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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出发!乐清宫 ...

  •   沈镜笙的第二封书信抵达京阳的同一天,罗太傅求见皇帝于御书房,年逾花甲的罗太傅身形消瘦,神色中没有半点昔日风采,他跪在皇帝的桌案前,痛哭流涕的描述着当年镇北王叛乱时自己是如何被当成儿子培养的爱徒孙文周蛊惑,帮助他劫走了月姬娘娘,多年以来害怕皇帝怪罪,才对当年之事只字不提,一直兢兢业业为殷楚效劳,并且一口咬定孙文周的死肯定是莱月一族余党的报复,自己就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皇上,臣罪该万死!可如今国难当前……请皇上勿念儿女情长,调查莱月余党要紧啊!”皇帝垂首看着眼前老师语重心长的模样,心底五味陈杂,沈镜笙信中的只写了莱月余党作祟,下一个目标会是罗太傅,可他不知莱月余党拿此二人开刃竟是这样的原因,他不知道眼前的人可不可信,也不知道眼前人的哪句话是真的……
      “月姬,生死如何?”半晌,皇帝坐在桌案前,垂首扶额,不愿去看地上跪着的老者一眼。
      “回皇上的话……臣不知。”罗太傅俯首道。
      “太傅,朕不是不知道你当初心里不向着朕,可朕没想到你竟敢欺瞒朕,竟敢帮别人干出这种荒唐之事!师长如父兄……朕不对你做什么,回府等待因果报应罢,待莱月的余党现世,朕也会着手处理……太傅费心了。”皇帝离开桌案,缓缓走下,罗太傅眼前越来越近的是皇帝龙袍华贵的一角,只听得扑通一声,天子下跪,摘下龙冠,郑重的向教授自己年少十余载的老师叩首三下……这是要断了往日恩情……
      “先皇是对的”,罗太傅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才情卓绝的翩翩少年,他怎么会不知呢,自己对镇北王偏袒的如此明显,太子却从未上奏先皇,也从未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忤逆不敬……不能说,若是皇帝知道是自己劫走且虐杀了月姬,太傅心中苦笑。“皇上,还请容许老臣为当年丑事做最后一点弥补。请皇上调派禁卫于老夫府上,待老夫殒命时捉拿莱月余党!”
      “来人!太傅身体欠安,送太傅回府中静养。”内侍上前替皇帝正了正衣冠,皇帝摆摆手,示意道,御书房其他宫人分毫未动,不一会儿从侧门后走出四人,两男两女,身上穿的赫然是太傅府下人的衣服,几人向皇帝抱拳后,便要上前搀扶罗太傅。
      “哈哈哈……皇上……臣当年愚钝了。治国常有道,仁和予青川,殷楚得您,幸之。”拒绝了几人的搀扶,罗太傅脱下了头顶的官帽,放在天子脚下,磕头起身,拍了拍身上已然不那么合身的空荡荡的官袍,转身跨出了御书房的大门。
      秋风愈发寒凉,卷起老者几缕发白的发丝,老者挺直了脊背,背离着殷楚皇城,背离成就自己辉煌一生的地方,一步一步……他曾是先皇伴读,是皇子少傅,是太子太傅,身份显赫,一人之下,却在美人惊鸿下从云端跌落尘埃,毁了他人,毁了自己。
      殷楚皇望着凌冽寒风中越发模糊的萧条人影,似乎又想起当年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罗太傅形貌温文尔雅,为人却严厉苛刻,无论自己做得多好,他都视而不见,却总是对二皇兄说:“殿下果敢英勇,能文能武,殿下乃殷楚之大幸。”
      “皇上,五殿下一行人已经到城郊了。”
      ……
      “现下天也快黑了,咱们依旧从南城门进。”回程只消八日,一路上也无甚危险,沈镜笙的身体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现在正骑在马背上四下张望。
      “沈大哥不冷吗,我在这里头还觉得冷呢!”司南君把头从窗中探出,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凉意,心里却愈发期待起来,嘴角翘的天高。
      “呵呵。”沈镜笙看着泼猴的头,抽了抽嘴角。
      殷原川一把将人拉了进来,关上了窗户。
      “回家了,开心一点嘛,你们一个个都没什么表情,无趣的很。”
      “进了南城门,我同沈少卿去往皇宫述职,你自己回府一路小心。”
      “放心,为兄我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况且还有予松嘛,他肉厚,好挡刀得很。”司南君摆摆手,一副洒脱样,后头马车内的孙予松莫名其妙的背脊一凉。
      车到城门,殷原川同沈镜笙一辆马车,司南君骑上沈镜笙的马,朝二人抱拳道:“承蒙二位不嫌弃了,咱们来日方长!”
      “可别了罢。”沈镜笙挑了挑眉,嘲讽依旧。殷原川还给了点面子,点了点头才上了马车。
      定远将军府
      “臭小子!到了地儿都玩疯了吧,也不给家里来个信,三天不打又上房揭瓦了!”司南君还未下马便听得耳边传来他老娘的声音,定睛一看,只见将军府门口灯火通明,从司景玄、司甘棠到门卫奴仆,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花夫人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如常,只是手里还揽着一件司南君的披风……这秋夜的寒冷似乎褪去了大半。
      司南君鼻头一酸,仰头看一眼漫天星光,随即朝众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您这是要就地正法我啊,那我可不敢进门了!”听罢,门口的一大群奴仆生怕惊扰到邻里,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扫落的秋叶随风飞过京阳城的大街小巷,轻飘飘落在御书房门前。
      “沈少卿还有伤在身,接下来的事情就全权交由爱卿了。”
      “皇上还真是费尽心思给大理寺找事儿啊。”回话人身材修长,面容俊美却阴戾,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同沈镜笙如出一辙,眼中比之沈镜笙的沉静死气更多了几分精明老辣,着一袭紫色常服,身披一件厚重的狐裘,抱胸挑眉对皇帝嘲讽道,若是司南君在,不免又要感叹一番原来沈镜笙的怪脾性是有出处的。
      “额……朕今年再赐爱卿几件稀罕的狐裘貂裘,助爱卿过冬?”
