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终无羡》阿采

68、堕日1

　　穷奇，上古凶兽，惩善扬恶，混乱邪恶，喜食正直忠诚之人，馈赠作恶多端之徒。数百年前，岐山温氏先祖温卯曾在一条古道中与穷奇恶斗九九八十一天，终于将其击杀，一战成名，此道也被称为“穷奇道”。
　　沧海桑田，悠悠岁月，几百年后，人们对于这件事产生了形形色色的猜测——有说温卯的确已将穷奇斩杀；有说传言纯属子虚，乃是温氏后代家主为神化先祖而夸大；还有说温卯将穷奇炼化成法器，用以镇守岐山……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实际上，穷奇是被温卯收服，认其为主，化为剑柄吞口，盘踞于其佩剑之上。而后，温卯持此剑横扫八荒，建立岐山温氏，所挡这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待得温卯去世，穷奇便化为原形，沉睡于炎阳烈焰殿之下，守护岐山温氏几百年。
　　这是温氏历代家主代代相传的秘密，也是岐山的最后一道王牌防线，温卯死前曾有言：“穷奇复苏，则温氏必有大难”。温若寒初即位家主时，曾想以一己之力降服穷奇，让它供己驱策，可他在炎阳烈焰殿下挖地三尺，来回折腾了好几场，连穷奇的影子都不曾见到，只得作罢。
　　射日之征，仙门百家联合讨伐岐山温氏，现如今漳水已渡，函谷关已破，温氏苦守岐山，粮道断绝，叛逃之人无数，实乃危急存亡之秋，穷奇因此苏醒。温若寒受到这凶兽召唤，想将仙门百家引至岐山一网打尽，所以派人去莲花坞投毒，不管此举能否得逞，都会给伐温联盟一种误导——温氏气数将尽，黔驴技穷。这些人贪功冒进，必然急不可耐地攻上岐山，葬身穷奇腹中。
　　岐山教化司，蓝敏行与众人同往，她五感的敏锐程度远超常人，便察觉到有杀气自炎阳烈焰殿下隐隐透出，多次查访却不可得，因此存了个戒备。黑木玄云梦投毒一事后，她疑心这是温若寒诱敌深入之计，令仙门百家加强戒备，暂缓攻势——反正岐山已成孤城，只要稳住局面，对耗也能将温氏拖死。
　　温若寒为人阴狠暴戾，喜怒无常，在射日之征的前期和中期盲目乐观，刚愎自负，以至亲佞远忠，昏招迭出，节节败退。但他贵为一宗之主，也并非毫无头脑之人，在此危急存亡的关头，他本想借凶兽穷奇逆转战局，可对方似乎已察觉到他的谋划，竟按兵不动。此计不成，温若寒又生一计，他令穷奇依旧化作吞口，盘踞在一宝刀之上，再令函谷关守将诈降，此刀便可随着战利品流入敌方阵营。
　　而伐温联盟中，金光善虽为盟主，但聂明玦最是勇猛无挡，不出意料，清河聂氏一定是率先攻破函谷关的力量。聂明玦素喜宝刀，自然对其爱不释手，他性情暴躁，穷奇又杀气戾气极重，便能轻而易举惑其心志，借他之手大开杀戒。穷奇乃上古凶兽，血腥越多，越能引发其凶性，越能增强其力量，使其疯狂嗜血……这样一来，伐温联盟必然损失惨重，而聂明玦清醒后自然痛悔其所作所为，说不定还要自刎谢罪。
　　蓝敏行略一思索，便将温若寒的用心猜得八九不离十。她携着穷奇刀，逐风破云，朝北海飞去，一路上积聚水灵，不断加固封印。狂暴的咆哮声自吞口处传来，天地间乌云翻滚，狂风肆虐咆哮，雷电交加。雷暴与兽鸣呼应，在天地间来回震荡，震耳欲聋，几乎令人肝胆俱裂。
　　北海一望无垠，碧波澹澹。蓝敏行立于上空，右手持穷奇刀，左手握乾坤碧虚扇。乾坤碧虚扇蓝光大涨，在海面上聚集无数道水龙卷合为一股，势若奔雷，锐不可当。她运足水灵，便将穷奇刀猛然上抛，再携乾坤碧虚扇与水龙卷向吞口处的穷奇劈去！
　　“吼！“
　　一声痛呼自吞口处爆发，天地为之震动，穷奇刀随之断裂为多截，直直坠入海水之中。
　　随着刀锋断裂，天地间，忽然浪平风雨止，寂静得可怕。
　　蓝敏行握紧乾坤碧虚扇，神色凝重，未有丝毫松懈。
　　果不其然，下一刻，凄厉狂暴的咆哮便从海底传来。原本平息的风雨卷土重来，风雷大作，更胜先前。闪电一阵阵地在天空掠过，天地间一时是漆黑一片，一时又伴着雷声亮如白昼。海面波涛汹涌，腾起六七丈高的巨浪，浪花如雨点般朝四处降落，周围寒气阵阵，砭人肌骨。
　　风狂雨暴，天地失色。重重巨浪中，一只异兽踏浪而来，挟雷霆之威，如翻书般将海浪从中分开，自大海深处跃出，对着面前的人双目充血，厉声咆哮，奔冲而来。
　　蓝敏行看着这似虎非虎、胁生双翼的凶兽穷奇，冷笑：“该死的孽障，终于现出原形了。”
　　她心知自己元气未复，不能久耗，便决定速战速决。她飞至半空，脚踏七星，在空中连行七步，左手捻玄水真诀，右手引玄水御雷诀，两术齐用，聚水灵为索束缚穷奇，再引天雷击之。
