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予青川》元闲人

3、第三章 暗潮涌动

　　“……虽贪玩了些，在正经事上还是拿得准的，身上也有些拳脚功夫傍身，去倒也去得。”屋里一四方檀木桌散发着丝丝怡人安神的香气，四个桌角镂空雕花的小龙纹样栩栩如生，似是要跃然而上，同端坐四侧的人嬉闹一番。此时，正对主位的定远将军司景玄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抿了一口茶缓缓道。

　　“司将军，这到底不是教场练兵，身前身后都是自己人，一旦出了这京阳城，路上发生的一切事物晚辈需得负责的，若二公子有什么闪失，晚辈可赔不起。”司景玄左侧的青年莫约二十来岁，发髻高挽，缀一只质地肖似白玉的簪子，虽鼻梁高挺，薄唇色润，瞧着生得端正俊俏，面色却苍白透明，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墨瞳中半点也无年轻人的生气，一袭玄衣更显得此人阴沉可怖。

　　“沈少卿大可放心，司将军是决计不会让你操心的，是吧老玄？”司景玄另一侧传来一声轻笑，温和清润，同样绛紫色的官袍在此人身上褪去了威风肃穆，渡上了一层干练睿智，书生面相，一手支着头搁在桌边，清冽平和，年岁过尔，江丞相陌上君子的模样经过沉淀反而愈发韵味了。

　　“说来此事，也是朕的主意，司小二朕当是见过的，生性洒脱，却也是极为聪慧的。况且司卿教导出来的哪能只是拳脚功夫，又是在藏拙呢。此次南下洛州，你们需得扮做出门游历的世家公子，司小二这性情最是适合。”座首的皇帝龙袍加身，眉目锐利，英武不凡。此时皇帝的语气褪去了平日的威严，带着几分熟稔闲谈的意味。

　　面对着殷楚三巨头的集中火力，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沈镜笙不禁抽了抽面颊，一张自带嘲讽的脸色更为嘲讽了，感情这是嫌弃自己升官太顺了罢……正当着只能妥协之际，门外的内官缓步走进，向四人行礼后面向皇帝道：“皇上，晚膳一会儿便开始了。”

　　“朕知道了，安排诸卿家落座罢，沈少卿，此行，三日后启程。”皇帝看了眼沈镜笙，朝内官摆摆手。
　　揽星阁

　　“诸位都入座用膳罢，不必拘着，今日是我头一次主事这揽星园，哪里做得不好的诸位多担待些。”殷原沧清了清嗓子，在阁楼二层凭栏而立，朗声道。围绕着揽星阁环环相容的宴席已经布置完毕，一道道精美的食物香气四溢，催得红叶急不可待的翩跹而落，一日下来的比文划武，青年们此时食欲大增，闻得浓郁的食香，皆速速落座了下来，众多人群一时间竟只寥寥几人迎合殷原沧，三皇子的客套话在谢谢宫中御赐的美食下倒显得微不足道了。

　　“三哥你瞧啊，大家都吃的欢腾，索性无人理得你了。”殷原风着一件杏红的交领锦衣，领襟袖口工整的绣着祥云纹络，腰间坠一块麒麟白玉，因得还未及冠，只得将墨发高高扎起，发带却是缀了金纹络的，贵气非凡，一张稚气未退的俊脸上只写二字:不满。

　　“岂不正好，今日只要是尽兴便好，六弟也用膳吧。”比起殷原风的张扬，殷原沧就素雅沉稳了许多，俊郎的面容一片清朗温和。

　　“知道啦，这不是等着五哥呢嘛，都过了这么久了，五哥怎的还未回来？”殷原风单手支着下巴，瞥了眼下首热热闹闹的每一大桌，再看一眼仅有殷原沧、江子歌和自己的大桌，顿觉冷清，饭菜无味。

　　“久等。”伴着规律有序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男子略显低沉清冷的平调声音愈发清晰。一袭白衣落座，只见来人生得高挑俊美，浅金色的双瞳端端正正的在男子面容上安放，从容中带着丝丝淡漠之意。

　　“无妨，你是第一回来揽星园，又不差人引路，弯弯绕绕难免花上一些功夫。用膳晚些没事，若是不小心迷了路寻不回来可就让人笑话了。”殷原沧笑了笑，似乎为殷原川一直以来的淡定无波，少言寡语习以为常。

　　“好啦好啦，这下可以用膳了吧，我这肚子可经受不得摧残，五哥让我等得太苦了，一会儿可得多罚几杯。”殷原风抄起筷子，扬了扬下巴示意桌上摆放的酒壶，恨恨的盯着殷原川，似乎只要殷原川摇头，下一秒就要被这双炯炯有神带着些骄傲的眼睛给洞穿。

　　殷原川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最后点了点头，谪仙人一般的面颊上虽依旧一派淡然，负在身后的双手却来回握着对方的手腕，似乎很是急切，颇有些好笑。

