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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落脚 ...

  •   司将军府·正堂
      假山上长了许些青苔杂草,凝了的晨露自青翠的叶尖低落入小池塘,泛起的水花恰好惊动了此处一尾锦鲤,锦鲤斑驳的鱼尾匆匆卷起些泥沙,就着一片浑浊的水遁入假山深处,不见了踪影。
      “娘亲莫要担忧了,待南君抵达洛州自然会书信一封给家里报平安的。”花夫人平日里总是对司南君呼来喝去,终究还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司甘棠将大堂里来回踱步的花夫人拉到一旁坐下,柔声劝道。
      “你大哥第一次出远门我心里都没这么忐忑,天家的怎么就瞧上他了,他能去干嘛,顶多瞎胡闹一通!”花夫人想到二儿子平日里不着调的样子,加之听司将军提及此行颇有内情,并非全然安全,便坐立难安起来。
      “夫人莫要担心,他也十七有余了,该出去见见世面的。”司景玄正进门,便见着一家夫人皱起的眉头,不由得一阵心疼,接过下人递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坐在花夫人身侧,“不出意外,三皇子下旬便被要册封太子了,其余及冠了的皇子也将陆续封王,今日皇上召我在御书房商量了一下
      三皇子同甘棠的婚期,说是等着北疆的人同南下的一行人皆回京过后就着手张罗了。”女大不中留,司景玄又看了看夫人身侧亭亭玉立的女儿,心头有些酸味。
      “罢了,南君这也没法子了,甘棠是何想法……”花夫人拉过司甘棠的青葱玉手,见女儿面颊绯红,一双美目里却是有期待的。三皇子是殷楚之栋梁,才能一绝,可甘棠一去毕竟是深宫后院,不得自由,若不是二人有缘又互通了心意,将军府上下也是不乐意的。
      “女儿全听父母的。”司甘棠绕至二人身前,服了服身子,垂眸道。
      洛州郊外
      离开京阳已经十日有余,比之北方秋日的漫天红叶,越往南下,树木越是青葱,此刻马车正沿洛州郊外的河道行驶。
      那日司南君还是接过了匣子,准备回京阳时再亲手奉还,也因为此事,司南君同沈镜笙时不时的拌嘴也为旅途增添了几分趣味。
      “莫约一个时辰后便到了,沈某方才说的二位可记牢了。”沈镜笙对一路上没有半点贵人毛病的二人有所改观,态度也不若刚接到天家任务时的排斥了,可这张臭脸似乎是天生的,不见半点改色,只叮嘱完便掀开帘子回到了马背上。
      司南君见殷原川盯着桌案上白色的锦缎似乎无从下手,不由得有些好笑,“你盯着它它还能自己动不成,让为兄替你系上罢。”
      “你……”当真是无理……殷原川话到嘴边,身前光线却暗了下来,只觉得双目一凉,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那人温热的双手擦过耳畔绕到脑后,利落的打着结。
      “五殿下可别介怀,不是我想占你年岁上的便宜,沈大哥说了,这可是天家的意思。”司南君似乎是终于等到了体会兄长这一身份的机会,得逞似的笑出了声。自从司南君发觉了殷原川话少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口吃之后,就忍不住在这百无聊赖的旅途中时不时捉弄他,反正他也不会连珠炮一样怼自己,简直太舒坦了,至于他会不会报复自己,见招拆招,先过过瘾再说!
      殷原川不语,似乎是熟悉着黑暗的环境,实则深谙对面这人,你越是搭理他越是涛涛不绝,无论言行举止皆放浪形骸,一点也不似将臣子嗣,在殷原川心里,司南君暂且算得上是奇葩了。
      “外头落雨了。”
      “五殿下现在看不见外头的朦胧光景着实可惜啊。”
      “现在已经能看见零星的村舍了。”
      “雨势渐长,河里的水也湍急了不少。”
      “哎,五殿下?殷原川?原川?川川?怎得如此冷淡,都不愿搭理一下我。”司南君实在无聊,又凑近了看着殷原川无甚颜色的面颊,顽劣道。
      “名讳岂……岂能如此玩……玩弄!”殷原川虽看不见,可这人呼出的热气都要凑到耳根了,无规无矩,无理,无赖,无耻……殷原川心里气极,耳畔也染上一抹红霞,着实忍不住,起身一把将人推开。
      “我……开个玩笑嘛,谁让五殿下金口难开。“司南君微微抬头见着眼前人忽然生动起来的面颊,愣神了半晌才委委屈屈到。
      眼睛看不见,耳边的声音便愈发清晰,明明知道纵容不得,听到这人委屈兮兮的声音耳根又不免一软,这人是平日里娇纵惯了吗?难道对谁都是一副贱兮兮的无赖模样?殷原川抿了抿唇不答话的坐下了。
      正当司南君要说些什么,外头突然扔进来一个人,砸向站立的司南君,司南君灵活的侧身闪避,本以为躲过此劫,不料落脚时踩到来人湿滑的脚,直挺挺向后倒去。
      “想不到二位竟如此亲近了,倒是好事,沈某见此人年纪轻轻却在河边寻短见,便将人打晕了拎了上来,待此人苏醒后若能转念便是此行积德了,若执意寻死,便也罢了。”沈镜笙见状先是惯性的嘲讽一句,又瞥了眼脸朝下晕死过去的男子,神色复杂,紧了紧身上湿漉漉的蓑衣,转身出去。
      司南君慌慌张张的从殷原川身上爬起来,手下无意按到了某个位置,只听得殷原川倒吸了一口凉气,“殿殿……殿下,我……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儿罢?”只见殷原川把脸侧向一边,额头渗出些许冷汗,难得的没有保持端正的仪态,双手捂着腹下,浑身微微颤抖着,并不答话。
      “殿下,殿下若有何闪失,我一定负责到底……”司南君见殷原川半晌不言不语,恨不得刚才摁到的是自己,真是……真是笑也不是,哭不也不得,难,太难了!