　　天地晦暗，闪电密集，逐渐朝一点聚集，化作一道炫目至极的金光，蓄势待发，似乎要将天空撕裂。波涛汹涌，朝北海中心奔涌，形若水龙，矫健欲飞，至柔至刚，任凭穷奇如何嘶吼咆哮，却从四面八方将它包裹其中。
　　蓝敏行右掌一翻，摄过乾坤碧虚扇，朝水龙击去，蓝晶耀目生辉，玄冰寒气四溢，瞬间便将水龙化为冰龙，连带着将穷奇封印于冰中，化为一座巨大冰山。
　　而后，雷电紧随其后，冲破乌云，携万丈金光狠狠劈下！
　　下一刻，寰宇间便充斥着惊天动地的轰鸣，岁月时空的流转似乎也随之停滞。
　　雷电所到处，凶兽穷奇和冰山一起爆裂，成为大小各异的块块碎冰，裹挟着血肉残肢朝四面八方飞去。
　　蓝敏行以扇遮面，被劲气冲得后退了几步，在扇骨缝隙中，她看着那凶兽如土山般崩塌，是无论如何也活不成了。
　　如此这般，她心下大定，终于松了口气，身子摇晃两下，从空中无力地坠了下来，落入海中。
　　*
　　河间战场，魏无羡和蓝忘机看着还未清理干净的血迹，齐齐心中一紧。
　　魏无羡又急又怕，生怕蓝敏行出了什么事，率先便要往主帐中闯，赵明达连忙拦道：“魏公子请止步，赤锋尊前些时候受了些伤，暂不见客。”
　　魏无羡道：“我不是找赤锋尊，我找我……朝云子！”
　　赵明达正欲答复，孟瑶却眼疾手快地拦着他，笑道：“朝云子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也不是天天可以见到的。说不定，她有重要军情要探，或者外出安顿流民……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两位若急着见她，不妨先在她营帐中等候。”
　　蓝忘机沉声道：“有重要事务，要和赤锋尊和朝云子共同商议，还望引荐。”
　　孟瑶嘴角微带笑意：“这个不巧了，赤锋尊受了些伤，暂不见客，营中事务暂时由在下和赵兄代理，两位请随我来。”说着，便抬手作引路状。
　　蓝忘机眉峰一轩，打量着周围的血迹：“这些是怎么回事？”
　　孟瑶无奈地摇了摇头：“岐山温氏方才袭营，双方交手，难免有损伤。”
　　魏无羡神色冷峻，追问道：“这里是主营，温氏的人怎么可能轻易闯入？聂宗主修为高深，是谁有这个本事？”
　　孟瑶叹了口气：“人自然是无法轻易闯入的，但温氏放了许多枭鸟，这些畜生动作迅捷，我们猝不及防，就受了些损失。至于宗主……今天函谷关守将主动投降，他难免有些志得意满，也不慎被枭鸟啄了两下，让两位见笑了。”
　　蓝忘机一言不发，足间轻点，忽然朝附近的一座营帐跃去，孟瑶脸色大变，连忙阻止，却拦不住对方迅捷的速度。
　　蓝忘机在营帐中一探即回，旋即便朝孟瑶冷声道：“他们受的都是刀伤！”
　　孟瑶无奈：“此时干系重大，朝云子前辈曾嘱托我绝不可泄露。两位，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不祥预感齐齐涌上心头，魏无羡道：“那你知不知道朝云子去哪儿了？”
　　孟瑶摇了摇头。
　　魏无羡急道：“方向呢？！你一点都不知道？”
　　孟瑶只好指了指北方。
　　北方……她修水灵，一定是北海！
　　*
　　当魏无羡和蓝忘机到达北海时，他们看到了一幅堪称人间炼狱的场景：血腥气充斥在天地间，这片水域的海水早已失去了蔚蓝本色，无数大大小小的尸块、脏器伴随着各色不明粘稠液体漂浮在海面上，令人作呕。
　　魏无羡见状，顿时色如金纸，一个踉跄，几乎要栽倒在地。
　　蓝忘机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可魏无羡感觉的到，对方的手颤抖地厉害。
　　魏无羡怔怔地转过头，哑声道：“蓝湛……”
　　蓝忘机紧了紧握住他的手，一字一顿：“不会的。”
　　魏无羡点了点头，平复了片刻，便强打精神御起随便，往海面上搜寻。
　　老天，求你了……可千万别让我看到……
　　一整片海域，都被鲜血染红，尸块或大或小，或碎或整，血肉翻卷，明显有异类的，但实在无法尽数辨别是否有人类的。猛然间，在一块红肉上，蓝忘机看到了一缕蓝光。
　　是乾坤碧虚扇，一旁还有一只乾坤袋。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也不知是怎样的一种毅力，竟能支撑着他飞到那里，哆哆嗦嗦地将乾坤碧虚扇和乾坤袋捡了起来。
　　他的女儿，曾用这把折扇在玄武洞中掀起过万丈波涛，曾摇着它舌战仙门百家……它令多少人闻风丧胆，又令多少人鼓舞欢欣。
　　乾坤碧虚扇上还残留着血腥味，蓝忘机毫不在意地紧紧攥着，嘶声道：“魏婴，你来……”
　　可就在同一刻，魏无羡也发出了一声惊呼：“蓝湛，你看这是什么？”
