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即事》小幼幼

6、□□大佬

　　我们到小学高年级的时候，古惑仔已经有些流行，一般都是初中的大孩子会模仿那种穿着打扮和发型，但是小学生还是在爸爸妈妈的管束下，没有穿衣发型自主权，仍然都是按照大人的审美穿的可可爱爱。
　　我的大佬同学，大家都觉得他像□□，尽管也不是古惑仔的发型和穿着，而是一身黑西装、油亮的黑色漆皮鞋，短短的寸头相当利落，很有大佬风范。虽然他的衣服和鞋子都宽宽大大，像是穿着父亲的衣服，但面对着他，却丝毫没有人会生出一丝嘲笑的想法。大概是幽深的黑眼睛与锋利的薄嘴唇，还有眉宇间积攒的戾气，远远的就靠气场把其他小孩子隔开了。
　　班上的同学都对大佬退避三舍，可大佬居然收获了阿宝的友谊。作为阿宝的朋友，平时那些喜欢围在阿宝左右的同学们偶尔也就会和大佬搭些话，不至于看起来像是被班上同学孤立，甚至还会让外班同学有种人缘很好的错觉。
　　有一次，破天荒的大佬突然考出了个99的分数，老师和同学们纷纷质疑，因为大佬和阿宝是同桌，很多同学都私下说大佬是抄阿宝的才考出这么好的成绩。我当时想想，还觉得挺不相信，阿宝自己都考不出99分，怎么会有人抄她的抄出这么高的分数？而且，大佬这种人根本不像是会想为了考好成绩作弊的人啊，人家明明就是很不在乎成绩的样子嘛。但是小学生们嘛，都是老师说什么信什么，明目张胆的作弊行为相当恶劣了，因此，大佬的罪状又添了一条。
　　大佬吗，很理所当然的就成绩很差，像所有不好好学习的校园恶霸一样，凶悍，会打架很可怕。但是回头想想，又觉得有点奇怪，好像大佬打架很凶的事情都是传言，并没有同学真的亲眼见过大佬打架。但是一条条罪状下来，一般同学都是远远的看到他能避则避，避不了了也就迫于害怕被打的担心，客客气气的和他说几句话，甚至厉害的同学还能扮出几分和他聊得有说有笑的样子。
　　本来，我也和一般同学一样，和他并没有交集。只是，六年级时发生了一件事。
　　作弊事件发生后，大佬和阿宝的座位便被调开了，大佬的新同桌是小玉，小玉年纪小，是全班最小的，人也长的小小的，说话声音细声细气的，挺让人爱怜。大佬和小玉做同桌之后，经常爱摸摸小玉的头，拉掉小玉的辫子，小玉人微言轻，尽管经常反抗，还是拗不过大佬去。班上男同学都害怕大佬，小玉能明确说出拒绝已经很了不起了，只是没有什么用，坐在他俩周围的同学也没有敢帮小玉的。
　　大概是兔子事件给我留下的阴影太深了，每每想起兔子那双红红的眼睛，总是会后悔没有去帮助她，哪怕是一点点微薄之力也好。因此被愧疚感包围的我，很想帮助小玉。但是，大佬在我们的心中也是相当可怕的，并不敢正面挑衅大佬，于是怂怂的我想了个怂怂的主意。
　　特地挑选了体育课的时候，带了一瓶水，并纠集了一群女同学给我壮胆，守在大佬要经过的地方，决定要向他示威喊话。大佬走过的时候，我们开始喊不许欺负小玉，并把水泼向他，表示愤怒。泼水的距离和力度当然是控制好的，不能真泼到他身上，不然激怒了他打我怎么办。但是正式实施的时候，我还是失手了，把水泼到了大佬身上，而且小姐妹们居然也很没有义气的躲在了后面。我害怕极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把不许欺负小玉的话说完了，谁知道大佬居然笑笑就走了。接下来的我很是过了一阵胆战心惊的日子，天天担心放学要被大佬堵在小巷子里打一顿，谁知道居然没有。
　　很快，小学毕业了，大佬不知道是没再读书还是在其他的学校读书，但反而我碰见大佬的情况变得更多了。大佬每次碰见我就会笑眯眯的问我，考试考了多少分？得知成绩后会高兴的摸摸我的头，说考的真好。有一次，还碰到大佬和其他几个同样混混打扮的男生在一起，大佬像往常问了我的成绩之后，还用非常得意的语气对另外的男生说，看见没，考的多好。另外的男生一脸嗤之以鼻。我的成绩其实只能算中上，并没有到全班第一的程度，所以这样说我也有点羞赧，便很快就逃跑了。
　　老是这样我觉得很反感，我不喜欢别人老是问我成绩，也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有阵子大佬消失了一段时间，我都感觉松了口气。大佬再次出现的时候，笑着喊我，问我还记不记得他是谁呀？我很无语，几个月而已，还不至于忘记了一个人，但是想到之前他的烦人行为，直接硬梆梆的回了一句不认识。谁知道大佬脸上浮现了一种非常明显的失望、难过等等情绪交杂的神色，明显的让我想脱口而出我是开玩笑的，但是迟迟没有开口。大佬发呆了一阵便离开了，谁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后来呢？后来就不知道了，听说他去了大城市，听说他做了小偷，又听说他抢劫了路人耳朵上的金耳环，听说他坐了牢。再后来，便没有后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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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平行世界里，会有另一个□□大佬，他不是□□大佬，而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好学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