听到这里又重新坐起来，“你不在这里睡，我也不睡了。”
　　安轶看着好不容易哄躺下的他仰卧起坐，就知道这位第一次上门的小梁同学，彻底被她的老爹灌醉了。某种意义上老安也算是险胜了吧，虽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好，我就在这里。”她靠在床头坐着，又把梁韩摁到床上。“你躺下来啊，坐着怎么睡觉。”他拽拽她的手，安轶哭笑不得。“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好躺在他身边。
　　刚一躺下来他就像八爪鱼一样把安轶围在了怀里，“你小心一点，这是在我家里！一会儿爸爸打开门看到这个样子会把你赶出去的！”她小声警告他。
　　“叔叔不会过来的，他醒不了。”梁韩自己还一身酒气，脸红如晚霞，却笃定自信地说。“就算是看见了，难道连抱抱都不行吗？”他说着又委屈地往她颈窝里钻了钻。安轶摸着他的后脑，“可以的可以的，谁说不可以了。所以我们现在睡觉好不好呀？”

　　“我没有喝醉，别把我当小孩子哄。”他紧紧贴在她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没有啊，我知道梁韩没有喝醉，也没有把他当孩子哄。”
　　她拍着他的后背，心里默默流泪，怎么还不肯睡。
　　“那就亲亲，亲亲再睡。”他抬起头来，开心地笑着。
　　好吧，又着了他的道了。“那你得说话算话，亲了必须睡觉。”“睡不着怎么办呢？人也不是想睡就能睡的呀？”他虽然醉的糊涂，但是逻辑依旧清晰刁钻。“那就闭上眼好吗？光闭着眼就行，睡不着也没关系，就当养神了。”

　　他眼睛转了转，心下一个计较，掂量着合理性。“好吧，我答应了，现在你可以亲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