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047 ...

  •   新城布防已泄露,危急存亡时,李修道只好临时改动布防。李常摇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布防一时半刻变动不得。”

      “为今之计能变动多少是多少,死都要给我守到援兵来!这座城池是多少将士性命换来的你比我更清楚!将那批□□拿出来可抵挡一阵。”李修道本就严肃,这话语犹如百年冰冻,冻住天地。

      李常没有反驳,华容道兵力损失不少,北地军营中李广唤支援还需一些时间,北戎军便是知道这关键的缝隙,乘虚而入。莫离经送给他们的那批□□终于派上用场,只是李修道心中杂乱无比,不愿去想是否莫离经真的有害他之心,想起昔日的种种,痛苦的闭上双眼,狠狠吸一口气。

      此时北戎大将已再新城外叫阵,李修道按兵不动固守城池,直到李修道听到将士来报,莫离经正在被人压在城门下,以他的命要挟打开新城大门。

      李修道站在城墙之上,迎着秋末的冷风望下去,只见莫离经脖子上架着弯刀,那几个士兵没有捆绑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没有笑容还带着些许疑惑。

      莫离经似乎在北戎军中捕抓到春花的身影,顿时明白了一切,他卧床之后几乎没有睁眼过,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那声音就是他的。

      而发出声音的人的正是春花。昨日他刚醒来时,春花便将他交给北戎军的首领,关在帐内时春花曾来看过他。

      对他说:“公子最好不要挣扎,如若不然,就不要怪我伤害你了。”

      莫离经没有力气挣扎,苦笑道:“我只听说有人能模仿他的说话,却不曾见过,现在也算开了眼界了。”

      这又能下药,又是仿他人声音,着实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更别提此刻的春花这一张脸皮是否为真,平生第一次遇到这般事,莫离经心中已无注意。他自问不是那等才思敏捷之辈,不这些年来,不过是靠着自己那点小聪明以及苍天眷顾才如此平顺。

      叹只叹他没经过什么死生大劫数,恍然手足无措,只占得几句口舌之快,待会儿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春花没有回答他,莫离经又继续道:“该叫你春花吗?或许真正的春花早在多年前便死了。”

      “公子生来金贵,有名又有姓,我不过是一个暗卫,又怎配有姓名,见笑了。”春花说得极其平淡,脸上毫无波澜,莫离经饶是端详半李,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语气毫无起伏,且见唇瓣一开一合蹦出那些个字句。

      莫离经没有力气去多想,眼前这个春花不知道模仿他的声音做了多少可怕的事情,李修道曾与他说过官印的事情,这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春花背后的人又是谁,这一步棋埋了那么多年,而且是埋在他这么一个无用之人的身边,真是看得起他。

      “也是,所谓的暗卫刺客,不去死又能做什么,你们这些人死都不怕,又岂会有感情罢了罢了。只是对付我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无需这般麻烦。”莫离经被绑在柱子上,全身只有嘴皮子能动了。

      春花似乎不以为意:“公子足智多谋,这样比较稳妥。”

      “承蒙看得起,这么多年你将我的性子看得清楚明白,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嗯……人啊的确不能轻易相信旁人,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到头来也不过是图个问心无愧,终是丢了性命。”

      如今这般局面,谁都不能怪罪,只能怪他自己,说起来还是自己对于人性的不了解,春花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竟是看不出一丝半缕,明明是有迹可循的,譬如春花为何力气比小七他们还大,那时以为她只是天生而来,不曾想是练武之人。

      春花没多做狡辩之词,只是撇下一句:“公子好生歇息,明日你还有大用处。”

      莫离经想不通,直至脖子上被人架着锋利的弯刀,方才清醒。只是他一人能换的下这一座城池吗?北戎军也太看得起他身价了吧。

      直到北戎的军师与李修道说道时,莫离经才明白。原来北戎人以为他与李修道是那种关系,所谓的相好。

      那军师精通北国官话,巧舌如簧,将莫离经与李修道的事说得十分真切,城墙守卫不禁的投来目光,便是自以为了解李修道的李常都信以为真。那些事迹皆是从京都传来,说来时日已久,军中无人敢问,幸得都是男人,平日换岗得空儿说笑几句,不管是否为真。

      然,此时一听,那叫一个真切,满城的百姓军众皆以为是真,有些没相传出来的,就如抱着莫离经入房,二人曾经的亲密接触点点滴滴……

      李修道面不改色,严厉如常,那军师顺着风口说话,让他听得真切明白,一幕幕映入脑海,若不是莫离经本人,又是谁那么清楚,虽说两军交战各自凭手段计谋,谁胜一筹,战局便改观。

      想着又是心酸,刹那之间将莫离经的影子从乃海中抹去,心下更狠起来。

      “将军,这事儿……”李常话语未落,且见眼前人威严如山,他双目微抖,不做回应。

      李修道面不改色,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怒喊道:“拿弓来!!”