　　一点白光从海底升起，越来越大，光芒越来越耀眼。
　　一个大约一尺大小的润白玉盘从海里腾出，宝光缭绕。玉盘晶莹剔透，顶端有个凹槽，内里别有乾坤：似有水波流动，水纹形状变化万端，一时如山川河流，一时似满天星斗，一时如花鸟鱼虫，一时又如奇花佳木……令人目不暇接。
　　与此同时，那乾坤袋中也有银白光芒透出，仿佛在与玉盘遥遥呼应。蓝忘机打开乾坤袋，一朵玉色小花从中飞出，直直的嵌在了凹槽里。
　　是乾坤盘和天机印。
　　乾坤盘正反两面同时透出祥光，温柔而缠绵，如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带着惑人心魄的吸引力，半指引半强迫地，将魏无羡和蓝忘机分别卷进了两面。
　　进去之后，周围是一片虚空，映入魏无羡眼帘的是一面硕大水镜：镜中的自己竟挂着一大堆干粮，朝岐山赶，准确的说，是往教化司赶。然后，依旧是学“温门菁华录”，依旧是那个惹人讨厌的温晁，依旧是被逼着夜猎开路，依旧是那个暮溪山，那个玄武洞……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没有蓝敏行。
　　所以，在玄武洞，他替绵绵挡铁烙，还同蓝湛合力击杀了屠戮玄武。
　　所以，在莲花坞，王灵娇借口发难，岐山温氏几乎将云梦江氏灭门。
　　所以，他剖金丹，别无选择修鬼道，因维护温情一脉被逼上乱葬岗。
　　所以，穷奇道截杀、血洗不夜天、围剿乱葬岗、百鬼反噬……
　　魏无羡越看越心惊……虽然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却是异常的真实，他不得不承认：镜中人的所作所为，完全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如果……他的女儿没有回到过去，这些就会成为事实。
　　那一刻，魏无羡才明白，蓝敏行那深刻爱怜目光背后的真正含义，那算无遗策背后的切实动机。
　　还有蓝湛……那份深厚到令他难以想象、无力回报的痴情。
　　原来，在这世上，竟有两个人这样爱他。
　　一时间，魏无羡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他头脑放空地看着镜中的一切，被两世的记忆压得喘不过气，一直到他和幼时的蓝敏行将云深不知处闹得鸡飞狗跳，水镜中的影像才戛然而止。
　　魏无羡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依旧是漂满尸块的鲜红海水，方才镜中那几十年，只是现实中的短短一瞬。
　　魏无羡颓然地坐在地上，而蓝忘机显然也有类似经历，正以同样的神情，坐在一旁。
　　过了许久，魏无羡才晕晕乎乎地开口，带着哭腔：“她是回去了，还是……死了？”
　　话音刚落，便响起熟悉的声音：“让我看看，是谁在咒我！”
　　蓝敏行趴在明昭上，从海底气喘吁吁地浮了上来，躲狗屎似的躲着尸块，皱着眉头上了岸。
　　那一刻，魏无羡觉得自己灵魂几乎要出窍，他伸出手，不顾她这一身血水淋漓的狼狈，顷刻间就将她搂入怀中，仿佛拥抱了整个人世间。
　　蓝敏行皱眉：“怎么啦，突然间这么热情干什么？虽说我……”
　　魏无羡将她搂得更紧：“我的……心肝宝贝小珠珠。”
　　蓝敏行先是一怔，然后旋即微笑道：“原来你知道啦，是父亲告诉你的吗？”
　　可随后，她心中又大感奇异：“心肝宝贝小珠珠”这个肉麻的称呼是爹爹独创，她之前从没和父亲提起，爹爹今天怎么忽然间就灵感迸发了？
　　她转过身，看到了悬在半空中的乾坤盘，又看了看手腕——割腕引血的剑伤竟消失不见了。
　　她脸色陡然一变——原来，方才在海底的一切，是梦境，也是真实。
　　她击杀穷奇之后，气力不支，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坠入北海。
　　迷迷糊糊间，她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是重渊。
　　就算不睁眼她也知道这是谁。北国十八年，她倚靠过这个人无数次。
　　可是，这里怎么会遇到重渊？蓝敏行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在做梦，笑道：“我之前经常想起你，可偏偏梦不到你。今天一点都没想你，却能梦到你了。”
　　重渊微笑，抚过她眉心的夔龙纹，又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你受伤了。”
　　蓝敏行摆了摆手：“一点小伤，不是什么大事。”
