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予青川》元闲人

21、第二十一章 新年好（上）

　　最近定远将军府上的饭后谈资可算是彻底少下来了，司甘棠出嫁后，司南君仿佛沉寂了下来，平日也不跟京阳城的世家纨绔们出去晃悠了，每天除了听花夫人的训诫就是跟着父兄往军营跑，到十二月下旬，武功精进了不少，个头也蹿高了些，精气神更佳，身形肌肉倒是不见习武之人的遒劲，同父兄二人站在一块儿时少了几分将门的肃杀沉稳，时刻噙起的嘴角和明朗坦率的双目平添了几分年轻公子哥的活泼风趣，也算是这么多年跟狐朋狗友们混出来的，改是改不了了，军营里的大兵们回回见了都要问上一句二少到底像了谁，答案是谁也不像。

　　那边太傅过世了，凤敏师少傅早早接任拜为太傅，少傅一职空闲下来，青年一辈人才代出，可都是资历尚且浅薄，太子有意举荐江子歌上任，皇帝也持默许态度，江丞相却以江子歌尚未及冠不得入朝堂为由婉拒了，江子歌本人也未见有异议。朝廷的其他大臣倒是见了机会纷纷举荐自家门客，最后定下的却是个翰林院摸爬打滚十余年还未升官一星半点的先生，这太傅年幼于少傅在殷楚倒是第一回见了，朝臣私下议论，百姓也就看个乐子。

　　除夕将至，家家户户都忙着采买年货，殷楚各地好不热闹，这边司景玄同司南临方才下朝归来就在府门口碰上了牵着马匹正准备出门的司南君。

　　司景玄皱眉：“上哪去？”

　　“去接江小四，快过年了嘛，该把人还给丞相府几天！”司南君笑笑，跨上马背。

　　“速去速回，今日甘棠回府。”司景玄点点头走进大门，司南临看着自家弟弟挺拔的背影朗声道。

　　“知道知道！”司南君挥挥手，趁着人群尚未密集疾驰而去。

　　乐清宫

　　郊外的霜格外重些，落在青翠的松柏上，点缀在打着花苞的梅花枝头，殷原川将脱下的狐裘交到侍从手中，向梦姑请安后淡淡的看着坐在梦姑对面笑吟吟的“不速之客”，任谁也想不到本应该在天牢吃牢饭的越御医此刻正安逸的品着香茶，更不会想到他其实姓氏明月之月，而非越界之越，是莱月国昔日国师独子。

　　殷原川心中感激上次梦姑来的及时，三言两语便将此人打发走了，可没想到此人十分之坚持，前些日子是让他那个弟子，也就是上次的另一个黑衣人背着自己翻墙进来乐清宫，久而久之像是得了梦姑的准信，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进来。

　　可是次次来他都见不着殷原川，自顾自以为梦姑将殷原川藏了，每次走的时候都气急败坏，院子里的扫地小仆见他实在可怜，回回被梦姑耍的团团转，便没忍住告诉他殷原川早搬回宫了……月明以气急，早知道就在皇宫多整几个替身了，现在皇宫秘密戒严，银珠早些日子就没了音信，他是想进去都没这么容易了。

　　于是乎……他还是过段时间就来一次，他就不信殷原川不回来了！于是乎……看着眼前高大俊美的青年人，他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这些天翻得墙也好（小黑：明明是我背着您老翻得），受的辱也好（梦姑：我真的只是想跟他好好沟通），挨得冻也好（梦姑还没起床下人不敢私自接待于是在门口等着），老夫终于还是见到了！

　　梦姑：……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作多情。

　　小黑：师父您能不能表情收一收，这是您的真皮面请您不要用他做出这么老泪纵横的不要脸的星星眼的表情。

　　殷原川：我竟然……这种表情南君做来一定好看（我怎么可能这么想，幻觉）

　　“殿下，你这些年受苦了！是师伯没能早点来接你，我本以为梦妹子会教你不要忘了莱月……没想到她早就被殷楚皇帝给洗脑了！”

