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三月凉风

3、第 3 章

　　那天收拾好屋子，外面天已经黑了，两人累瘫半躺在床上。
　　叶泽的肚子先发起抗议，绵长的一声“咕~”在屋子里猝不及防的叫了起来，紧接着顾琛的肚子像是收到了召唤，也礼貌地回应了一声。
　　空气突然安静，两人相视一眼，忍不住都爆笑起来。
　　其实这并不好笑，只是当时两人都很开心罢了。
　　顾琛从床头摸出一包小饼干来，拆开喂了叶泽一块后把整袋递了过去：“先吃这个，我去做饭。”
　　顾琛做饭挺好的，中餐西餐、快餐、咖啡饮料都会一些，这都是他从初中到现在每年暑假在各种饭店、餐厅、奶茶、咖啡店打工学到的。
　　但是那晚他们只各吃了一碗泡面，因为顾琛发现家里根本没有买到食材，幸好还有之前屯的泡面，顾琛对此十分无语，并且长叹了一口气。
　　两人基本不会去外面餐馆吃饭，一是比较花钱，二是自己做的营养健康，况且顾琛厨艺不赖，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叶泽记得这晚他们吃了泡面就早早睡了，因为第二天早上还要早起和大妈们抢蔬菜特价。小日子过得虽然紧巴巴，可还是温馨又有趣。
　　顾琛那时在高考结束后就找到一份暑期的工作，老板是他们的老熟人，对他们很照顾，很多事都愿意教给顾琛，他在那里能学到很多。
　　叶泽找到一份家教的工作，一天基本上午两节下午两节，不算忙也不太闲。下午下课后能好好准备一顿晚餐，等顾琛回家。
　　在这段时间他开始喜欢上用文字来记录他与顾琛的点点滴滴，还专门买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有时在晚饭之后提笔写下一些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有趣的场景，有时也会加上一些暗暗许下的小愿望和誓言。
　　每次顾琛都会凑过去看，将头抵在叶泽耳朵边，有时候会调侃：“这么浪漫？你写这个还不如多看看我呢，！”
　　有时候也会和叶泽争论：“你这里写的不客观吧，我明明是请求怎么会是要求呢，再说了我也不敢。”
　　有一次给叶泽“纠错”：“我们今天哪有吃混沌，明明是抄手好吗？呆！“叶泽听后从善如流默默划掉重新写，还没写完呢耳旁就传来轻笑：“呆子！”叶泽一瞬间不知道到底写混沌还是抄手，只是凭借多年来的经验反应过来，他又被捉弄了！好气！
　　但更多时候顾琛会故意捣乱和骚扰，他总会在叶泽没有防范的时候从脸颊亲吻到嘴角，然后发出邀请：“阿泽，我想亲你。”低沉性感却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让叶泽毫无抵抗之力，但叶泽常常还没能回答就被扑到在了床上，开始一段绵长的深吻。
　　叶泽的小日记也不是每天写，他们有时候会在晚饭后出门散步消消食，或者逛逛超市，这时候的夕阳只剩下一点余晖，两个人并肩走着，靠近地平线的光将他们身影拉得很长。
　　这个暑假对叶泽来说就像在一条里隧道终于看见了出口，强烈的光指引着他往前，哪怕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在等着他，那又怎样呢，有人在前面伸手等着他呢！

