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天天在作死》风过春江

57、第 57 章

　　炉火一直在燃烧。
　　窗外，暮色被无垠的月光遮盖。
　　两个时辰过去了，丹药的香气飘出海瑶堂。炉盖开启，一颗亮着三道霞光丹纹的丹药被送入瓶中，初暖将丹药递给旧时。
　　旧时接过来，交给东游，又迅速赶到初暖身边，双手扶着他，紧张地看着他的脸色。初暖愣了愣，道：
　　“我妖力是六级高阶，不会再晕了。”
　　旧时不理他，仍旧扶他坐回椅子上。
　　东游则携带丹药去找观浪真人。
　　恢复了片刻，初暖表情凝重地对旧时道：“旧时，小金豆走了。”
　　“走了？”重复了一遍，旧时明白了。
　　被封印在琉璃灯内的猫妖，在他们买下灯之后便恰巧封印到期，成为唯一可以亲近初暖的陌生人。
　　“我去找她。”旧时起身。
　　“她既然走了，便不会让我们找到。”初暖拉住他。
　　旧时反握住他的手，凝望他雪白而虚弱的脸，“抱歉，是我的错。”
　　初暖低头咳了几声，摇头道：“是我喜欢，你才买的。”
　　“不，我说的是刚才，”旧时眼里暗流涌动，星辰明灭，“我不信你，抱歉。”
　　初暖心里涌上融融的暖意，“我抱歉才对，我说那些话，还打你了，疼吗？”
　　初暖抬手想检查旧时身上是否有伤，他的手被旧时握住。暖暖的，稳稳的，给他安心的感觉。热带的风卷着海浪的味道，吹起窗幔，吹拂少年的青丝，眼波如水，月色温柔。
　　突然，风向一转，送来外面的一阵嘈杂人声。旧时听出来是三个失踪的弟子被找到了。初暖也听见了，说实话，他觉得他们三人失踪同神器失盗案有关，也就是说他们应该被杀人灭口了，现在竟然都活着回来了！他奇道：
　　“他们还活着吗？”
　　旧时站起来，“我去看看，你别出去，就在这休息。”
　　他刚转出屏风，便又退了回来。清扬和东游进入室内。东游从来飘逸从容的神色竟有些绷紧了。清扬面色不善，径直走到初暖面前，
　　“我问你，你如实回答。你是否认识昨夜的盗贼？是否协助他盗宝？”
　　初暖莫名其妙，心里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宗主，我不认识那人，我没有。”
　　清扬盯住他的眼，追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否认识盗贼？是否协助盗宝？”
　　初暖用力摇头，“我不认识，我没有，我和盗宝的事没有一点关系。”
　　清扬看了一眼东游，然后道：“好，你随我来。”
　　初暖跟随清扬转过屏风，来到海瑶堂的正堂。一步入正堂便感觉到肃杀的气氛，初暖进来后，瑶池派的人眼里便都露出或愤怒或警惕的神情。
　　观浪真人和四大门派掌门宗主全部在场，金世鸿和雪亦柔面色憔悴地坐着，堂中央的地上横放着一个全身盖着白布的人。初暖心里一震，夜菀死了！不管他是不是喜欢她，但夜菀是真心喜欢他的，任谁都不会厌恶一个安静地喜欢着自己的人。她的死令人惋惜至极。初暖低头咳了几声。
　　旧时望着他，一直萦绕心头的那种预感更加强烈了，落入陷阱的感觉。旧时眼若星辰，暗中握紧初暖的手，他的目光坚定、温暖，他的手也是。初暖反握了握他的手。
　　清扬和东游落座后，观浪真人朝初暖道：“初暖，昨夜亥时，你是否去过藏宝塔？”
　　“回真人，弟子没去过。”
　　慈眉善目的观浪真人脸上的笑容隐去，他望着清扬道：“你没有说实话。”
　　清扬和东游心里都是一惊，观浪知道什么了？两个人齐刷刷地看向观浪。观浪朝金世鸿和雪亦柔道：
　　“不用起来，坐着说，把你们的经历全部说出来。”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向投向金世鸿和雪亦柔。金世鸿看了一眼雪亦柔，道：
　　“雪仙子再歇会儿，弟子先说吧。昨夜亥时晚些时候，弟子同我门师兄弟从海边回来，路上我看到一个人影很鬼祟，便悄悄跟在他后面。后来，我看见他朝藏宝塔过去，藏宝塔那里好像站着一个人在等他。我跟上去，没想到那个等候的人修为很高，远远就发现了我，我来不及反应便被击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海底。所幸我身上佩有一颗东灵珠，我便赶快游上岸，在岸边我发现了昏迷的雪仙子，再然后就遇见来海滩搜救的人。”
　　观浪等他说完经过，追问道：“你可看清朝藏宝塔去的那人，和塔下攻击你的人了？”
　　海瑶堂内落针可闻，众人都在等待金世鸿的回答。堂外不时传来海浪翻滚的声音。初暖转头，看见外面乌云如盖，惊涛拍岸，要下雨了。
　　“弟子无能，当时天色很黑，加之事发突然，我没看清在塔下攻击我的人。但我看清了朝藏宝塔去的人，那人去接应的人，他就是他——初暖！”
　　金世鸿说着，将手直直地指向初暖，之前种种怨恨今次终于发、泄出来。他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你也有今日，今日一定将你钉死于此。他身旁的雪亦柔脸色是雪白的，眼眶红红的，她低头看了一眼夜菀的尸体，再抬眸目光中充满了仇恨和不平。
　　“菀儿昨夜想去找初暖说些话，弟子便陪着她同去。我们走到初暖客房外的时候，发现他出了房门，朝一个方向去。我说，他既然有事咱们改天再来，但菀儿执意要跟着他，我们便在后面跟着他，”雪亦柔缓慢而痛苦地道，“我很后悔，我应该劝住菀儿的。结果，我们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初暖去的地方是藏宝塔，塔下有一个人在等他。那个人极其厉害，他的一分魔气便杀了远处的一个人。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是金师兄。我和夜菀自知不是那魔头的对手，赶快往回跑，但还是被魔头发现了。我只觉得后心一痛便失去了知觉。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偏僻的海滩上，身边是菀儿的尸体。”
　　雪亦柔哽咽了，她低下头说不下去了。海瑶堂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雪亦柔低低的抽泣声，以及很多瑶池派弟子喷怒的气息。
　　观浪长叹一声，问初暖：“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初暖也叹息，“如果我说他们三个看见的不是我，真人会信吗？”
　　观浪望向清扬和东游，慈眉善目的脸上浮上淡淡的霜色，“一个人也许可能会看错，三个人会同时看错吗？”
　　“金世鸿同我有宿怨，但雪亦柔没有，并且他们在回忆时，眼神是真诚的。如果我不是我，我也会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认为我就是盗匪的同伙。”初暖道，他忽然咳嗽了两声，掩口的袖子放下的时候旧时看见袖口上的小片猩红慢慢地消失。这是他为自己施了清洁术。
　　他内脏受伤，加之连续两个时辰炼制圣雪还阳丹，本就已经十分虚弱了，现在再受无妄之灾，不知他能不能撑得住。旧时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东游微微抬袖拉住了他。
　　“两个人证在此，你还不承认吗？”观浪道，语气里含有怒气。
　　初暖缓缓问道：“真人，弟子有一个问题，如果那个盗宝的人真如金世鸿和雪亦柔所说的那么厉害，为何他们两个竟会活下来呢？一分魔气就可以将人制服，再多来一点，彻底铲除祸患不好吗？为何要留下他们性命，让他们在他成功盗宝之后可以说出这个所谓的同伙？那么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同伙吗？”
　　金世鸿抢先道：“你休要混淆视听！我们是侥幸逃生的，我身上佩戴着东灵珠，那魔头并不知道，因此我可以在水下保持呼吸。”
　　“如你所说，那魔头修为强大，既然要将你溺死，会连你脖子上挂的避水东灵珠都看不出来吗？而且，你怎么解释雪亦柔的生存？”初暖冷冷道。
　　“那是……那是因为……”金世鸿张了半天嘴，也说不出缘由。雪亦柔微蹙眉头，她也想不明白，但是，她重复了事实：
　　“你忘了，菀儿死了。”
　　初暖低头看了一眼那片惨白，心中又是一阵钝痛，抬袖又咳了一阵，这次咳完衣袖红了一片，他的脸上也褪去了血色，同夜菀身上盖的白布一般惨白。东游实在看不下去了，道：
　　“此事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应是有隐情的，不如请禀九天城派专人来探明真相。”
　　清扬见东游心疼得溢于言表，自己心里也不舒服，便道：“真人，初暖为了救听风长老连续炼丹炼了两个时辰，他身上还有伤，不如先回客房？由我和东游长老负责看管。”
　　他用了看管一词，同时还抬出了对听风的救命之恩，观浪慢慢地颔首，“今日晚了，大家请回去休息吧。我已请禀九天城，估计明日会有消息。散了吧。”

