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天天在作死》风过春江

3、第 3 章

　　他们现在的所在是臻元大陆西侧灵力微薄、荒凉贫瘠的平州，旧时家乡的小山村更是在地图上找不到名字。
　　村子的北边有一座不高的土山，旧时在在上一世去过那里一回，在那居然发现了一个以前高阶魔修留下的传承。当年，旧时已经登顶元婴，对那个传承并不在意，只留给了属下。他清楚地记得，那个魔修的洞府里是有一瓶破解灵力限制的丹药的。魔族在破解灵力限制方面，是有很好的办法的。这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是可以扭转命运的东西。
　　他现在十岁，距离他的师傅东游真人找到他还有三年。他不愿再等了！他已经受够了天天修炼，而灵力天天消散的失望之苦。他必须早日取得破解灵力限制的丹药。可是，那个魔修在山洞外，设置了非常厉害的结界，普通的中级修士想进去都得脱一层皮。虽然他一直心心念念，但找不到任何办法进入。这一次，他找到了。
　　旧时提起那个山洞时，骗猫妖说：“相传那个魔修的山洞内，有可提高修为的丹药，其中还有助妖兽化形的灵药。我只要启灵丹，其他的都归你。因为是传承，所以那里的结界并没什么危险。”
　　当时猫妖的毛脸上好像愣住了。这个猫妖表情丰富，饶是有一脸的毛遮盖，旧时还是觉得他看见了失望、伤心、委屈等情绪。他的心往下落，那是近五级的妖兽，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他呢？正在他想别的诱惑的时候，让他想不到的是，那猫妖抬头朝他重重地点头，两泓清泉的眼睛里满是类似真挚的情感。
　　旧时低头看了一眼那雪团一样的妖兽，心中百味杂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应该厌恶他、痛恨他、或是干脆远远躲开？这一世你还会背叛我吗？
　　初暖正耷拉着尾巴往山洞那靠近。他发现，那个魔修还真不愧是魔，而且是脑子里缺根筋的那种魔。他对系统腹诽道：
　　【你说他设这么高阶的结界，是想收徒弟还是想杀徒弟呢？这不损人而不利己吗？】
　　【亲亲宿主说的都对。】
　　【系统，你除了会说话还有没有别的本事呢？】
　　【当然……为啥我会觉得心里瓦凉瓦凉的呢？宿主，你不是那个意思吧？】
　　【我不是，我就是猜想你这么聪明伶俐、体贴可人的系统，应该会有破解那个结界的办法。】
　　【我有！聪明伶俐的我真有！】
　　【……】

　　山洞外有一条长长的甬道。黝黑深邃，一眼看不到尽头。猫爪在半空中划着复杂的符咒，当符咒凭空闪亮的时候，猫爪双双向前一推，灵力排山倒海一般奔腾而去。甬道口那如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结界亮起了猩红色的光，淡淡的红光瞬间蔓延开去，很快铺满了整个山腹。
　　猫爪乘胜追击，选择了一角在一息之内打出两张符咒，初暖高喝道：“喵！”（破！）
　　随着红光黯淡，甬道那一角的结界出现了一个空洞。他朝旧时叫了一声，然后后背一躬便窜入了结界内部。旧时紧随其后。一人一猫踏进了甬道。
　　就在他们的脚刚刚落下第一步的时候，甬道的地面亮起了猩红色的光，红光乍现中，无数飞箭带着寒芒暴雨般的朝他们射来。初暖早有准备，他用灵力撑起保护罩，将他们两个包裹在中央，一人一猫冒着箭雨前进。箭雨不停，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道厚厚的青色的弧线，保护罩的灵力越来越薄了。走到后来的时候，保护罩稀薄得变成一层雾，那些箭眼看着就要钻了进来。
　　“嗤”的一声，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一支箭突破了保护罩，半根箭柄冒了进来。后来，有第一支就有了第二支。
　　在这个危机时刻，系统竟发出提示音：【亲亲宿主，现在发布第二个任务哦：还是营救小旧时。如果失败，还是重启重生机制；如果成功，放心，这次有奖励哦。新鲜的开阳草一株，具有拓展和滋补经脉的功用。加油、怀挺、我看好你哦！】
　　【……什么玩意儿啊~】
　　魔修的结界和机关属于高阶的水平，初暖的中级灵力本已捉襟见肘。现在他的灵力已近枯竭，他咬牙催动妖丹里的灵力，推旧时往前冲。旧时在落跑的过程中，低头看了一眼猫妖。猫妖平时清泉一样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有毛看不出什么，但细看那两只耳朵是充血的，红得好像要滴下血来。猫妖见他看自己，以为他没力了，一爪伸来，竟分了点灵力助他加快速度。
　　再往前跑了数十米，保护罩的灵力已经稀薄如纸，上面插满了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刺猬。初暖的妖目已经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洞口了。他看了一眼旧时，将仅存的最后一点灵力送上他的后背，让他飞入了洞口。随后，他跟着一跃而入。
　　进入山洞之后，箭雨突然停滞了，外面蔓延整个山腹的红光也熄灭了。
　　旧时大口地喘气，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一会儿，他才发觉不对，低头去看猫妖。猫妖面朝下趴在地上，后背上赫然插着两支箭。