      众人以为他要将城下的带着嘲讽话语,且不停说他与莫离经的亲密事迹的军师射死,那些事情一般人可不知道,可春花不是那些人当中,她时刻都在莫离经的身边,将一举一动揽入眼底。

      李修道的弓箭对准的却是莫离经,只可惜他的箭还未离弦,莫离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上北戎士兵的长矛上,那脖子上弯刀不过是为了要挟李修道的而架上的,又岂会真的杀他。

      他似乎看到春花走过来,于是用尽全力道:“你错了。”

      李修道不会为了他放弃城池,与家国之间,在李修道心中他是比不过的,也没去想过去和这些相比,未敢奢望。

      在春花的眼中,他怕冷怕疼怕死,决计不会把自己送上给长矛尖锐,他亲眼看到血从自己的身体流出,惶恐不知所措,来到这里短短数年便命丧新城,有几多不甘莫离经自己清楚非常。

      只是他更清楚,李修道盘踞北戎边界时,多少北国将士的死在这里,便是他重伤卧床稍有清醒也要攻下,只是一瞬莫离经便做出抉择。他明白北戎军若能攻下新城不会使这些龌蹉手段,更不堪者,将一些谣传之事在两军对战说出,来蛊惑人心,新城守备军多少人在想他们将军会如何做。

      是交城换人,还是冷目旁观如看戏之人无动于衷,这样的抉择在莫离经脑海中不知过了多少边,不论是那种,都不该是李修道应当做的,那么他来做这个决定,对谁都好,唯独对自己……谁让他庸碌无能落至这样田地?因他知道抉择再难,李修道也不会选他。

      莫离经只见城上守备军热血而高涨,鼓声阵阵,那一刹那他想起李修道带他去木兰树之下,那花瓣飘落真白,白到他想抓都抓不住,因他的世界已变成一片空白,如他害怕的雪般白。是啊,下雪了,雪白之中染上他的血,给予这边白净的天地添一抹亮色便是他对这个世界唯一的奉献。

      李修道弓未动,人质已死。谁也不知道他箭头瞄准的事莫离经的头,他的准度虽不如北戎第一神弓箭手奴巴尔,射杀城下的莫离经还是绰绰有余的。

      二十年来,他第一次握住□□双手发抖;’第一次顷刻间所有情绪倾倒在脑海中,冲击到他的四肢百骸;’第一次怕自己瞄的太准,还纠结那被他当靶子的人之后或生或死。

      谁也不知他心中多少挣扎,这是他一生中最最为信任的人,最终却是落得要害他性命,此刻他胸口就如万只蚂蚁再咬,不能善了。

      旁人都道是莫离经大义,为伟者也,且不说他与李修道的关系,为新城郡守,以死守城,一时间军士士气高涨,而北戎军没有丝毫退去的意思,此时领兵的是北戎最著名的将领图布,他怒骂道“他娘的!北国贼子信不过!”

      李修道只是稍顿了片刻,心中想着,或许兵防图之事另有隐情。北戎军知道新城布防情况,而对于和他们合作的人,似乎不是那么信任,谴来的兵力不过半。他自问不是犹豫不决之人,偏偏碰到莫离经之事心下不能自已。

      莫离经死后,唯有死守新城,等待李广唤的援兵方为上策,不曾想,李修道命人打开城门,单枪匹马直冲进北戎军中。

      须臾间一队人马跟上,用□□为他做掩护。这位大将军的敌军中取对方将领的首级,他们只是听说,许多人都没有亲眼见过。

      北戎军已布好阵型防御,图布正在与军师商议,准备攻城一次,毕竟他们已掌握了新城的布防,李修道这一闯来,打乱一切计划,且见驱马直来,偃月刀已至他的脑袋旁,慌乱中他跳下马背还是丢了一条手臂,心道这厮如此勇猛,一路闯来身上不少致命伤口吧,正眼一瞧此人没有一处伤,原来是城墙上的弓箭也为他掩护,他虚影侧边进攻。

      李修道的意图似乎不是他的首级,而是莫离经的尸体,那尸体躺在人质木车之上,见莫离经的手中握住那块他熟悉不过的玉石,忽然之间心头万千痛楚无法形容,待快马过去时,莫离经尸体被一人迅速背走,没入毫无阵型的北戎军中。

      而慌乱的图布拿起自己的武器长矛,指着李修道大声怒吼:“将这厮擒下,本帅重重有赏!!”