　　客房内，初暖盘膝打坐，东游坐于他的对面。
　　东游的灵力在初暖体内游走，探查，之前那邪恶而狡诈的妖气竟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他再次操控灵气巡查了一圈，还是毫无所获，他收回灵力。随着他灵力的回收，初暖的身体往前软倒下去。东游扶住他，把他抱到枕上。
　　在一旁护法的旧时忙过来，看着初暖紧闭的双眼，呼吸一滞，“师傅，初暖……”
　　东游为初暖压了压被角，道：“睡着了。灵力枯竭加之脏器受损，我刚才给他吃了药，睡着利于恢复。”
　　旧时舒了一口气，“您去休息吧，我陪他。”
　　东游点头，并不起身，他望着初暖安静的睡颜，低声道：“是谁陷害他呢？”
　　旧时也看着初暖，他想干脆忘记自己是重生了，因为这个重生屁用没有。是啊，是谁陷害他呢？是针对他，还是针对宗门，抑或是……

　　夜色深沉，繁星点点，大海平静得像一匹闪着幽光的纯黑锦缎。
　　旧时肩上撒落一片星光，面朝大海站着。
　　一道黑影翩然落在他的身后，恍若一只不祥的寒鸦。
　　魔婴期收敛着的魔气缓缓释放出两分，令旧时肩头像压了一块巨石。这就是臻元大陆，实力的差距对弱者是碾压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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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twins——风且住的新文《我的幕府不对劲》，请大家多多捧场。木啊木啊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