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个什么主儿》白衣楚楚

52、052

　　一刻钟后，莫离经体内的药力发挥作用，肺部奇痒无比，他不停地咳嗽，就差将肺活生生咳出。幸得老陶事先告知他，让他有了心理准备，不然想死的心都有。没过多久，他满身通红，手脚抽搐，老陶等着莫离经身上的“百年珍馐”药力被激发，怎奈那药力全聚在眼睛，让莫离经多受些苦头。

　　老陶看着莫离经满地打滚，忽然明白，哪有什么药力留存在身上两年，不过是那颗“百年珍馐”带有毒性，莫离经没有内功训导经脉，使得好药变成毒药，这毒在他身上两年，还未解开。

　　而他要的就是这毒。

　　“公子再忍耐片刻。”老陶割破莫离经的手指取血，只需些许片刻，随后灌入李修道的体内，辅之以药汤，再看情况。

　　莫离经最终痛苦的晕厥过去，他腿脚上翻滚时多处划伤，在营帐外头的几个护卫没有进来，因莫离经嘱咐过，没有他的叫唤不得进来。

　　当他转醒时，满地的断发，身上有多处抓伤，这些都是莫离经自己所为。

　　他起身稍做整理，便让八月九月他们进来，帮他收拾自己的衣袍发冠，又急匆匆回稽山，只让人捎带口信给莫钱钱。

　　莫离经就像一阵风，来去匆匆，这一场瘟疫在莫离经离去后一月便褪去，老陶向稽山要了制作那“百年珍馐”的几种毒药，分别做了使用，从中得出治愈瘟疫的药。

　　那驻扎在北地的萧奈他们也可返回京都，他此番回去后，便要成婚，毕竟这礼已行有两年有余，该是完成了。

　　而莫钱钱他们带队回京，回到京都后他越发的努力，旁人不知莫离经给带他什么苦心，只见他日月刻苦努力背书学习，偶有空闲去铺子里看看，顾伯年岁渐长，召回在顾村的小七来帮衬。

　　李修道身体恢复极快，他营帐有个位置放了一些衣物之类的，都是动物皮毛所制，只是这尺寸却不是他的，北地瘟疫过后，一切恢复如初。

　　没过多久，老陶便被派往北戎，这是先前与北戎大成结盟的条件。新城又来了新的郡守，此时正在李修道的营地外等他唤见，这新城的布防都是有李修道的所为。

　　郡守蹉跎半响，才被带进去。

　　李修道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他：“你是新城郡守？打算在此地待多久？”

　　这新城的郡守不知换了多少人，北戎地方的百姓不好管理，若没有李修道的军队日日巡逻，时常发生鸡鸣狗盗之事。

　　再且北戎对新城这座城池虎视眈眈，不曾放弃过。

　　“下官杜恒，正是新城郡守。”

　　李修道知道他与自己有些关系，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与他的外祖父杜老太傅。

　　只是除了莫离经之外的新城郡守，谁他都不满意，板着脸不曾露出一丝缓色，这是军师李常进来，脸上堆着笑容。

　　“大将军就是这样，杜郡守不必在意，这布防图在这儿，郡守请随我来。”李常边说便拉着杜恒出了营帐，还不忘回头看了看李修道，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这日的京都，稽山据点。

　　莫离经躺在床上，清瘦如几年前的他，这时的他整日陷入黑暗中没有光明，偶有一两日的某一刻能瞧见一点光，令他心情欢喜，除此之外已无其他好事。

　　老陶将他身上的毒激发后，却没办法解毒，只能赶回稽山，毒性一次激发他承受不住，日日受着锥心之痛，时而咳嗽不止，已持续两月。

　　莫离经心中担忧自己命不久矣，便请求回京都看看。刚到京都不久，便探听到一些消息，借大皇子赵让势力，丁奉官复原职，借机夺取李修道手中兵权。

　　上朝时，大皇子道：“李修道大病初愈，父王应当让他回京修养，派他人镇守北地。如今与北戎交好，战事且歇，已无忧虑。”

　　国主犹豫时，朝下又有人进言，一时之间说得这做法彰显国主的德治。不时便下令召回李修道，让他在侯府修养。

　　李修道回到朝堂之上，领了旨在府内不外出，他的确大病初愈，这两年从觉有些力不从心，朝中的波动暗涌，他早已厌倦。

　　似乎有人和他说过，他若为文臣，定让他无后顾之忧，只可惜那人不在了。

　　李修道一回京，李常二狗等人也回京任职。他们聚在侯府与李修道抱怨。

　　“这大皇子的目的太明显了，将我们这些老人都换下来。”李常领头说话。

　　李广唤却不语，他底下的二狗柱子王五又怎敢说话。

　　“李之不是没有被换下吗？”李修道的一句话，没人再说话，以李之之能，迟早的问题，他这并肩侯如今只是个空名头。

　　李常离开侯府后，带着李大此处在京都逛逛，正巧遇见李修道的母亲杜氏带着她的孙子，好不欢乐。

　　李大挠了挠头道：“他们一点也不担心侯爷吗？”

