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天天在作死》风过春江

58、第 58 章

　　旧时没有回首，他的声音像夜里的海风般清幽，“果然是你。”
　　夜空中没有月，繁星低垂，慕容海天在冷冷星光中走近旧时。
　　“一月之期快到了，本座自然要来，提醒你一下。”慕容海天线条冷硬而犀利的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神情。
　　“是我的错，”旧时嘴角泛起淡淡的苦笑，“最近日子过得不错，我懈怠了。”
　　慕容海天道：“愿赌服输，把他交给本座。”
　　旧时望着夜空道：“他是我的。”
　　“他马上就是我的了。”
　　“他是我的，”旧时重复了一遍，“你对他做了什么？”
　　“魔族摄魂术，听说过吗？”
　　“……果然。”
　　魔族摄魂术他上一世见识过，摄魂术利用魔域几种黑暗中滋生的魔虫，结合妖族的巫蛊之术，进入受控人的体内后魔虫迅速与丹田里的物质相结合，结合后魔虫消失，而受控人的丹田内会形成一个类似内丹一样的妖气团。气团中不断生出妖气，这妖气极喜人类的识海，轻则搅乱人的神识，混淆认知，重则令人魔障，丧失本性。魔族摄魂术对人类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只是未听说过对妖兽化形的人体也有效用。
　　“一月期满之后，他丹田内的妖气达到成熟，届时他会只听本座的话。本座让他生，他便生，让他死，他便死。这便是魔族摄魂术的厉害之处。” 慕容海天细心地向眼前的失败者解释道。
　　“他吐了很多血，这就是你的喜欢吧？”旧时说着，袖内的手不自知地握紧。
　　“如果你们继续用灵力强行破解的话，他的丹田、脏器会全部破碎的。你还是会失去他。”
　　夜风变得强烈了，旧时的袍角被吹起来，猎猎地响，“宁可冒失去他的危险，你也要这样伤他吗？”
　　慕容海天抬头看了一眼，“他是本座的，本座说了算。”
　　“这是你第三次说了，这句话，我不喜欢。”
　　旧时的话音未落，风乍起。
　　一场毫无征兆的风暴凭空出现，海面翻起巨浪，转瞬间浊浪滔天，海浪拍击岸边礁石溅起高墙一般的水墙。头上的星摇摇欲坠，星空下亮起一道冰蓝色的剑光，笔直地矗立于天与海之间。
　　瀚海剑破浪而来。
　　“不自量力。”慕容海天唇角划过一个讥讽的冷笑。
　　出自魔域最黑暗处的万魂斩迎上如九天星河的瀚海剑，最黑暗与最高洁的两件可令天地沦陷的利器碰撞在一起，时空里有一个瞬间时间停滞了。仿佛有一声“嘀嗒”响起，时光恢复流走时，只见一道天底下最耀眼的光向四面八方激射出去。海天仿佛震动了一下，狂风大作，巨浪滔天。
　　无数道光影随着肉眼不可及的速度的碰撞，照亮了殊死纠缠着的银白色的灵力和暗紫色的魔气。忽然，海滩上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好像一幅玄妙的星座图。然后，万魂斩的刀刃点在图上的一处，图立刻黯淡下去。
　　魔气冲破灵力，直击在旧时的身上，旧时咬牙咽下一口腥甜。
　　“你还真喜欢一边打架一边画阵，”慕容海天看了一眼地上的阵法，道，“可惜，你的实力在我这里，太弱了。”
　　魔气席卷，带起波澜，好像连大海都被移出。万魂斩像一道几层楼高的巨浪，迎面飞落，在旧时头顶塌陷。
　　堪堪避开万魂斩的刀锋，胸口气血震荡，旧时又咽下一口血，还是有一丝猩红溢出唇角。
　　“你赢不了，放弃吧，把他给我，我放你一马。”慕容海天勾唇笑道。
　　“我知道我很难赢你，但是放弃他，更难。”旧时抹掉唇上的血。
　　瀚海剑剑光大胜，星与海之间被十字光芒照耀，一道水龙卷自海面上凭空而起，偕瀚海剑一起朝慕容海天灭顶而去。慕容海天的微笑湮灭，幽黑的眼里闪过杀意。一个年轻、有头脑、有潜力，而又意志坚定的仙帝之子，未来必将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今天是一个机会，一个提前消灭这个对手的机会。
　　避开瀚海剑，万魂斩裹挟着惊天动地的魔气冲入星与海之间，一记绝杀砍向旧时的胸膛。水龙卷在高空中停滞，随后像暴雨般坠落，旧时的肩膀斜至小腹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口，然后直直地跌落下去，像雨打芭蕉。落地时，一口血喷在海滩上。魔婴期的威慑力是碾压式的，饶是旧时天赋异禀，级别的差距还是无法逾越的。
　　万魂斩顶上旧时的咽喉，慕容海天眼里威棱四射，“你很好，可惜，你太好了。”
　　旧时抬眼望着星空，如盖的乌云被风吹散，纯净幽黑的夜空像被洗过，无数繁星静静地闪烁着。
　　今夜的星辰真美，他苦笑道：“我不该如此冲动的。”
　　慕容海天挑眉道：“是的，可惜后悔的时候，通常已经晚了。”
　　旧时依然凝望着星河浩瀚，的确，两世为人，他不应该如此冲动。无论如何，十年后慕容海天将不再是他的对手。现在对决，实际上是非常轻率而可笑的。但是，他并不后悔。
　　“不，我很后悔。”他自心底发出悠长感叹，因为今夜过后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初暖突然自枕上惊起，中衣被冷汗浸湿了。枕畔是凉的，旧时不在。环顾室内，寂静而清冷的空气，黑暗中也没有旧时的身影。
　　“旧时……”