　　初暖醒来的时候，发现旧时守在一旁低头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他是知道洞府内有救命丹药的，别说中两箭，被扎成刺猬都救得活，所以他并没在意这些伤。
　　见他醒了，旧时的目光变得有些躲闪。他明白了，旧时是担心他责怪他对于结界的危险没有说实话，差点连累他丧命。于是，他傻呵呵地一笑，“喵”了几声，表示我没事，谢谢你给我疗伤。
　　旧时好像暗中松了一口气。
　　山洞不大，旧时很快就找到了启灵丹，他颤抖着手打开瓶塞，倒出那好像藏了几千星辰的丹药。他等不及，张开了口。忽然，白光闪过，一只猫爪按住了他的手。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戾气，他忙低垂眼睑掩饰过去，抬眸时带上了微笑，
　　“怎么了？这就是启灵丹。”
　　初暖摇摇头，另一只猫爪里多了一株带着雪色豆子的草。因为后背受伤，他不能跳上前，只得在爪子上将那草摇啊摇的。
　　旧时低头看，心中一荡，那草不是普通的植物，而是一种名叫开阳草的药草，具有拓展和滋补经脉的功用。这开阳草配上他的启灵丹，不但能突破压制灵力的禁制，还能一并滋补经脉，为他的灵力恢复如虎添翼。
　　旧时将惊讶的目光调转到猫妖身上，难怪昨晚猫妖一头跑出山洞一个多时辰，原来他是为自己寻开阳草去了。他一个寂寂无名的穷小子，有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个中级妖兽对他这么好？明明是生死存亡之际，他拼尽全力送他平安；明明是他诓骗和利用他，而他却寻了药草给他……
　　从旧时的脸上看到感动的神情，猫妖咧嘴乐了，虽然他的微笑看起来非常二，但是旧时觉得没有什么比那个微笑温暖而珍贵了。
　　旧时低头道：“谢谢。”
　　初暖摇头，“喵”了一声，表示不客气。然后猫爪推他去一个草蒲团上，催他服药，修炼。
　　旧时盘膝坐好，将丹药和药草一并服用，然后用上一世的修炼方法开始运转灵力。丹田一片久违的温暖感觉，那是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好像阳光终于冲破了重重迷雾，照耀进来。云开雾散，豁然开朗。天灵根的优异能力，让他无限清晰地看见吸入自己体内的灵气。灵力像涓涓细流围绕周身经脉流淌。渐渐的，细流变成小溪，小溪汇成河流……
　　初暖对旧时的打破压制一点不担心，人家可是主角，有主角光环。他可不是，相反的，他觉得自己也有光环——倒霉光环。所以，他得逮着机会就狠捞。旧时又说过，洞里的其他东西都归他，那他可不能客气。他施施然地在洞府内巡游了一番，边横划拉，边跟系统聊天：
　　【统统，帮我找找纳虚戒，再找根绳子。】
　　【亲亲宿主，你要绳子做什么？】
　　【哥不是没手嘛，有戒指也戴不了，所以拿绳子绑在我爪子——我呸！绑在我手腕上。】
　　魔修洞里的东西，对于元婴大能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初暖这种妖兽简直是宝藏。他找到了一只黑曜石一样的纳虚戒和一根绸带，用牙和另一只前爪帮忙，将它绑在自己右前爪上。它进入纳虚戒里看了看，乐了，空间有三间屋子那么大，里面还有很多高阶灵石、名贵药草，还有一缸漂浮着白色浓烟的水，一看便是质地纯净的高级灵水。后来，他还发现了一箱子人界使用的银锭。
　　现在他明白了，这个魔修应该是个少有的炼丹师。洞府内并不大，只有一个书架上摆了三排丹方、玉简、两排炼丹炉和一排丹药。
　　他用爪子一一清点。丹药都是高阶的名贵灵丹，其中不乏救命的丹药。丹方他才懒得去看。炼丹炉不错，好几个一看就高级得不得了，光看那材质，敲碎了当宝石戴都没问题。东西很多、很好，但是并没有化形丹。玉简则更是鸡肋，多是炼丹的心得和笔记，功法则是修炼中级水平才可用的，对于练气期的旧时没有任何帮助。并且，魔修同道修从基础心法上就截然相反，魔修的功法对于旧时则更是捣乱呢。
　　初暖忽然想到让旧时成魔的任务，不禁牙酸又心疼，感觉前途渺茫，猫生无望。

