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收个师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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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岳大师听到“裴释”二字后，脸色立马变了，那嬉笑从容的神态荡然无存。嵇丞见状，仓促地走过来问他：“师父，怎么了？”
拆岳大师蹙眉望着杨端和他带着的小姑娘好一会，才正色道：“小丞，沏茶，待客。”
杨端和裴煜被拆岳大师请进了孤昼，小小年纪的裴煜很少见着山林里的风景，他进了清肃的院子觉得十分新奇，遍开始左右张望了。
小裴煜指着屋檐上的鸟窝，囔囔道：“端伯，看，鸟窝！”
杨端捂住小裴煜的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他蹲下对裴煜说：“小姐，在拆岳大师的院子里不得大声囔囔，你先在院子里玩会好不好？我跟大师有要事要谈。”
裴煜抬头看了一眼拆岳，又看了一眼满脸伤感的杨端，虽然拍拍杨端的肩膀，道：“你别老是这么伤心，生活总归会好起来的。我去玩儿去了！”
这话音刚刚落下，杨端都还没来得及说好，裴煜便潇潇洒洒地自个儿耍去了。杨端看着裴煜那瘦小的身影，终归眼里藏着的都是不舍。
拆岳大师礼貌地笑了笑，道：“小姑娘挺懂事，她是？”
此时此刻，杨段忽然跪下，对着拆岳一个劲地叩头。
他神色凝重道：“拆岳大师！她是裴释大人的孤女！裴释大人遭奸人所害，被满门抄斩的事想必您也听说了。”
拆岳见着裴煜，心里也囫囵猜到了。他马上扶起杨端，可他的膝盖却好像有千斤重，怎么样都起不来。
拆岳道：“老伯快快请起。你叫我江敬吧，别喊大师了。”
杨端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老夫有一事请求大师，若大师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江敬扶着他的双臂，诚恳地说道：“您说，我答应。”
杨端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他，道：“大师，裴释大人临走之前，悄悄把他女儿裴煜换了下来了。他当年嘱咐我，一定要找到他的师兄，把小姐交给你……算是托孤！”
江敬想到师弟的无辜惨死，一腔幽怨和苦楚也自心底儿涌上来，眼眶也不禁变红了。
他道：“你想说的，师弟想嘱托我的，我都明白了。”
杨端看着裴煜从小长大，自从裴释被斩首之后，他就带着她一路流浪。
这些年来，他带着裴煜躲躲藏藏，生怕裴煜身份暴露被裴释生前的政敌铲除，这一路来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整整五年的朝夕相处，杨端已经把小裴煜当成自己的孙女了，如今要把小裴煜交给拆岳，他就像把自己的亲孙女亲手送走一样难受。
杨端红着眼眶凝视了那院子里到处撒野玩闹的小裴煜好久，最终还是忍痛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江敬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轻声说道：“杨伯，你是不是舍不得小裴煜？”
杨端道：“裴释大人对我有恩，从前我也是走江湖的，年轻的时候犯了错，被关入了监狱。我脸上有戒痕，百姓看见了都知道我坐过牢，大多有偏见。但裴释大人不仅救了我出来，他还让我照顾小姐……”
江敬看着在院子里屁颠屁颠地跑着的裴煜，欣慰道：“我倒是不知道师弟有这样的一面。”
杨端道：“大师……”
江敬打断道：“诶，叫我江敬。”
杨端道：“嗯……其实小姐生性开朗，从前裴释大人被判的时候，她还没怎么记事，跟着我四处奔波吃苦了两年，却没怎么哭闹过。”
江敬道：“我家这徒弟，生性淡薄，简直人狠话不多，给他收一个小师妹，跟他一起练功也好。”
杨端再拜江敬，道：“既然您答应了，那我也时候该走了。”
江敬道：“老伯，那你要去哪里？”
杨端凝重道：“去该去的地方。”
……
裴煜独自在院子里耍，丝毫没有来到新环境的不适应。反倒是嵇丞，还像个闺阁大姑娘似的，倒害臊了起来，进了屋子里就没有出来过。
江敬和杨端走去了院子里，杨端蹲下跟裴煜说：“小姐，以后你就跟着这个叔叔拜师学艺好不好？”
裴煜抬头看了一眼江敬，道：“好是好，但你是不是要走了？”
杨端“咯咯”笑道：“是呀，我要去找我的小狐狸了。”
裴煜用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问道：“你的小孙女么？”
杨端慈祥地笑着道：“对，进裴府之前我就弄丢了我的小孙女，现在我给小姐找到了师父了，我就可以去找我的小狐狸了。”
裴煜道：“那以后我要去哪里找你？还有小狐狸。”
杨端摸了摸她的头，道：“小姐，你记住，你是裴煜，字兰棠。裴释之女，出身官家，从师江敬。从今往后你就是云梁千秋的弟子。”