　　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周，他们计划很久的旅行开始了。
　　旅行的目的地确定在一个非常休闲的城市，也是一个极具情怀的地方，很多从上个世纪甚至更早遗留下来的历史旧址，特色建筑都被传承并发展了起来，保留着浓郁文化氛围。
　　在这里生活着好像从忙碌中还能“偷得浮生半日闲”。现实中的压力和疲惫似乎能被他们用一场电影、一顿火锅甚至一盏茶就可以稀释。
　　顾琛在这座城市安排了三天的行程，包括来回有五天。
　　有人说，情侣一定要出门旅行一次，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会在旅途的疲劳和紧凑的行程中被放大，最能考验情侣之间的关系。
　　顾琛在火车上问叶泽：“如果我们有不同意见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叶泽从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这么久以来，两个人的很多选择都是共同决定的，如果真的有一天遇到这样的情况，叶泽毫不犹豫地想：“听顾琛的！”
　　这个小城傍水而建，就算是六月这样炎热的天气，时而吹来的风却还是带着些凉爽。
　　他们在这定下一间民宿，放下行李后叶泽便迫不及待地出门。
　　这条街是当地最具特色的地方，翠绿的柳枝在河水两边摇曳生姿，夏日中午的阳光直射下来，照得河面银光粼粼，一阵风吹来还携带着美食的香气。
　　叶泽第一次出门旅行，兴奋得有些像小孩，比平时生动活泼了不少，沿街的特色美食在这几天几乎被他吃了个遍。
　　他们一起探寻当地好吃的小吃，一起躲在树荫下静静听街边歌手 唱歌，一起拍照留念，一起逛博物馆和很多好看的景点，叶泽从没有如此畅快的活过，而这些都是顾琛带给他的。
　　和繁华的都市不同，那里每晚灯火通明，映照着的天空都是橘红色，可在这里晚上能看见颗颗闪亮的明星。
　　旅行结束的前一晚，两人倚在窗口看星星，叶泽拿出他的小本子记录起当天他们旅行的小事。
　　顾琛总喜欢在这时粘着他，叶泽安安静静地写着，顾琛就在一旁絮絮叨叨。
　　：“阿泽，以后每年都出门旅行怎么样？一年至少一次，每次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风景。以后买台相机吧，我给你拍照，做一个旅行相册出来，老了拿出来翻翻肯定特别有意思！”
　　：“再努力买辆车，还能自驾游，想去哪去哪！对了，回去我俩办个护照，有时间到国外去玩，怎么样！”
　　：“好！”和顾琛在一起会有很多想法等着他们去实现。
　　顾琛喜欢计划未来，他是一个目标感非常强的人。
　　：“有了方向才有动力！”他说这话时和老干部似的，有时还追问叶泽：“是不是很酷？”
　　像一束明亮的光，叶泽为此深深着迷。
　　想到这里，叶泽的心狠狠跳动起来，他放下笔望着顾琛，：“阿琛，我想亲你！“
　　顾琛满眼笑意，先是对着叶泽额头“mua”地一下，亲地特别响。嘴唇轻轻吻在叶泽额头，低声道：“宝贝，你太可爱了！”
　　叶泽仰头，慢慢吻住了顾琛。
　　房间的灯被顾琛关掉了，只留下床头台灯还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叶泽的手探进顾琛睡衣，感受他结实的后背。
　　两人细细的亲吻，情到浓时，星火燎原，不分彼此。
　　回去的车票是下午两点，叶泽到中午才醒过来，原本早上去买纪念品的计划被取消。
　　顾琛起得早，去外面买了早餐，才重新躺回了被窝。叶泽醒时正躺在顾琛怀里，身体有些发酸，心里却很满足。
　　顾琛道：“生米煮成了熟饭，你跑不了了！”
　　：“本来就不跑。”
　　说完便被顾琛按在怀里，温柔的来了个法式深吻，结束时还轻咬了叶泽的下唇：“附赠一个亲亲！”
　　旅行结束后便马上开学了，两人在外面租房所以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开学去报个道就完事。

　　大学应当是人生中最自由的阶段，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想要完成的事。
　　顾琛在大学时很辛苦，学生会的事需要处理，创业社团也是他负责，大二时成为了辅导员助教，天天忙到脚不沾地，有时半夜还在整理资料。
　　学校的各种奖学金和助学金都被他拿了个遍，已然成为C大的传奇人物。
　　叶泽比不上顾琛头脑灵活，也不善于与人交际，在学习之外会兼职家教，赚一点点零用，若是时间得空也会去给顾琛帮帮忙。
　　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只有晚上下课回家能好好放松休息，有时聊天到一半顾琛就睡着了。
　　就算这样，叶泽也很满足。但是顾琛太辛苦，就像走在前面为他铺路的人，将障碍去除了然后告诉他：“很安全，往前走吧！”
　　叶泽以为，他们这么努力终会迎来很好的明天。
　　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顾琛会生病。
　　他亲眼看见顾琛咯血，晕倒，医生说是先天性心脏病，已经出现了心衰症状，错过了最佳治疗。
　　看着病床上昏睡着的顾琛，叶泽心乱如麻，他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症状的，可脑子里顾琛咯血的画面一直挥之不去。
　　他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握住，无法呼吸。
　　医生说，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再考虑是否进行开胸手术，现在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可是顾琛还没有醒来，叶泽不敢离开。
　　阳光变得昏黄，开始慢慢下沉，光线透过窗口照进病房里，正好落在叶泽背上，在对面墙上印出一大片的阴影。
　　顾琛终于醒了，叶泽觉得自己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顾琛：“在干嘛呢。”
　　没有见过这样虚弱的顾琛，叶泽心被揪着很痛，嘴里却忙道：“等你醒过来！”
　　顾琛问：“医生说什么了？”
　　见叶泽犹豫着不说又道：“阿泽，不用担心！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医生说的话，叶泽一个字都不敢忘。可他害怕顾琛难过，更害怕他会放弃，会拒绝。
　　他告诉顾琛：“是心脏病呢，但不严重，你好好养病，医生说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手术。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手术之后呢也要好好修养，知道吗？以后不准那么拼命！”