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天天在作死》风过春江

47、第 47 章

　　“放开他。”
　　忽然，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
　　随即，一道湛蓝色的身影出现，瀚海剑抵在慕容海天胸前。
　　慕容海天看了看面前的旧时，再低头审视手掌下的初暖。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里毕竟是九天城，不宜闹得太大。慕容海天抬唇笑了，松开手。初暖又气又恼，走到一边。越来忙上来，要看他的手。初暖让开他，自己往手上施了清洁术，将毒消除。他的食指上早套着薄薄一层妖族无影草炼制的指套，肉眼难辨，又可隔离毒素。这是去青瀛谷的收获。
　　慕容海天生性骄傲，不能忍下被一个少年以剑指自己的挑衅，于是掌心化出一泓结界将两个人罩住，浓雾将内里与外界彻底隔绝。
　　“旧时公子，你同他是什么关系？”他故意用轻慢的口气问道。
　　“魔尊什么意思？”旧时脸上面无表情。
　　慕容海天抬唇道：“就是说，你们两个还没有什么，是吧？”
　　旧时眼眸变得冷冽至极，“有或没有，都不关你的事吧？”
　　“公子你虽好，但本座不敢奢望。至于初暖嘛，我同你打个赌，你敢不敢？”
　　“什么赌？”
　　“我赌三月内，他会主动求我带走他。”
　　心里不能触碰的隐疾被重重一戳，旧时眼眸里的冰冷几乎化成了凛凛冰渣，“好，我赌。如果你输了呢？”
　　“愿赌服输，输的一方为赢的一方做一件事，什么事随便赢的一方提就是。如何？”
　　“好。”
　　两个人同样的痛快果决。
　　下一息，雾散，结界消失。
　　慕容海天率先走出来，他朝初暖意味深长地一笑，便同青麟一同离开了。
　　初暖不自主地往前迈了两步，然后生生将自己钉在当地。因为，他看见两个仙子一样的少女，雪色围帽从头至脚地将美丽全部兜住，只能隐约见青丝与缓带一同飘浮，但只看那春柳般微微生光的青丝便绝不是丑女。仔细看那两个女孩的鞋尖，一双各镶嵌了一颗大海珠，一双上面缝满了翡翠玉石，她们绝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孩子。他是了解剧情的，那是三女争夫的其中两个女主，雪家的三小姐雪亦柔和夜家的五小姐夜菀。
　　此时，旧时正站在阳光下，璀璨的光流动在白瓷的额角，宛如一道骄阳。两位贵女面朝旧时的方向，那专注的神情透过围帽都能感觉得到热度。一会儿，两个女孩还将头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小儿女娇媚的姿态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初暖被慕容海天驳了面子，现在又见到此情景，心里酸苦难言，转身走出瑞岫堂。立刻，他被旧时拉住胳膊。
　　“你去哪？”旧时问。
　　“去玩。”初暖心里委屈死了。
　　“去哪玩？”
　　初暖伸手指向一处。旧时顺着他的手望见一座彩帜飘扬的绣楼，脸色变了。