      “闭嘴,日后休再与我触碰!”殷原川原本无甚温度的声音渡了层怒意,司南君似乎从未听过这人同他说那么长一句话不结巴,更没有想到是如今这般尴尬的情况惹怒了他……
      司南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声,虽说方才无意,但他原也是从不顾忌自己的言行的,感受到殷原川明确的厌恶之后,司南君又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一路下来好不容易混熟了点,没成想第一个除了面瘫以外的表情竟是发怒。
      马车内除去淅淅沥沥的雨声,再无半点声响。马车外听得一清二楚的马夫摇了摇头,马背上的沈镜笙好心情的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少年争执,最是好玩。
      天色渐晚,兴许是淅沥雨势下不便出门,进城以来路上行人零星,四下的建筑依旧可以窥见平日的繁华,马夫和几个仆从牵着两辆马车和一匹马入了马厩,客栈堂内客人不少,时不时还看一眼站在掌柜面前气度不凡的三位公子。
      “感谢几位贵人搭救犬子,犬子州试不如意,前几日一直郁郁寡欢,没想到今日更是跑出去寻短见,老朽教子无方,让几位见笑了……大恩无以为报,几位贵人游历至洛州,路途也辛苦,客栈后的院落就不收几位的租子了,小店的酒水食物也随几位品用,还望贵人不要嫌弃老朽店门寒薄。”掌柜衣着光鲜,有些年岁的面上眼神精明,此刻正谦卑的躬身道谢。一旁落汤鸡一般的年轻人面色惨白,身形消瘦,仍旧用力缓缓躬身下来,声音有些受凉的颤抖,“阿钰谢过几位恩公。”
      “不过萍水相逢,垂手施救,何况令公子引我们兄弟几人找到这么好的落脚点,也算两相抵消了,费用我们自行承担,多谢掌柜美意。”沈镜笙抱拳,司南君笑呵呵的上前扶起两人,示意不必多礼。
      马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沈镜笙身旁,毕恭毕敬道:“少爷,车马都安顿好了,院子正让下人打理着。”
      沈镜笙点头道:“让他们先整理出二哥儿和三哥儿的,爷出去溜达一会儿,二位少爷和下人的吃食洗浴你且安排好了,尤其三哥儿身体弱,照顾周全了。”说罢瞥一眼司南君,难得不是冷嘲热讽的语气,“你先扶三弟下去休息,为兄晚点回来。”
      司南君隔着沈镜笙看殷原川是何反应,见那人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后点了点头,乖巧的虚扶着殷原川的手腕引人穿堂而出去往后院,沈镜笙接过马夫手中的纸伞,一会儿便在雨中没了身影,唤作阿钰的年轻人往楼上去了,许是去换身衣物了,留马夫同掌柜的交涉,大堂里的客人又回到了先前的样子。
      司南君同蒙着双眼的殷原川在回廊中穿行,司南君时不时抬眼看看身旁人,那人却没一点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估计若是能看见路,早便挣脱自己了,无声的叹了口气,环顾着四周的景致,雨落在回廊外的秋海棠丛中,可惜不是花期,不然这片秋海棠一定分外娇艳,忽然想到了什么,紧了紧虚握的手腕,低声笑了起来。
      殷原川停下脚步,挣了挣手腕,司南君瞬间收敛:“抱歉抱歉,我只是一时想到了些好笑的事情,走吧。”
      “松手。”殷原川冷声道,司南君有些莫名,自己这是又惹人心烦了?一时间气氛沉默,司南君也不好耍赖皮,只得松开了手,站到一旁。
      “我……”殷原川正要张口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清脆的女声:“这位公子的缎带松开了,需要搭把手吗?”司南君同殷原川双双转身,许是雨声太大,竟不知身后何时站了个端着茶水盘,面容清秀的丫头,那丫头冲二人盈盈一笑,弯下身来准备把茶水盘放在栏杆上,果然殷原川眼周的缎带忽而松松的垂了下来,浅金色的瞳仁微眯了眯,看着丫头低垂的面颊。
      正当丫头起身之际,司南君急忙把殷原川转了个身,作势系起了缎带,回头冲丫头笑笑:“不必了,倒是我疏忽了,劳烦姑娘把茶水快些送去院子里,家里的下人也忙活了许久,该喝口茶水了。”那丫头见了司南君的笑容愣了愣神,点点头,又端起茶水绕过二人轻快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出发赏樱,出门溜达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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