　　魔气盘旋中，一个红衣的身影突然冲入两个人的决斗之中。
　　她飞奔到旧时的面前，像一只红翅的蝴蝶。旧时凝眸，这是个美丽而娇艳的少女，眼部的线条曼妙、清媚，看起来有些眼熟。
　　“你是小金豆。”旧时认出来了。
　　小金豆匆匆地审视一眼他的伤，然后转身面对慕容海天，咬了一下下唇，“大哥，你食言了。”
　　慕容海天点点头，“抱歉，明月，我要杀他。”
　　慕容明月迫切地打开双臂，形成了保护的姿态，“大哥，不要！我喜欢他。”
　　慕容海天的万魂斩不为所动，他语气中透着无奈，“明月，玩三天你就不会再喜欢了，你的记录顶多三天。”
　　慕容明月一脸决绝和热切的情意，“我不！我三天都没玩过呢，等我玩过了再杀！”
　　旧时在她身后差点又喷出一口血。上一世他可不认识慕容明月这个魔族公主，看来这一世他果然是倒霉的。他迫切地想去死一死了。
　　慕容明月像一只红翅蝴蝶一般飞到远处，万魂斩魔气激射。旧时阖上眼睛。
　　同时，万道金光从天而降。不知何时，天上出现了三个人，璇吾在中央，左右两旁是清扬和东游。旧时眨了眨眼，再去看，果然是这个阵容没错。
　　慕容海天仰望天空，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是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确认不是幻觉之后他一道魔气卷起慕容明月，遍布海滩的魔气一收，堂堂魔君逃遁了。
　　初暖自一边跑下海滩，他跑得急，摔倒了，爬起来又跑。他的灵力还未恢复，海滩的地不比平地，这一段路他跑得辛苦。跑到一半时，旧时迎上了他，一把握住他的手。
　　初暖望着旧时染血的上身，眼睫颤巍巍的，眼里便浮上了亮晶晶的眼泪。他抿嘴忍住泪，道：“怎么伤这么重……”
　　旧时伸手抹去初暖的眼泪，微笑着轻声道：“不哭，我没事。”
　　忽然，旧时觉得不对，他再次抬头仰望天空，金光迅速淡去，三座大神竟随夜风悄然消散了。
　　“这是……”
　　随后，他眼前暗下去，斜贯上半身的伤一直止不住地流血，他倒在初暖的怀里。

　　旧时朦朦胧胧地觉得很舒服，舒服得虽然醒了也不愿睁开眼睛。
　　不用看也知道是初暖。他在用温热的湿棉巾为自己擦拭身体，猫族的轻柔在这动作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的手好像荡漾涟漪的春水，又像流连弄花的春风，欲言又止的感觉令人沉醉。
　　有什么在撩拨他的脖颈，青丝缠绵，他有点痒。那是初暖调皮的青丝。这时，初暖抬起了头，那感觉消失了。
　　“师傅。”初暖低声道，同时一片温暖盖在自己身上。
　　“嗯。”是东游的声音。
　　椅子的声响在床畔响起，东游坐下，自己的手腕被握住。他睁开眼，“师傅。”
　　初暖的脸一下子挡到东游的前面，他惊喜地叫：“你醒了。”
　　初暖的脸色还是雪白的，下眼睑上还有淡淡的黛色，自己身体没有恢复还在忙着照顾他，旧时心疼地望着他，
　　“你多久没睡了？”
　　东游放开旧时的手腕，叹息道：“你昏了两日两夜，他便守了你两日两夜。”
　　旧时皱眉，“师傅，你也不……”
　　“我说了，没说动，我有什么办法呢？”东游一脸无可奈何。
　　“我早好了。”初暖小声道。
　　“嗯，你们都厉害，一个不惜自残去害人家长老，一个夜里跑去跟魔君打架。”
　　初暖忙挂上低眉顺眼的乖模样，朝东游谄媚地笑，“师傅，我错了，您别生气了。”
　　东游叹息，指了指室内的小药庐道：“药好了。”
　　初暖盛了一碗药过来，扶旧时坐起来，用勺喂药给他。东游看着旧时喝药，道：
　　“你昏迷的时候，九天城派了云上上仙来，现在幻天镜失盗案已确定是和魔族有关。云上上仙在两位护宝长老的尸体里检查到残留的魔气。”
　　“是慕容海天吗？”初暖问道。
　　“目前尚无证据。”东游道。
　　“他大半夜跑来瑶池派找旧时打架，不算证据吗？”
　　“慕容海天是怎么回事？”东游问旧时。
　　旧时一直隐瞒在青瀛谷诛杀落日是和慕容海天联手的那一细节，而且关于初暖被慕容海天摄魂术控制一事，他也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摄魂术邪恶凶险，没人听说过有人可以彻底解除法术控制，重归全部自我。因此如果传出去，别人会用有色目光看初暖的，他不想初暖去承受这些。他道：
　　“我也不知道，我睡不着就去海边，越走越远，后来慕容海天突然出现了。他说，他看上了初暖，让我帮他把初暖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