　　“子歌，司二公子可有说何时往揽星阁处来？”按住殷原风蠢蠢欲动的爪子，殷原沧面向一直静坐在侧的江子歌温声询问到。

　　“说是用膳时分便来的，从摘星亭过来虽路途不大好走，却是不远的，应当在宴席之中了，殿下现下便要见司二哥吗？”江子歌思索片刻，答到。

　　“我是不急，可这内外局势吃紧，早些见了回去也好答话。罗侍卫，劳烦将定远将军家的司儿公子请上来，事成后揽星阁中堂西厢房，带着兄弟们也去用膳罢。”殷原沧眉宇一蹙旋即松开，嘴角又噙着一抹微笑，朝门口英武的禁卫点了点头。禁卫身形高大，面容严肃，一袭锦衣，虽未配有兵器在身却让人心生畏惧，罗寅，皇帝十二禁卫排行三，若说天下太平，也不至于一场普天同庆的盛宴需要这样一号人物了。

　　“末将领命。”罗午抱拳鞠躬，随即只听得门扇开合两声便没了身影。
　　殷原风被眼前一顿操作绕得云里雾里，其余几人也不做声，一时间屋子里有些静，余得御膳的香味萦绕其中。

　　“三殿下寻了我上来，不会光让我吃顿饭罢，除去六皇子还能唠嗑儿上两句，这厢房实在不如下边的高谈阔论来得热闹啊！”司南君正同西南角那一桌的公子哥们聊得欢畅，酒都没喝上一杯便被召了过来，后来进到厢房行礼后瞧着靠窗边的白衣男子有些眼熟，还没询问一番又被殷原风吵吵嚷嚷着吃了起来。到现下一碗饭下肚，心里委实不舒坦，除了殷原风扯了些今天遇见的趣事儿活跃气氛，其余三人皆不言不语，实在让司南君有些摸不着头脑。

　　“去年这个时辰，我记着你正在下边喝着云境游与人闲谈，今日怎得好酒当前却无动于衷了？”殷原沧笑了笑，不答反问。

　　“三殿下手上没旁的动作，我又怎好反客为主，休要偏了话头了，我自中堂行至厢房，不说侍卫了，下人都不见一个，这是要作甚？”司南君眼馋了片刻桌上的玉壶，收起了面上一贯的风流倜傥，难得的正色道。

　　“原想着先让你安生的用膳，你偏刺探起来，那这酒便留待稍后再饮罢。”殷原沧停下手中动作，饮了口冷茶，“此事不可声张，父皇自然不好下旨送去定远将军府上，借着今日让我先知会你一声，父皇已与定远将军商量了，三日后你与原川一同启程。”此刻，远在逐日园的大理寺少卿沈镜笙眉头一皱，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略有耳闻，我原来还道是家父随口一提，虽说天家安排臣子听命便是，可我这文不成武不就的，不知此行所为何事？”司南君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原来老父亲生拉硬拽把自己弄去校场一番折腾是为这事儿做准备。

　　“我只知此行有原川、你还有新任大理寺少卿沈镜笙，旁的一概不知，不如问问子歌，此事丞相大人可有透露些什么风声？”说罢殷原沧转头看着江子歌。

　　“这……三殿下说笑了，朝堂上的事家父鲜少在我面前提及，”江子歌突然被问到，看着殷原沧的面容稍稍一愣，随即避开他那双仿佛洞察一切的墨瞳回答道。似乎是又想起些什么，江子歌皱起了眉，片刻后似乎是想通了，眼底璀璨如有星光，不由得令人赏心悦目。

　　“洛州，此行的目的极有可能是洛州，昨日去父亲书房时，桌案上有一份文书……我只瞥了一眼，隐约是洛州知州暴毙，尸身徒有筋肉，没有皮面……可坊间流传的明明是知州染了疾病撒手人寰，这才调了新知州上任，此事真相没个定论，既然有大理寺少卿在此行之中，那极有有可能是前去定夺此案的，只是不知为何需要五皇子和司二哥动身……”

　　“虽说偷看非君子之举，不过子歌这一番分析却有些道理，至于事情真相是否是洛州，三日后便见分晓了。”殷原沧抬手像嘉奖孩子似的揉了揉江子歌的头，“父皇的安排，自是有诸多思量的，是吧五弟？”

　　“……嗯。”殷原川点了点头，再无别的动作，只静静看了一眼时不时假装不经意瞥自己的司南君，两人的目光竟撞上了，司南君也不觉尴尬，好奇的打量着殷原川俊美面容上的一双异瞳，像，又不像。殷原川不理会这明若星辰的墨瞳，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别过头。

　　“你们这些话云里雾里绕得我又饿了，正事也差不多了，接着用膳罢，莫要辜负了这好酒好菜，宫里也难得日日都能吃到啊！”殷原风实在忍不住眼前一来一去的局面，伸手揽过玉壶，壶口悄悄倾斜，顷刻间酒香四溢，御酒云境游，当真让人仿佛置身云境，只是闻得味道便飘然欲仙，说是人间仙酿也不为过，一时间几人暂时搁置了原本的话题，难得的享受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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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死深深了，《达拉崩吧》唱跳偶像杀我！今天也要加油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