　　温柔缠绵的触感从腕上传来，下一刻，伤疤便愈合消失。
　　蓝敏行见状，笑道：“哪怕在我的梦境里，你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重渊缓缓道：“我的心上人，是天底下最出色的人，是最仁慈的权力中人，她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可以无视一切陈规陋习……唯一不好的，是她把太多事情排在我的前面，责任、亲情……我其实很想往前争，但舍不得她左右为难，又害怕她会狠心地把我排队的机会都收走。试问，爱上这样的人，除了温柔不争，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蓝敏行愕然，心中隐隐作痛，却又无话可说。
　　忽然间，又有另一道声音响起：“哎呦，我竟不知道，龙神大人会说这样的酸话。”
　　竟是澹台俨。
　　澹台俨负手，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人：“原来龙神大人是这样看你的啊。”
　　蓝敏行惊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澹台俨冷笑：“没办法，谁让你也梦到我了呢。”
　　蓝敏行头脑一片混沌，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真是幻。
　　澹台俨继续道：“我可不同意龙神大人的看法，要我说，小国主这个人，其实差劲得很，没本事的时候爱摔锅砸碗发脾气，有了本事就爱大包大揽瞎操心……横竖是个没脑子。”
　　蓝敏行忍不住打断道：“哪怕在我的梦境里，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澹台俨撇了撇嘴：“我是讨人厌，所以，我把乾坤盘给回溯了，你的好父亲和好爹爹正在看他们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呢，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哈哈哈哈哈……”
　　蓝敏行几乎要跳起来：“你说什么？”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一切不要发生，让这些黑暗和残酷永远埋葬！
　　澹台俨，你让他们知道，是何居心？！
　　“你都觉得我讨厌了，我和你作对不是很正常吗？你不想别人知道，我就偏偏要别人知道。”
　　澹台俨无视蓝敏行难看的神色，绕过她，朝重渊阴阳怪气：“哎呦，我的龙神大人，您这个排队的比喻实在太妙了。说句伤心的，小国主活了这么大，您有没有哪一回是能排进前三的？”
　　蓝敏行朝他怒吼：“你给我滚！见鬼了，我怎么会梦到你！”
　　澹台俨不等她砸他，看到重渊失落的神情，便得意洋洋地消失不见。
　　蓝敏行无力地回头看了眼重渊，只见对方无奈地摇了摇头，瞬间也化作虚无。
　　然后，蓝敏行猛然一惊，就醒过来了。
　　眉间夔龙纹，是重渊一缕灵识所化；澹台俨则寄身于易颜花。
　　这两个人，在很多方面是天差地别，却在她虚弱的时候默契地出现。
　　重渊爱她并无条件地包容她，却也忍不住要怪她给他的爱太少。
　　澹台俨的爱情没有那么纯粹，但欣赏她的强大又疼惜她的操劳。
　　蓝敏行对待感情没什么天赋。所以，在回去的路上，为了弄明白这个问题，她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若有所思的状态，弄得魏无羡和蓝忘机担心不已，连连回头看她，以为她受了什么重伤。
　　她最终被剥夺了御剑飞行的资格，被蓝忘机强行背回了云深不知处，被勒令好好修养，不允许再和聂明玦见面。
　　可不管朝云子和不和赤锋尊见面，穷奇一死，射日之征就快走向终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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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更新，请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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