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予青川》元闲人

12、第十二章 归途

　　“不行了……娘娘……这这……没气了！娘娘……小公主没气了……”
　　“快传太医啊，一群废物，快啊！”萧淑妃躺在床上厉声道，皇帝昨日才见了她和孩子，才给孩子赐名，眼里满是欣喜，她诞下的是殷楚的第一个公主，不可以……孩子不可以就这么死了！许是被萧淑妃的声音吓到了，另一个襁褓里的孩子哇哇的哭了起来……
　　殷楚四十四年冬，萧淑妃为殷楚皇室诞下一对龙凤胎，皇帝大喜，赐名六子原风，七女风离，愿此二人一生无忧，恣意如风。七公主出生第二日脉弱，御医属一点办法也无，最终左将军向皇帝举荐府中医师越明以，这位医师医术了的，只一个时辰七公主便恢复得同寻常婴孩无异，皇帝便将人编入了御医属，专门调理大皇子和七公主的身体。因萧淑妃照看不利，皇帝下旨将七公主交付于皇后教养成人。
　　洛州浮徒客栈
　　傍晚时分，天上乌云笼罩，一阵寒风过境后便落起了小雨，随着雨势渐长，天色也全然黑了下来，殷原川撑伞站在院子里，心里越发不安。
　　身后的院墙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殷原川转身后退，只见墙脚下的杂草丛里瘫倒着两个黑影，院子里的仆从和从茶庄回来的几个暗卫闻声也围了过来，不一会儿垫在下面的黑影爬了出来，男子仅仅着一件沾了血水的里衣，脸上皮面掉了一块，一道惊雷闪电下，男子充血的双眼愈发可怖，正当暗卫要上前捉拿，那人却跪在原地，朝向殷原川狠狠的磕了个头，被雨浸透的声音暗哑颤抖：“五殿下，求你……救救小……沈大人……”随即昏死过去。
　　殷原川皱眉，望了望院门的方向，似乎是期望着什么，片刻后又收回目光。“都抬进……进沈少卿房里，准备……备热水，绷带。”
　　将手中的药方递给马夫，殷原川瞥一眼已经换了身衣物，手臂也包扎妥当，被绑在椅子上头颅低垂的某人，又看了眼床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的沈镜笙，在桌边的白纸上写道：有劳郭兄了，多带几个人，每个药铺看一下，尽量凑齐。
　　“公子客气了，沈少卿能相安无事便是最好的。”接过药方，马夫抬起头露出黝黑的面颊，面上胡须丛生，不修边幅，殷楚皇十二禁卫排行六——郭巳。
　　“咳咳……我也一道去。”身后传来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殷原川抬手示意郭巳不必理会，随即起身拿起桌上之物，走到男子身前，浅金色的眸子有些不耐，双手负在背后。
　　“阁下，还有……一个呢？”
　　“……不知。”男子怜惜的摸了摸落在手里的锦囊和石子，目光又放在沈镜笙身上，似有悔意。
　　殷原川瞥一眼男子，松开袖中紧握的拳头，面色如常的走到门边，拿起靠在墙边的纸伞。
　　“五殿下……沈大人的毒你能解吗？”
　　“否。”
　　“他吃了那个瓶子里的药……现在还有呼吸……五殿下有办法的对不对？”
　　“阁下亲自下的毒，问本殿要解药？”殷原川神色冰冷，几乎是斥责道。
　　“不是！我……没有……我手里没有解药……”
　　“那就劳烦阁下莫问。”殷原川回头静静的看着有些慌乱的男子，眉头轻蹙，浅金色的眸子里尽是繁霜，如此居高临下之势，恍然间男子竟觉得周身有些寒凉，是杀意。男子早失了那层痞气，落魄的将视线转回床榻之上。一阵带着湿意的寒风灌进屋中，殷原川撑着伞，颀长挺拔的背影没入倾盆大雨之中。
　　雨水浸湿了衣摆，撑伞的人浑然不觉，只借着房屋里透出的点点灯火义无反顾的走向院门口，很冷，如同那个冬日里的飞雪一样，一夜过去，那个同自己许诺马上回来的人便随之弥散在漫天大雪里，就连离去的车马痕迹都消失殆尽。
　　殷原川抿着唇，又是等待，是他最不想面对的境况，是他最束手无策的境况，同当年的感情似乎是莫名其妙的发生了重合，心里愈发烦躁，沈镜笙这般重伤，除了耍嘴皮子一无是处的那家伙……殷原川不禁皱眉，可人在何处，何处寻人，除了等待，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当真是魔怔了。
　　“哟！殿下是出门迎我？我回来啦！”不远处男子带着几分玩笑的声音隔着雨幕传入耳中，殷原川微怔，眉头倏尔松开。又一道惊雷闪电，院内亮如白昼，司南君看着离自己不过几丈远，雨伞不知何时落在一旁的殷原川，发丝和衣裳同自己一样被雨淋的透透的，平日里平静无波的浅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几分流光，嘴唇开合说了些字眼，奈何雷声太大司南君听不真切，可他鬼使神差的就认定了那人说的是“欢迎回来”。往后某天司南君忽然问起的时候，殷原川只淡淡道“不记得了”。此刻司南君突然觉得内心有几分歉疚，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充盈。
　　“大侠，这个神仙也是你家中的吗？”孙予松似乎是走累了，半晌才从司南君背后钻出来，看到雨幕里的殷原川，直感叹道。
　　“非也。”殷原川回过神来，也不问孙予松是谁，只神色如常的拾起伞，转身走在二人前头。
　　——
　　“嘶……疼！你这是谋杀啊，哎哟喂！”司南君□□着上半身坐在床沿，皮肤在冷空气的刺激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腰一大块的青紫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打着转的揉着药。