裴煜补充了一句：“还有我爷爷叫杨端。”
杨端哽咽道：“不，你没有爷爷，没有杨端。小姐，我去了，以后不要找我。不然小狐狸知道我还有一个孙女，她会吃醋的。”
裴煜似懂非懂地点头，她拍了拍杨端的肩膀，道：“那你以后不能这么像以前那样伤心了，拉勾。”
杨端道：“好，我们拉勾。以后你要听师父的话。”
杨端和裴煜拉过了勾之后，跟江敬到了别，便黯然离去了。
秋天到了，翠微林的竹叶已经变得枯黄。这萧瑟的秋风一吹，那枯叶便随着风离开了树梢，黯然离去，落入土壤中，最后化为尘土。
杨端也像这竹叶一样，离去了就不复返。
世上究竟有没有小狐狸，江敬不知道，但他知道有的只是一个为了保守主人秘密甘愿赴死的忠心仆人。
自此以后，裴煜再也没有见过杨端，她以为，端伯去找他的小狐狸去了。
江敬把嵇丞叫到院子里来，笑着道：“小嵇丞，来。”
嵇丞应言过去，他道：“师父。”
江敬调侃着道：“诶，你说为师给你收多一个小师妹，好不好？”
嵇丞闻言后，微微蹙眉，他一本正经道：“可是师父，你不是说我们云梁千秋只能收一个弟子么？”
江敬摆了摆手，道：“规矩，是人定的。眼下云梁千秋是我说了算嘛，再说了，小师妹多可爱啊！”
嵇丞淡淡道：“你说了算。”
江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咳咳！以后啊，师父的伙食跟师妹的伙食都由你来包了啊！”
嵇丞不答话，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不理江敬。
江敬把裴煜拉了过来，道：“小裴煜，快去骗你师兄管你伙食。”
裴煜机灵，她自然懂得怎么做。只见她一拍胸口，豪爽道：“师兄，你现在管我饭，我以后管你饭！”
嵇丞这才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虽然杨端已经离开了小裴煜，但是好在江敬和嵇丞都待她好，久而久之，她便逐渐地适应了在孤昼的生活。
虽然偶有思念端伯，可是想到他以后会找回自己的小孙女，跟小狐狸一起生活，也算是一件幸事，裴煜便没有过多地纠结这件事了。
裴释行刑的那年不过二十八岁，江敬也不过年长他两岁。
而且江敬没收徒弟之前过得甚至随便，收了嵇丞之后便粗养着，无甚照料心得。所以，担着这一喂饱整合师门的重担，便落在了嵇丞身上。
师父为人随便就罢了，师妹有野得很，时不时在沅山里头抓山鸡，回家的时候就抱着一只大公鸡回来吵着闹着要养。
嵇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解地问道：“你抱只鸡回来做什么？”
裴煜傻笑道：“养啊！师兄它好听话的！”
嵇丞微微蹙了眉，由她去了。
可是好巧不巧这只公鸡跟寻常公鸡不一样，别的公鸡都是天亮带啼的，这只公鸡愣是喜欢半夜三更啼叫。
江敬有些吃不消，于是他把嵇丞叫了过来，道：“小嵇丞，为师命令你一件事，你必须帮我做了。”
嵇丞道：“师父你说。”
江敬悄声道：“把那只公鸡给……”随后他比划了一个宰杀的手势，嵇丞便领会了。
嵇丞奉师父之命对师妹养的大公鸡拿起了屠刀，干净利落地将它给宰了。当天晚上还煲了一锅鸡汤，师妹还喝得津津有味。
只是很快，裴煜就发现了她养的大公鸡不见了，她很怀疑就是嵇丞对它下的手。
裴煜怒气冲冲去跑去找师父理论，她叉着腰道：“师父！你告诉我，是不是嵇丞把我的鸡给宰了！”
江敬看她这副模样，觉得好玩，故作深沉地说道：“对啊，就是他。那天为师语重心长地跟他说，这是你师妹的爱宠，不能宰。可他竟然……”
裴煜追问道：“他竟然怎么样！”
江敬捂着良心，说：“他还是执意将那可怜的鸡给宰了……”
裴煜听后气得都快要跳起来了，她生气地叫道：“嵇丞！！！”
江敬老喜欢看他们师兄妹打打闹闹了，所以不嫌事大地怂恿道：“找他算账去！”
裴煜给师父怂恿了之后，撸起袖子就去找嵇丞。
嵇丞仿佛早有预感，裴煜来的时候他便做好了准备。待裴煜扑过来的时候，嵇丞一把就将她的手给抓住了。
他用教育的口气说道：“想干嘛？”
裴煜激动道：“你杀我鸡！是不是你杀的！”
嵇丞大方承认道：“是我杀的。”
他料想裴煜身材娇小，哪里能对付得了自己，不料裴煜闹起来还真不是好对付的。
只见她三两下就把嵇丞扑倒，从怀里掏出一把鸡毛，插到嵇丞的头上，还嚎道：“阿鸡我给你报仇了！！我师兄就是个杀鸡凶手！！”
嵇丞起初还想陪她折腾片刻，可裴煜实在精力旺盛，倒是把自己给折腾。
嵇丞厌恶野鸡，但无奈裴煜不肯放过他，硬是要咬他。
小时候的裴煜要干什么嵇丞都不怕，就最怕她咬人。
起初嵇丞还会掰开她，但久而久之他已经适应了。眼下小师妹又咬着他肩膀不肯松口，嵇丞无奈地看着在旁边笑到打滚的师父，摇了摇头。
这罪魁祸首不但甩锅，他还笑，还笑到打滚，实在过分。但谁叫他是师父呢？嵇丞只好兀自叹道：“唉，生活不易……”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收个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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