　　喝第一瓶对影的时候，初暖笑了：“旧时，我祝你三女同心，为你早生贵子。”
　　喝到第二瓶对影的时候，初暖骂道：“你个臭小子！你有三个美女，我就这一个，你还把她赶走，你的良心不疼吗……”
　　喝到第三瓶对影的时候，初暖哭了。他什么也不说，就抱住酒瓶默默地流泪。哭得眼皮红肿得像桃子，鼻头都红了，脸色却越发雪白。
　　旧时被他哭得心里乱七八糟的，劝也劝不了，哄也哄不听，初暖就是一个劲地哭。后来，旧时干脆一把把他揽入怀里，让他靠着自己，哭得舒服点。
　　靠进旧时的怀里之后，温暖让初暖变得迷迷糊糊的，他抽抽搭搭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明白的话：
　　“不要贵女……不要昨夜、踏雪……不要当魔君……不要都死掉……”
　　后来，他还说了很多“不要”，却没说到底要什么。
　　再后来，他从旧时肩膀抬起头，眼皮肿肿的，眼波潋滟得仿佛再眨眨眼就能流出一串闪亮的泪珠。他微微喘息着，唇瓣水红，仿佛轻轻一挤就能爆出甜美幽香的汁水。
　　旧时的肩挺得直直的，全身僵硬。初暖浑然不知，他巴在旧时的胸口，像以前当猫的时候那样，扬起脸，红唇微动，
　　“旧时，我们就到这吧，不要再往前走了。”
　　旧时低头审视他的脸，见他说话虽清晰，而眼神空洞，湿湿的眼眸转得很慢，知道他是醉得不行了。
　　“嗯，我们不走了。”他轻声答应着。
　　“对，不走了，留在这。”初暖点点头。
　　“嗯，听你的。”旧时试着拍拍他的背，想让他睡。
　　一会儿，初暖又说话，鼻音重重的，尾音里仿佛带了一把小刷子，“旧时，我们一直这样吧？”
　　旧时的声音有点颤抖，“一直……怎样呢？”
　　初暖蹙眉，好像在琢磨应该如何准确地描述他的愿景，“就是这样，我们现在这样……”
　　他是醉了，脑子根本转不动，他有点急，双手抱住旧时的脸，语气重重地道：“就像现在，不打仗，不封印，不魂飞魄散。”
　　他的话其实是很危险的。好在旧时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里，他此时满脑子都是：就像现在这样？你坐在我腿上，双手抱住我的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你希望我们一直这样吗？
　　上一世，他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也曾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但是，从未有过这种亲昵的甜蜜的关系……
　　突然，空气中发出“噗”、“噗”的两声轻响，旧时瞪大眼睛。他怀里的人，头顶上冒出了两只雪白的猫耳，还是人的样貌，只是多了两只毛茸茸、雪亮亮的尖耳朵。旧时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他也醉了？他抬手摸了摸，又摸了摸，尖耳朵在他的指腹下抖了抖。温暖的、柔软的触感，令人心里春水般化作一团。
　　初暖不自知地晃了晃猫耳，舒服地打了一个哆嗦。他的眼尾被酒精染上两抹嫣红，粉色舌尖在唇上舔了半圈，然后，他唇边弯弯地笑了。
　　“舒服，我还要……”他用鼻音撒娇道。
　　旧时的手停在半空中，仿佛一动也不敢动。
　　猫妖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把头抵到他手掌下，蹭了蹭，“我还要，摸我……”
　　两只毛茸茸、雪亮亮的尖耳朵的内里，是浅粉色的，在旧时的抚摸之下，浅粉色渐渐地变成了玫瑰色。一会儿，空气中又发出“噗”的一声响，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妖娆地在旧时眼前晃了一下，慢悠悠地扫过他的腰，不轻不重地半环住他，就像以前当猫的时候一样。
　　可是，此情此景之下，他和一只猫的区别是巨大的。猫是清纯和妩媚的混合体，而猫妖将清纯和妩媚的魅惑一下子推到了极致，极致是妖气四溢、魅惑横生。
　　旧时觉得自己要热得冒烟了。
　　忽然，初暖好像坐得不舒服了，他扭了扭腰，然后瞪着潋滟的大眼，慢慢地问：
　　“旧时，你怎么了？”
　　旧时的神智也飞走了一半，愣愣地反问：“怎么了？”
　　初暖的手往下，准确地握住一个物体，眼里充满了困惑，“你怎么了？又热又……”
　　旧时仿佛被烫到一般跳了起来，他动作太猛，以致于身下的椅子都被带倒了。初暖早已醉得不行，全靠他支撑着，这么一来，他的身体便软绵绵地往地上滑下去。
　　旧时忙把他捞起来，手却不小心摸到了那条毛茸茸的尾巴根部。猫妖的尾巴应该很敏感，初暖全身一颤，嘴里溢出了一声清晰的甜腻的呻、吟。旧时手脚一软，两个人便一上一下跌倒在地上。
　　初暖被压得发出一声不满的呢喃，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歪着头打起了小呼噜。旧时趴在他的身上，不上不下，羞愧难当。
　　两世为人啊，他竟然会败给一副猫耳和一条猫尾巴！自制力如此薄弱，他还有什么面目去争取那至高无上的帝位？
　　惭愧之余，低头俯视这一副猫耳和一条猫尾巴的主人，猫妖的睡颜仿佛一朵凝露的水仙，妖气收敛，唯留下馨香一片。
　　旧时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将初暖抱回雅室的贵妃榻上。他走到房间的角落，取出摇光扇，凭空移来一桶凉水，朝自己兜头淋下来。

　　第二天清晨，初暖抱着头坐起来，头疼欲裂。他看着陌生的宫殿、陌生的床榻，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里是烟霞宫里的莫离宫。昨晚他拉着旧时去秦楼喝酒了，然后他哭了，然后……他就想不起来了。
　　他在自己身上闻了闻，一身酒味，他忙给自己施了两道清洁术。再低头闻，才没有了酒味，身上有点奇怪的感觉，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他仔细去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尾巴露了出来。
　　他忙施法令尾巴收回去，耳朵，他并没有发现。于是，旧时端着食盒进来的时候，便看见猫妖衣衫脱落露着一个雪白、圆润的肩头，头上仍然盯着两团毛茸茸、雪亮亮的猫耳的样子，望着他的时候眼皮还有点微微红肿，看起来我见犹怜。脑海里“轰”的一声，昨夜念了几十遍清心咒才勉强忘记的情景，立刻清晰无比地浮现眼前。他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初暖见他面上浮着薄红，脚下不稳，奇怪地凑上去想探他额头，“旧时，你怎么了？”
　　又是这句话，旧时觉得自己好不了了。他慌张地避开，手上食盒稀里哗啦地响。
　　后来，旧时实在忍不住，低着头拉着初暖到铜镜前，让他自己看。初暖吃惊地盯住自己，对着镜子上上下下检查一番，又想起什么，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番，才放心下来，施法令耳朵收了回去
　　转头看见旧时，旧时的头都快扎进粥碗里了。
　　“旧时，你怎……”
　　话未说完，一只包子便塞进初暖的口中。
　　这个闹哄哄的早上才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