      “呵。”
      “这……朕近来新得了张雪豹的皮子,若是爱卿有意……”
      “镜笙,回家罢。”
      皇帝这才疏了口气,沈镜笙行了个礼,跟上前面人的脚步。
      “呵,功夫白教你了,回去给我说清楚谁干的。”
      “舅舅,我没事……”
      “言多必失。”
      “那您……”
      随着御书房大门的一开一合,二人的声音再也听不见。皇帝揉了揉额角,把目光放到立在一旁的五儿子身上。
      “瘦了,也高了。”
      “嗯。”
      “白日里,罗楚习跟朕说,说当年是孙文周劫走的你母妃,你怎么看?”
      “假的。”
      “何出此言?”
      “阿娘的镯子是太傅赠与孙文周的,他才是劫走阿娘的人。”
      “镯子?……可如今撬不开罗楚习的嘴,又听闻你们带回来的孙予松话都说不清……罗楚习是朕十余年的老师,这些年又确实为了殷楚辛苦劳碌到至今未娶,在一众朝臣乃至天下百姓面前很受爱戴……你想如何处置?”
      “儿臣知道父皇难处,缘起缘灭,太傅命不久矣。”殷原川俯首,恭敬道,眼底却一片冰凉,“儿臣请命随沈正卿纠察此案。”
      “朕也想找到月姬下落,此事交给沈正卿,他自会竭尽全力,你就别去趟这趟浑水,不安全。”
      “可父皇……”殷原川不禁抬头想再争取,只见皇帝眼中虽有对他一片孝心的认可,却也不乏警告,抿了抿唇,殷原川终是埋下头接到:“是,不过听说当年那几日全城戒严,若要掳走阿娘,必定要出城接应,谁放走这些人的……”
      “好孩子,”皇帝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片刻后神色一凛,看向前方,“正因为这样,当年朕才认定了月姬是叛军掳走的,没想到……里应外合的还有朕的好老师。此事暂且到这,京阳城还有当真有人把握着风离的性命?”
      “应该是真的,许是假手他人自己躲在暗处,也有可能近在咫尺。”
      “从哪得的消息?”皇帝疑。
      “沈少卿同儿臣说的。”殷原川极其自然的把当事人给替换了。
      “那朕再抽空细细询问沈少卿罢……风离朕自会护她周全,即日起暗中排查……你今日宿在宫中还是另做打算。”皇帝顿了顿,关切的看着儿子。
      “乐清宫。”说罢,从怀中掏出镯子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殷原川递来的镯子,仔细端详着,忽然间极浅的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了那个天真烂漫,眼里有光的女子,旋即又将镯子还予殷原川:“替你娘收着罢,你娘常说这宝贝需得她亲手交予你心仪之人。”
      “好。”殷原川闻言,难得的勾了勾唇角,向皇帝拜了拜便告辞离去。皇帝凝视着关合的大门,抬手揉了揉额头,身旁的公公眼疾手快地替皇帝按揉起额头。
      “月姬不在之后,朕便主意将这孩子送往德妃膝下,没成想他执意住在乐清宫,好在这些年梦姑将他教养的很好,可就是不懂得人情世故了些。”
      “奴才瞧着五殿下比前阵子倒是多了几分生气了。”金公公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内官沏茶后从容答道。
      “老玄家的孩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好用,这口吃倒是给朕治好了,哈哈,赏。”
      “皇上,定远将军府势大,恐群臣忌惮。”
      “那是他们无知,朕靠老玄下这把险棋,还先后把他两个儿子扔进了局里,朕能弥补给老玄家的也只有荣宠和权势了。倒是江羽卿会打主意,老早就站在局外咯。”
      “皇上,您知道江丞相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玩笑罢了,朕同他两人还没打过败仗,如今也必定不会。”
      金公公不可置否,殷楚皇是殷楚的信仰,江相和司将军便是殷楚信仰的守护神,殷楚皇即位以来的作为之后皆是文武两臣的尽心竭力,可殷楚皇真的是对二人全然信任吗……司家大少爷常年在外征战,二皇子帐中是江家大小姐,三皇子牵制着江家小幺和司家大小姐两条线,况且突然安排司二少同五皇子交好……这两家人看起来是沾了皇族的光,得皇帝多有垂青,实际上……
      三日后定远将军府
      “……殿下还说,想请司二公子前往乐清宫一叙。”来人是乐清宫的管事,颇有些年岁,身材单薄却眼神清明,呈了殷原川的手信给司景玄后从容道。
      司景玄闻言手下一顿:“孙公子自然是随您一道去的,不过犬子回京后染了风寒,怕是多有不便,谢五殿下惦念了。”
      正待管事微笑着又欲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司南君的声音:“老爹啊!家里来客人了?赶巧我钓了几条肥的,要不送到后厨搞他个一席!”
      司景玄额角的青筋微微抽搐,冲管事尴尬一笑,管事倒也报以微笑:“不愧是将军之子,病气入体也不过挠痒痒似的,片刻就好了。”
      “哈哈哈……谬赞了。”
      于是司南君在他将军老爹的皮笑肉不笑的吃人的眼神下踏上了去往乐清宫的车驾。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课满,估计晚上会直接瘫,提前把儿子拉出来遛一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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