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热潮难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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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丞搂着裴煜打马向前，向沅山的方向疾驰而去。此时习习凉风拂鬓而过，使得裴煜身上藏着的热意少了许多。
回到沅山之后，嵇丞才将她抱回房间内。经过了夜雨的浇灌，裴煜好似一朵浸湿的海棠。
裴煜在外面野了多少日，嵇丞都清清楚楚地数着，十五一到，他就下山把她“逮”回来。
她也不知道是吃酒吃醉了，还是遭了方才无名药粉的殃，从上马之后竟然就一直不清醒。眼下被嵇丞抱回到床榻上竟然还是睡得昏昏沉沉。
嵇丞扶着她坐好，给她输送内力，助她一个小周天。
被注入内力之后的裴煜才悠悠转醒，她就像纯粹是酒喝多了，脑袋疼。
眼下疼倒是不疼了，只不过眼前事物变得模糊不清。翠微林分明经过夜雨浇灌，凉得透彻，可裴煜眼里却有滚滚热浪从小轩窗处涌了过来。
“怎么回事……”她喃喃道。
其实本来那药下在裴煜身上，以她强大的内功压制并不会出问题。但好巧不巧，碰上十五了，嵇丞给她催发了真气，加快了药|性|的发作。
裴煜只觉得身体滚烫，脸上尽是一片迷茫之色，脑子里尽是一片空白。
嵇丞收了真气，他温声道：“你怎么了？”
裴煜推开了他，把护腕、腰带统统解开，嵇丞拉住她的手，道：“裴煜！别这样！”
她不但置若罔闻，她甚至踩下靴子，一脚把它踢到门外。
裴煜酒气攻心，加上药毒发作，眼下已经辩识不了人了，她只知道自己发烫得要紧。
嵇丞喝道：“裴煜！你给我清醒点！”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一边轻轻呢喃着，一边试图抗拒身体里的毒性。可那药毒得了嵇丞的真气相助，发作得愈发猛烈。
裴煜感觉附近的事物要么在打转，要么有重影，空气中仿佛浮着层层热浪，她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嵇丞，随后竟然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嵇丞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他道：“裴煜！再放肆我饶不了你！”
实则她也没有多放肆，仅仅是不由自主亲了他的脸一下，贪恋他的微凉而已。
嵇丞可以感受到她的鼻息，可以感受到她的温存。他想起往日瞥见她的脚腕，想起那不该想象的事情。
裴煜暖暖的鼻息呼在他脖子上，她嘴里唤道：“师兄，这重内功突破，我看怎么不是这么一回事啊……我怎么亲你了啊？”
这一幕勾起了他们昔日的温情以及他心底的爱恋。嵇丞终究是抛去了枷锁，扶上了不该扶的地方，师父说的那些话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到底还是爱她，声音也变得温和些许了。
“师妹，别这样，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裴煜扶着他的手臂，呼吸沉重地说道：“嵇丞，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
也许这话一说倒是撩起了嵇丞心底的欲望，他推开裴煜，她一个踉跄倒在了床榻上。
嵇丞活在这世上这二十五年来，有十五年都有师妹相伴。师父对他管教甚严，这心思不能动那心思不能动。
若说对她爱之怜之那是早有的事情，可近年来他偏偏就是动了心思，平时时刻铭记师父的教训，可是今天他偏偏要破了这规矩。
其实嵇丞感情事开窍慢不赖师父，师父当年定此规矩乃是因为裴煜嵇丞年纪小，才多加约束。可他没说往后两情相悦非得憋着呀！
好在嵇丞的榆木脑袋被南宫印这么一提点，也有开窍时候。
嵇丞沉声道：“我不是让你不要放肆么？”
裴煜仰头看着他，两眼含糊地放着粼粼波光，轻声道：“你管我放不放肆，我放肆你奈我何？”
随后他俯身轻轻地、尝试性地含住她的嘴唇。
嵇丞在尝她的嘴唇，尝她的舌头，尝到她爱喝的酒。
他以为裴煜平时喝的都是苦酒、烈酒，但这酒分明是甜的，甜得让人沉迷，让人上瘾。
裴煜心绪涌动，加上酒劲上头，一时也没能克制住，给出了应该有的反应。
嵇丞轻轻抚摸她的嘴唇，凝视着她动人的双眸，轻轻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听我的话？”
裴煜习惯听他的声音，习惯在难受时有他拥抱，也会习惯在这个时候听话。
嵇丞再一次尝她的嘴唇，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小心翼翼的，而是带着征服目的的。
这几年来裴煜对他愈发不如以前，虽然同住一块但是他总觉得和她之间有一道隔阂，说不清是什么。
他喜欢裴煜故意捉弄他，喜欢看裴煜跌倒了自个儿傻笑，也喜欢她窝在自己的怀里的安静模样。
可是师妹实在太野，他越是责骂她想把她留在身边，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远。