      军师拉住他:“不可不可,他们援军已在十里之外!撤退才是自保之道啊。”

      方才探子已来报,只是图布急忙中未曾听到。这断臂之仇他今时今日不可报了?怎忍下这口气,北戎男儿个个高大威猛,还抵不住李修道!一瞬间,图布难以冷静,李修道带着一队人马便可众军中取他首级,留不得留不得!

      李广唤的轻骑虽在十里之外,可李之几人已至,一队人马从后头绕过,图布两面受敌,苦不堪言,李之速度之快可与李修道比肩。只是图布经过李修道一次挥刀后,早已警惕,奈何手臂已失,想起先前军师的话语,只好仓皇而逃。

      那李之从后头杀了一个北戎士兵,穿上号衣潜在身侧,若无李修道在先,他极有可能取下图布的人头。

      李修道接应李之后,二人撤了出来。图布慌忙退兵至山谷,又盘踞在华容道之右要塞,以防李修道扎营至此后他们失了先机。大雪覆了北戎军散去后留下的足迹,一切归于平静,似是一切不曾发生过。

      战场之上,尸体横竖已是司空见惯,看多了总会麻木,偶有鲜血喷洒在脸上,沙场的将士依然挥动起手中兵刃砍向敌人,他们早已知晓血是何种滋味,所以莫离经的死也这般毫无波澜平静过去,留下不过是那些道他高义的话语,还有小卒们不过是听着大将军吩咐,寻找李郡守的尸体,雪势大起来后,才让他们回来。

      几人坐营帐内纷纷说起莫离经的事情来,绑了丁奉再到新城城墙下以死明志,小卒们不禁感慨这就是将军看中的人,真不是一般人物。难怪这些年不曾有姑娘入眼,他们去青楼邀请将军,每回推辞原是这般缘故啊,众人这时才恍然大悟。

      之前多少妇人闺中密语闲谈,谈论起男人,总会论说起李修道,白白浪费了这般好身板,不娶个娘儿。如今这事儿传回京都,怕是妇人们要叹息为何将军不要女人了吧。

      北戎军撤退后,新城布防变更,一切妥当后,已是深夜,李修道站在城墙之上,一直盯着那个位置,无人打扰。

      李常上来寻他:“想什么呢?”

      “他死了。”李修道冰冷地说出这一句话,天地之间,他只有孤身一人,往后怕是没人如莫离经这般问候自己,便是受了致命的伤也无需隐瞒谁了。

      这一年,方伯与莫离经先后离他而去,此后又是回到最初的那个了无生气,面色冷清的人。

      “兵防图之事恐有内情。”李常看向不远处的李大,李大明白他的意思,便将人带上来。

      李修道全然不在意,他奋力冲向北戎军一探那个死去的莫离经是真是假时,心中早有定论,那个曾与真心相付的人,是不可能背叛他的,现在想来对于他们关系不坚定的只有自己了。

      李常道:“此人是城内医者。”

      春花与此人互通消息,传讯给北戎军。春花擅长易容,模仿他人声音字迹等等,这些手段江湖中人精通的自是有人会,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一人懂得这么多样极少。

      李修道问:“具体如何?”

      那人却也不知,他只是负责图传递消息,春花身后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一问三不知,又有何用。只能确认这事由莫离经身侧的春花出手,而他本人是否参与不能毫无证据。

      “在这里,我想杀他。如果知道原委,李常我会开城门吗?”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梨窝忽显,却无暖意,那只是嘲笑自己的所为。

      他问李常,也是问他自己。是因错怪了莫离经而高兴吗,莫离经是掏出心来对他好的人,没有背叛过他,他该高兴吗?

      还是内疚?李修道无法面对莫离经的死亡,无法面对所有的一切,这是他懂事以来难受的时候,他已经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