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橘里

2、转学2

　　顾枢在一栋楼后停了下来，四处打量着。思索着怎么才能出去。
　　楼的上方想起窗户拖拉的声音。突然，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匆忙往旁边迈了几步。
　　“哗啦——”黄河之水天上来。
　　掺着黄菜叶子的脏水泼在了顾枢刚才的地方，散发出一股很不好闻的味道，他看着那滩水皱了皱眉。要是刚才被泼上了，他觉得他一定会上去把这个人打一顿。
　　他下意识往上看。
　　是个小孩儿，端着一个铁盆儿看着顾枢笑嘻嘻的。他把刚才装水的盆子放了下去，朝着顾枢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一副恶作剧的表情。
　　“呸！有本事上来打我啊！”小孩笑着，他旁边又来了一个小女孩，女孩也笑着说：“嘿嘿嘿，他不敢。”然后捏着鼻子朝他办了个鬼脸。
　　这个小屁孩真的很欠揍。
　　顾枢深吸了一口气，不往上看了，把攥紧的手松了开。
　　总不能上去打一顿吧。
　　他叹了口气，把帽子压了压，也不管后面小屁孩儿的挑衅。径直拐出了这条巷子。

　　“呜嗯……”一声猝不及防的闯入顾枢的耳中。
　　这一声很小，但在很寂静的小巷子中还是被听力非常好的顾枢给捕捉到了。
　　刚开始他还以为听错了，可自己还没走几步，又一声：“嗯……”
　　顾枢感到本来就凉的的小巷子好像更冷了些，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书包带。
　　自己以前陪时槿夏看过的笔仙贞子什么的鬼片，还有被自己丢在旮旯儿的鬼故事一下子涌了上来，那些片段被无限的放大，就像拿着显微镜去看一样，无比清晰的呈现在顾枢脑子里。
　　“靠......”顾枢低声道。
　　心里不停的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去害辟邪。自己可是一个唯物主义的人。
　　顾枢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这该不会又是熊孩子的恶作剧吧？提起这个他心里就恼火，仗着自己年龄小就为所欲为。
　　要是自己因为这种事打了那个孩子，或者是训斥了几句，还会招来很多大人的指责。
　　这就是为什么他觉得小孩子很烦。

　　顾枢四处打量着，发现周围都没有人。
　　那就不愁了。打了就走，要不还真当自己是好惹的。
　　转弯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这跟他脑补的不太一样。
　　一个全身穿着黑色的衣服，半倚在墙上的的人，带着黑色外套上面的衣帽，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顾枢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再说，今天已经管了一个了。
　　本来就在这个小巷子里绕来绕去的浪费了很多时间，再不去学校估计就要来不及了。
　　顾枢打算从他身前绕过去，因为他看到了这个小巷子的外边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有一个公交车的站牌。
　　要是回去重新另寻一条路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这么幸运的找到带公交车站牌的路口了，更重要的是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个能出去的路口。
　　说起来这个，顾枢有种走迷宫的感觉。就像小时候经常看的小老鼠走迷宫，你在上面把迷宫看的透彻，可里面的小动物因为身高不够，显然不知道怎么走，只能乱窜。
　　看了眼还挺高的墙，自己再怎么长怎么也不可能长这么高，这估计是自己一生都得仰望的高度。
　　顾枢以俯视的角度带着探究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靠着墙的人，是个男生，低着头，看不清样子。
　　应该是因为跟人打架才成这样的吧？顾枢想着。
　　他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
　　看起来有些麻烦的样子。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是清醒着，知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
　　算了，就当没看见的吧……
　　他不太想第一天来这里就惹上这么多事，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顾枢倏的感到自己的衣服一紧，衣角被那个穿黑衣服的男生给拽住了，顾枢打算继续走，挣脱出来，可这个男生的力气似乎大的很，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衣角。
　　拽的顾枢感觉有点勒。
　　顾枢退着走到这个男生的面前，道：“有事？”
　　男生没有回答，但手也没有松开。两人只剩下了沉默。
　　顾枢等了一会儿，又转身朝前走去，衣角还是被拽的死死的。
　　他也不往前走了，转身走到男生的面前，语气不太好：“你是不是找事？！”
　　男生意识有些模糊，刚才看到有个人从这里经过自己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把这个人的衣服抓住了。
　　他从嘴里绊绊卡卡地吐出了两个字：“......医......院......”
　　“去医院？”顾枢有些惊讶。
　　男生说完这两个字后就喘着粗气，突然靠在他身上，晕了过去。
　　顾枢本来想发火，可在刚才不知道怎么抱在男生腰上的手感觉到一片温热，瞥了一眼，一手的血。
　　卧槽！顾枢连火都发不出了，这人该不会是要死了吧……
　　开学第一天就这么不顺。
　　在人命关天的时候顾枢还是有分寸的，把男生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背上，架起穿黑衣服的男生就向小巷子外边走去，这个男生比自己高出来不少，看着挺瘦，身子却不轻，顾枢有些费力地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步一沉重的走了出去，也顾不得周围诧异的目光，赶紧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一上车就对司机说：“去医院！”
　　司机笑着说了声“好嘞！”然后猛地一踹档门，顾枢被惯性弄的猛地往前一冲。
　　他腿抵着前坐，胳膊环着男生，男生往前的动作让他给阻住了。还好他抵住了，没让男生冲出去。
　　司机是个五十多的大叔，口音挺重的，是个自来熟：“这是你同学还是你哥啊？这么急？告诉你，你坐我这车算是好运气了，我开车不超速但快着嘞！这是叔的名片，随叫随到，拿好了昂……”
　　顾枢把用自己那只干净的手把名片接了过来，要是用那只血手的话顾枢觉得自己今天也好上一趟警察局了。
　　他本来不想接的，但这位司机大叔一只手操控着方向盘，一只手给他手里塞名片，顾枢怀疑自己不接过来的话，这位大叔估计就不会把手伸过去，万一出了车祸怎么弄，算谁的。
　　自己第一次好不容易救个人，救人没救成，倒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那就真不知道哪边儿合算了。