嵇丞今夜能够领略到湖光山色，算是得偿所愿，他要把这些年来的得不到的怨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他的心里有气，气着裴煜平时不爱关心自己，气着她跟自己离心离德。他微微生气地在她耳边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肯吃我的醋，什么时候才肯回到我身边，什么时候才不要跟我闹了……”
裴煜难得被欺负了一回，眼下她思路不清晰，整个人好似活在梦里似的，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师兄，往常好像……好像不是这么修炼的。”
每逢十五，师妹才会像现在一样安静地被他拥抱着。
嵇丞亲吻了她的额头，声音里却饱含着苦涩，这些年的心酸全然跃上了心头。
他自言自语道：“你怎么越来越喜欢违背我的意思了……”
裴煜不动声色，也许是太疲惫，又或许她还沉浸在方才的迷茫之中。
嵇丞仿佛要将这几年来想对她说的话都说完，他蹙眉道：“燃霜，从前你会拉着我的手叫我陪你去做一些幼稚的事情，可是现在好像回不去了……我让你不要以身犯险你偏偏要去，你为什么总是与我背道而驰？为什么师父去了之后，你就再也不愿意跟我亲近了……你不像当年一样，听话了。”
……
不像当年，很多事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不像当年，当年……
当年，光徽二年，也就是景亭弑君案案发的当年，距今已有十五年。
彼时的江湖和朝廷都是风起云涌的地儿，江湖人忌惮云梁千秋二弟子策川，朝廷官家忌惮裴释。
但其实策川和裴释都是同一个人。
裴释出身江湖，乃是拆岳大师的师弟，他与拆岳同辈，外号策川。
他行为不羁，做事破格局破陈规，我行我素，裴煜是完完全全学了他这一点。
但裴释偏生性子冷淡，大家伙们都怕他，加上云梁千秋功法有至尊地位，碰上这一代出了一位这般狂浪性格的人，他们总想着办法讨伐。
当年裴释的狂比起他女儿裴煜，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他面对江湖人的敌意，只会比裴煜更多，绝对不会更少！
拆岳大师和策川大师情同手足，两人是生死之交，所以策川大师闯下的祸，也是拆岳大师不停补。
只是到了后来，策川突然有了入仕的想法，拆岳同他说，官场险恶，不是江湖所能比的。可是策川还是执意而行。
拆岳大师别了师弟，三年后景亭弑君案事发，他怎么样都不相信师弟已经死了，直到他亲眼看到那封信……
那年，因裴释被栽赃为景亭弑君案的主犯，所以全家论罪当斩，裴煜本是一个该死之人，可偏偏她活下来了。
只因朝中仍有裴释的朋友偷偷将一条女尸换了裴煜，换了她出来。
家中老仆杨端歇着裴氏孤女流离失所，他们在此江湖中颠簸，只为了寻找到传说中的“孤昼”。
裴煜才五岁，她只知道她爹是个朝廷命官，自己家被满门抄斩，却不知她爹从前出身于江湖，乃是云梁千秋二弟子的事情。
杨端带着裴煜来到了沅山山脚，带她去小旭客栈吃了碗阳春面。
杨端总是泪眼婆娑地看着裴煜，边看边叹气道：“唉……我的小姐啊……”
裴煜边嗦面边道：“咋了嘛？”
杨端叹道：“我可怜的小姐啊……都是那所奸人！都是他们害你流离失所……唉……”
裴煜拍了拍杨段的手背，安慰道：“端伯，咱们吃面。”
裴家满门抄斩时，裴煜不过三岁，不怎么记得事情，转眼间她已经五岁了，杨端才终于找到了云梁千秋门派所在地。
杨短叹道：“小姐啊，我舍不得你啊……”
裴煜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道：“端伯，我不是在嘛，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杨端拉着裴煜的小手，道：“小姐，吃饱了我们就走了，上山去了。”
沅山，翠微林，孤昼。
今天天色沉郁，似乎有阴雨即下，拆岳穿着一身灰袍坐在竹台阶上望了望天。
他忽然喊道：“小嵇丞！收衣服啦！”
十岁的嵇丞拿着晾衣杆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叹了一声：“唉，师父，你好懒。”
拆岳索性躺下了，他笑了笑，道：“徒弟嘛，不就是养来使唤的吗？一会把屋后的竹子给劈了，哦对了，鱼给我钓两条。”
嵇丞一边收衣服，一边道：“好。”
拆岳道：“徒弟。”
嵇丞道：“嗯？”
拆岳埋怨道：“你话怎么这么少啊？一点都不活泼，怎么跟我师弟一样啊，我都无聊了大半辈子了，怎么收了个徒弟还是这么少话？”
嵇丞微微蹙眉，他忽然看向远处，道：“不知道。师父，前面有人。”
拆岳懒声道：“怎么可能有人啊？谁不知道孤昼不能乱闯啊？”
嵇丞指着前方，认真道：“师父，真的有人，一个老伯个一个妹妹。”
拆岳这才起身看向嵇丞所指的地方，他所见果然有两个人。
杨端拉着裴煜的小手，一步步走向拆岳，此时他已经老泪纵横了。
他“噗通”一声地跪在了拆岳面前，叩了一个头，朗声道：“奴，奉家主裴释之命，特意来寻拆岳大师！”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热潮难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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