　　三天后的夜晚，旧时睁开眼睛。
　　钻石已经从破布里露出光芒，蝴蝶已经从茧里蜕变而出，他那清澈明亮的目光环顾四周，练气五层的灵力使他的观察力细致入微。当目光流转到那个白得发银光的猫妖身上时，目光一凝，停顿了下来。
　　那个明明长得像公主一样的小猫，此时正四仰八叉地仰面大睡，小小的嘴角闪闪亮，疑似有一道口水正缓缓地流下来。
　　旧时慢慢地走过去，按照常理，一个中级的妖兽在这种情况下是一定会警醒的，可能因为受伤，直到他走到近前，猫妖都没有睁开眼睛。旧时缓缓地伸出手，灵力不知不觉间注入指尖。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练气五层的实力是可以做到一击致命的。
　　也许，应该这么做。现在看来虽背信弃义，但好过将来百年的恩怨纠缠，也让臻元大陆免于几百年的魔乱浩劫。也许，在未开始之前就斩断这些纷扰，对他、对自己都是好的。
　　想着，想着，旧时手中散发的灵力越来越强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的手都在微微地战抖了，旧时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轻轻地推了推猫妖，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光滑的长毛，温暖而有生命力。猫妖立刻就醒了，两泓清泉一样的眼睛看见他之后，嘴角上扬，朝他露出一个非常二的微笑。
　　“喵？”（你醒了？）
　　随即，猫爪探上他的手腕，然后猫妖乐得那么大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练气五层了！才三天而已啊！果然天灵根啊！果然主角光环啊！哥我以后跟你混了！）
　　旧时当然听不懂他的那么多“喵”，但是也猜到猫妖在为他高兴，面对那毛脸上的笑容，他也展颜笑了。
　　旧时没有辟谷，初暖知道他醒了后必然会饿，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菜粥和烤兔子。这些都是用洞府内的灶具做的。检查了一下粥和兔肉，已经凉了，他便用灵力加热了一下，然后推到旧时的面前。
　　“喵。”（吃吧。）
　　旧时很饿，但是这些年来的饥寒交迫让他早已习惯了饥饿的感觉，自母亲去世后便再没人为他煮饭做菜。想想上一世，为他端上亲手煮的饭食，透过袅袅升腾的热气看着他吃饭的人，也是这个人。
　　“喵？”（你怎么了？）
　　对面的猫妖奇怪地看着他问。旧时发觉自己的失态，忙接过粥碗，大口地吃起来。猫妖漂亮得不像话的大眼睛又乐得眯了起来。
　　在旧时低头吃饭的时候，系统传来声音：
　　【那个，宿主，有个事，我想来想去觉得得告诉你……】
　　【他刚才是想杀我的。】
　　【你知道！】
　　【嗯。】
　　【那你为毛不哭呢？】
　　【他刚见我的时候没杀我就不错了。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的，说不定我真下得去狠手。】
　　【没想到，他的心还有这么软的时候，果然还是孩子啊。】
　　【但愿是心软吧。】
　　【宿主，你啥意思？你的小可爱听不懂。】
　　【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