　　下车给了二十块钱，好不容易把这个人从车里弄出来。
　　大叔在前面乐呵着说：“要不要叔来搭个把手？”
　　顾枢深深的喘了口气，“不用了。”说完把车门关上，费力地架着黑衣服男生进医院，后边的司机大叔打开车窗，热情的喊道：“同学下次有事儿还叫叔啊！叔随叫随到！”
　　顾枢架着黑衣服的男生，一步一步的朝着医院的大门走去，没有回头：“知道了！”
　　“好嘞！叔走了！”接着响起了一阵启动车子的声音。

　　现在估计都快了九点了。
　　顾枢把黑衣服男生架进了医院里，男生被抬到白色的医架车上顾枢才看清男生长得什么模样，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大概是失血过多微微撅着的眉头，眼睛看是不到了，皮肤还挺白的......
　　这人还挺好看的，这是给顾枢的第一感觉。
　　男生被医护人员抬进病房后，顾枢就收到了几张住院签字单还有......要去交的一堆费用。
　　顾枢看着手中的单子，突然不觉得黑衣服男生赏心悦目了，而且现在还想打人。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拿着单子去交了医药费。
　　“那个，我不是他的亲属，这签字就不用了吧？”顾枢对一个护士说。
　　没想到面前的医护人员说：“不用了。”
　　真假，现在都这么好说话的么。
　　在顾枢诧异之际，护士又说：“这是晴姐她外甥，我们都知道。”
　　有亲属在医院里还要自己来给他交医药费？！
　　护士瞟了一下顾枢，好像是看出来了顾枢想的什么，边记着夹子上的表单边说：“晴姐今天请假了，不在医院。”
　　所以只能让你给他交医药费了。
　　那既然是你晴姐的外甥你还认识你怎么不去缴？自己和这个人才第一次见面，没有感谢还要倒赔上钱。
　　“nice.”顾枢在心里吐槽。
　　护士说完扣上笔盖，转身就走了。
　　瞟了眼护士不知道又去了哪个病房的背影，顾枢摘下了口罩，刚才为了把他弄到医院来出了些汗。这个口罩戴着有些闷。
　　顾枢找了个墙旁边闲着的位子坐了下来，从背包里拿出来湿巾，给自己血淋淋的右手认真的擦着。
　　湿巾发出来淡淡的清香，心相印的牌子，茉莉茶味的。
　　顾枢感觉自己烦躁的心情好多了不少。
　　血已经有些干涸了。
　　但所幸湿巾很争气，用了好几张，还是给擦了下来，但擦完还不是以前的手的颜色。
　　可还是感觉上面有血。
　　“你......你是刚才帮同学缴费的人吧？”上方传来一个声音。
　　顾枢手里还拿着湿巾，抬了抬头，“嗯。”
　　还是刚才那个护士，不过语气明显变了。
　　“小哲现在醒过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护士看了他好几眼。
　　不止是这个，来来往往的小护士好多都往这儿瞥，脸红耳热地讨论着什么。
　　顾枢长得很好看，从小就少不了左邻右舍夸赞，对这些有一定的自动免疫力。
　　他盯着手表在跑动的秒针，十点多了。
　　这下倒是迟到的彻底了。
　　那个穿黑衣服的男生是叫小哲？
　　顾枢：“不用了，不认识。”然后思考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纸条在上面写写画画，折了几下递给护士，“帮我给他转交一下，谢谢。”
　　护士接过笑着说：“好好好，等我待会儿给他......”
　　顾枢点点头，把东西塞进去然后把书包链拉上，拿着书包和被自己擦过血的湿巾就要出院。
　　“哎，同学，我们医院里有洗手间啊，你不去那里洗洗吗？”护士看着顾枢一把擦完血的废湿巾，在旁边说道。
　　刚才不说，现在他都弄完了。
　　而且顾枢很不想承认自己刚才没有想到医院里有洗手间这个事实。
　　自己今天自从管闲事之后就一直智商不在线！
　　脸色不好的顾枢朝医院大厅的大门走去：“不用了，刚才已经擦干净了。”
　　擦干净个鬼！
　　虽然被湿巾染上了一股清香味，但还是遮不住淡淡的血腥味，幸亏不刻意去闻是闻不到的。
　　走出门口顺手把脏了的湿巾扔了进去。仔细地在阳光下看，会发现这两只手的颜色还有些微的不一样！被染血的右手有点看不太出来的红褐色，就知道擦不彻底，还用了好几张心相印。
　　顾枢感受着从医院的空调房走出来，再到大太阳底下的炽热感，温度变化的挺大，有点不太适应。
　　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身上好像又套上了一件厚厚的衣服，皮肤得不到呼吸。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迟到也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到学校也来不及了。但顾枢还是打了一辆车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