　　“闭嘴，别叫。”殷原川感受着手底温热软滑的皮肤，耳尖有些泛红，见司南君鬼喊鬼叫，忍不住皱眉呵斥，哪承想司南君突然转过脸来，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面颊上，委委屈屈的抿着嘴，眼眶里疼得泪花打转，一副见我尤伶的样子，殷原川眼睛一横，侧过头去。
　　“哈哈哈，你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还害羞，难道是小爷真真俊得惨绝人寰了……哎哟！我说……”眼看殷原川的手又要施力，司南君急忙转移话题，“殿下啊，你这头发怎么干的，我这湿乎乎的怪难受。”
　　“称谓……不必拘礼。”殷原川另一只手放在身前人的头顶，司南君只觉得一股暖流自头顶散开，只消片刻头发便干了。
　　“那殿下今后便唤我为兄长？我与殿下兄弟相称，殿下也别不乐意，六皇子见我都叫一声司二哥呢。”
　　“得寸进尺，衣服穿上，去沈少卿房中。”
　　“想不到你内力如此深厚，这一招跟我大哥一样一样的，宫里头教武功的老头子可不会教这一招吧？”
　　“聒噪。”
　　“我发现了一件事。”
　　“说。”
　　“你好像，不结巴了，这回是真的。”
　　殷原川沉默着起身，看着司南君，直到司南君被看得毛骨悚然，“不好吗？”那人道。
　　“当然好！”司南君也不问殷原川怎么做到的，他感觉问了也不会得到回答。对殷原川来说，同样的感觉，他不想体验两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短短认识月余得人便会让他想到当年的事，也许是因为，他又让自己感觉到了久违的，来自外界的，真切的暖意。
　　待二人回到沈镜笙房中时，只有孙予松被绑在椅子上，嘴里还塞着块破布，甚是委屈，那男子却早已不知所踪，只留得那枚打了孔的黑色石子安放在沈镜笙手中。
　　夜半时分，郭巳几人带着药材回了客栈，院子里一整夜灯火通明，只见一盆盆暗沉的血水从房中端出来，被下人泼入了漆黑的雨夜。
　　黎明时分，雨渐渐停了下来，司南君伸着懒腰从屋内走出来，眼前突然出现的夜行衣男子吓得他一蹦三迟远：“你谁？如何进来的？”
　　“这几味药是五殿下药方上有而洛州没有的，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城郊缘溪村寻在下。”男子皮面陌生，司南君乍一看还真没认出来，可这人一出声加上着一身匪气，司南君想不认出来都难。
　　司南君接下男子扔过来的布袋，正要开口，只见殷原川走了出来，昨夜剜肉催毒时，司南君便在一旁跟他说明了白日里的见闻经历，一宿没合眼，面色颇有几分憔悴，伸手拿过司南君手中的布袋，淡淡道：“沈少卿醒了，说要见阁下。”
　　孙予松一起床便嚷嚷着要见爹娘，司南君不知如何出口，殷原川便直接了当的说他爹娘都殡天了。司南君一听怎么得了，只得说他爹娘逃亡途中被山匪劫杀了，孙予松闻言却是哭得更凶。劝了好半晌，孙予松才哽咽着说他爹娘上月初便说有家中有窃贼不安全，把他安排到那个地方待着，说是等解决了失窃便接他回去，还交代若有客人来访要好生招待，不能怠慢人家。
　　“客人是？”
　　“罗……罗老先生，似乎是……父亲的老师，我，我只在刚搬来洛州的时候见……见过，那日父亲任职，家中大宴，我看到，后院里，罗老先生笑呵呵的赠予我爹一个宝箱子，里头好多金灿灿的宝物，特，特别有个镯子……我，我娘可喜欢了……我想我娘了……”
　　司南君瞥了眼拳头紧攥的殷原川：“这样，予松你随我们回京阳罢，我爹是将军，教你学了本事给你爹娘报仇。”
　　“真的吗？我，我可以给我爹娘报仇？”
　　“嗯！只要你吃得下苦，至少先把这身肉练的紧实一点。”
　　……
　　殷司二人回到沈镜笙房里后，先前的男子早已经没了踪影。除了有些虚弱，沈镜笙的一副死人脸神色如常，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殷司二人对视一眼，决定暂且什么也不过问。
　　茶庄一事已经转手李知州，对于凶手几人只道是逃逸了，不过沈镜笙倒是再三保证凶手他会亲手缉拿。三日后，一行人踏上了归途，原本放置杂物的马车里给孙予松腾了个位置，孙家大少爷倒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神色疲累，双目红肿，虽是心智不健全，却也没有同孩子般哭闹，白白胖胖的人往那一坐便也坐实了。
　　司：“沈大哥看起来又精神了不少啊。”
　　沈：“呵。”
　　司：“怎么着的那位阁下是你老相好啊？你这把人给放了咱们怎么跟天家交代？”
　　沈：“……”
　　司：“哦！我知道了，避重就轻，至少我们还带回去了重要的证人嘛。话说……孙公子这样子的能不能做证人啊？”
　　沈：“难。”
　　司：“那有没有的治？”
　　殷：“有。”
　　司：“原川你这医术简直了，为兄甚是钦佩。”
　　殷：“非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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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打游戏遇到一个妹子玩雅典娜，本来约了朋友三排，所以打完一把后拒绝了妹子的邀请，没想到妹子怒气冲冲加了游戏好友给我连发三个质问“是我打得不好吗？你躺的不舒服吗？”噗哈哈，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