　　李常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觉得会担忧心？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修道正在身后，看着自己母亲牵着他兄长的两个儿子，让他心生羡慕，多年来他忽然觉得累了。

　　看着他快步往城南的茶肆走去，他父亲回京述职，二人正好见一见。

　　父子相见，对面而坐皆是一言不发。

　　李挚心中挂念这个儿子，却不知如何开口，只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这段日子好好歇着，这京中好女子多，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李修道沉默，他看了看茶楼下人来人往：“父亲难道忘了当年的事情，京中哪有好女子下嫁给我。”

　　“你莫要拿这搪塞为父，当年莫公子说只是权宜之计，为了保全你。”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那是我们骗父亲的。”李修道说得极为平静，波澜不惊。

　　李挚倒是有些诧异，极快便恢复平常状态：“他已经死了。旁的不用多说，便是你这并肩侯，多少人家挤破头想进去，这几年李府的门槛都被媒婆踏破了！”

　　“那些不过是为了并肩侯，不是我李修道。”

　　李修道说着看见他母亲杜氏的身影，她们就在不远处，应该是等着他父亲回去，忽然想起以前他回京时，还有方伯或者莫离经等着他，如今这两人都将他孤零零留在世上。

　　他也不是伤感之人，想起莫离经嘴角能扯出一丝笑意。别年今时，他就在宫门前与莫离经闹了一场，当时莫离经还为他那句“本将军自有办法。”而生气。

　　“怎么看上哪家女子了 ，都能见你笑了。”

　　李修道没有理他：“父亲好不容易回来，快些回去吧。”

　　“那你呢？不回去和你母亲吃一顿饭。你两个兄长的儿子都好几岁了，唉！前些日你外祖父来信说，莫要逼你，可你都二十有二了！”

　　李修道任是无动于衷：“这几日我便去看他老人家。”

　　“你现在连回家吃顿饭都不愿意了。”

　　李修道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多了积分情绪：“父亲，我那两位兄长，怕是我如今长成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你！”

　　说着李修道慢步出了茶肆，不往她母亲那个方向走去，而是出城去了。

　　父子二人离开后，莫离经才出来，身侧的八月道：“公子，你是否要追上去？”

　　“追上去做什么，他不过是不想娶妻，拿我当挡箭牌。”李修道与杜氏的情况，莫离经非常了解。

　　莫离经执着回京中，是为了见一见莫钱钱，几日前他眼睛忽见光明，二人见了一面，只和莫钱钱道：“听说你近来极为刻苦，为父也安心在稽山好好养病，好了再回来。”

　　莫钱钱道：“父亲你这病，怎么越是养着越瘦。”

　　父子说了不少话，只是让莫钱钱帮他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他活着的事情，经他打听，莫少海听闻他死后，心中再多的恨与怕，也消散了，若是此刻闻他归来，指不定生出什么毒计来，又要将莫钱钱置于危险之中。

　　护国公府已与大皇子的关系越来越紧密，莫老爷子多年的经营眼见要毁之一旦，可谁又能阻止呢，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凉城这片天，终究是要被蒙上阴霾。

　　一年前九皇子迎娶了中书令的女儿为妃，原有李修道等背后势力的玄王早早退到诸位皇子之下，十分低调，他不过是个不受宠爱的皇子，作为与别国的联姻工具，似乎很有先见之明。

　　当然玄王的作为自是与杜老太傅有极大的关系，不争不抢只谋生存，为王站在云巅，也许不是最好的。

　　不久前莫离经眼睛见得光时刻，曾在京都的郊外见过他，若非衣冠气度不同，他还以为是李修道。

　　若是李修道如玄王一般，有个温柔的妻室，又有一对双生儿，真是大美满不过的，莫离经望着他们许久出神，嘴里不由得说道：“真是羡慕这样的人生啊。”

　　此番之后，他会稽山据点。

　　自从北地回稽山之后，稽山医部的人对他身上的毒，似是束手无策了，鲜少再过问，莫离经也没有责怪他们为何瞒着自己的毒，这命都是人家，身上的毒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几日再京都行走，无人认得他，如今的莫离经瘦如柴，熟人没看仔细是瞧不出来，再这样下去，就如行走的骷髅骨，着实吓人，便是因为如此，莫离经才觉自己命不久矣。便是如此，以防万一，他还带着一张人皮面具，毕竟被人认出来大为不好。

　　八月九月将莫离经扶去闹市，这一片喧闹才觉得自己活于人世。

　　闹市的外边的大树下莫离经等着八月九月，一个牵马车，一个去买他想吃的东西。

　　忽然他身子动弹，一股熟悉的气味越来越近。

　　莫离经慌乱的站起来转身，他手中拿着拐杖，可以用来行走，又能支撑他这副瘦弱无力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