　　“师伯，梦姑对侄儿很是照顾，侄儿并未受苦。另外，大皇兄和七皇妹的病情已经暂时压制了，不过，侄儿想求解，请您不吝赐教。”殷原川面上无波，行了个礼。

　　“我看你也被洗脑了，那些莱月流民是多期盼你重振朝纲，你却和梦妹子一样安于现状！你想想你母亲你外戚的死，想想师伯这些年费尽心思为你铺的路！你只要答应跟师伯走，一切都有师伯给你担着，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唾弃你，你只管高高兴兴的座上皇位，实现……所有莱月亡灵的期盼！届时殷楚也好，荆尧也罢，你想让他们留便留着，你想让他们变得和当年的莱月一样，师伯便让他们也尝尝家破人亡，生灵涂炭的滋味……”

　　对于殷原川的转移话题，或者说对于那两位皇子皇女的生命月明以漠不关心，他甚至越说越疯魔，他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他这么多年的执念，这么多年殚精竭虑的目的，在殷楚埋下的伏笔已经被发现了，近日又时刻与梦姑这个疯女人纠缠，他等不及了。察觉到自家师父情绪的变动，仍旧一袭夜行衣也裹不住匪气的小黑皱眉，自家师父个性诡谲偏执，重建莱月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他毕生的夙愿，他甚至觉得如果事情没有按照月明以的预想发展，月明以极有可能不惜至今经营的全部势力，埋下的全数陷阱，或者他自己的性命，尽快的给殷楚和荆尧一记重创，以满足他疯狂的报复欲。

　　“好，师伯教侄儿如何医好那二位，侄儿便跟你走。”挡住正要发动嘴炮攻击的梦姑，殷原川郑重道，看起来，甚是真诚坦然。

　　众人似乎完全没料到殷原川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下来，只有月明以眼中偏执熄灭，又起诡谲，他就知道自己的好侄儿跟自己是一样的，多么真诚的金色眼眸啊，跟满手血腥的殷楚人和荆尧人不一样，这样高贵的血统就应该由自己亲手，干净的送上宝座，以安定莱月亡魂，开辟新的极乐王朝，就算……他不是真心愿意，只要他亲口答应了，自己总有办法让他变成真心实意的，充满仁慈的孩子，和他那个美好的不似凡人的母亲一样，两条贱命也值得他垂手施救……罢了，只要……想到自己的宏图伟业，月明以不做表情的脸真当得上是一副忠义正直的老先生的模样，此刻眼底的诡谲却颇为渗人。

　　送走月明以师徒后，梦姑关起门来同殷原川聊了许久，渐渐的觉得自己瞎操心了。殷原川今日回来的目的本是告诉梦姑自己今年留在宫中过年，被人一打搅也没失了兴致，转身就同王管家一行人忙碌起来，丝毫没有王爷架子，默默的干着手下活计。梦姑看着殷原川认真的在院子里的树梢上系上寓意福气的红绸，转了转茶壶的壶盖，给自己斟了杯香气四溢的小酒，举杯不知敬了敬谁，欣慰的翘起唇角，眼角淡淡纹络这才明显了些。

　　暖阳正好，隐入群山的皇祠远远传出钟声，香火萦绕群山；山脚下雅致的行宫院内人来人往，手底或忙碌着放置器物或忙着洒扫清理；行至近郊深林中一处偏僻小院，貌美的小郎君正向高壮的青年递送临别的赠礼；京阳城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妻子携二老在门前迎来卸下战甲的丈夫；皇城以内，娇俏的少女轻扶着发丝尽白的清俊男儿跨出房门，温热的阳光轻柔的铺洒在院子里，新年，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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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学会看章节评论，对不起之前没有及时回复！！！最近事情的确多，我会加油的，节奏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